“据说部里刚刚空降的下来个大领导,是这小子的舅舅。”大庆说。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问:“那傻逼不知道特殊调查处不归公安部调动?还是他想给自己的外甥弄个‘因公殉职’?”
大庆喵了一嗓子:“有本事你别冲我来,当面把调令往人脸上摔,背后叫人傻逼,当面一口一个领导,叫得比干爹还亲,老猫我也活了几千岁了,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节操的‘令主’。”
“失节是小,饿死是大。”赵云澜把烟屁股掐了,在猫咪脑门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也请你们这些整天没事假清高的同志们都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的那编制,每月按时打在卡里的工资奖金,逢年过节发的大小福利,以及办事的时候不受任何其他部门阻挠捣乱的权利,都他妈是大风刮来的?节操是个什么玩意,能吃吗?好吃吗?”
一直在吃进口猫粮、以至于体型也越来越走向国际化的大庆默默地闭嘴了。
历代“镇魂令主”,都是在阳世三间管着阴曹地府的事,哪怕不表现出来,心里也总会把自己当成活人堆里的异类,很少有像赵云澜这样入世的。
而且他不单是入世,还入得颇为八面玲珑,如鱼得水,乃是个下得了阴曹,上得了酒席,推杯换盏会劝酒,嘴里亲兄弟,心里骂他娘的人才。
至于吃喝嫖赌、逢场作戏那一套,他更是炉火纯青、五毒俱全。
以老猫冷眼旁观,要不是赵云澜“不幸”继承了镇魂令,也许能凭着这种与生俱来的绝世混功,混成个大人物当当。
6
6、第六章 轮回晷 五 ...
“方才在楼道里是怎么回事?”吃人嘴软的大庆只好干咳一声,转开了话题,“你的‘明鉴’为什么突然示警?”
“有东西跟着我们。”赵云澜说,“不过被我一照就跑了,大概也没什么恶意。”
“也不是凶手?”
“哪能,新死鬼跟大凶的东西我能分不出来吗?”赵云澜扛着郭长城溜溜达达地在楼道里乱转,“再说你也看见尸体旁边那个手印了吧?‘骨瘦如柴、指长如鞭’,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暂时说不好,反正肯定不是人……我操这货还是个实心的,死沉死沉的,我得着地方把他扔了。”
说着,赵云澜找了个墙角,随手把郭长城扔下了。
赵处表情漠然地打量了郭长城一会,看起来打算拔腿就走,让这家伙自生自灭,不过过了一会,他还是默不作声地一提裤脚蹲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在郭长城周围撒了一圈,然后又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郭长城眉间抹了一滴血。
那滴血好像在碰到郭长城的一瞬,就被皮肤吸了进去,顿时不见了踪影,立竿见影的,倒霉实习生那青白的脸色马上就跟着好看了几分。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赵云澜才抬手在郭长城脑袋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小声骂了一句:“废物点心,看你不爽很久了。”
“别闹了,云澜,看你的表。”
赵云澜一低头,正好看见他那块叫“明鉴”的手表表盘又红了,脚底下传来一声有点尖锐的猫叫,他顺着大庆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寿衣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随后老人转身就走,走两步就停下,好像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新死鬼?”大庆撒开四条小短腿追了上去,喵喵地抱怨说,“大白天出没?臭基佬你瞎吧?”
“滚蛋,没看见她不能说话吗?没看见她还带着生人气吗?没看见她还用两条腿走路而不是飘在半空吗?死胖子你猫脑无恙吧?”
转过一个尖锐的弯,老人不见了,两人面前是一条直通楼顶的楼梯。
大庆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好大的一股怨气。”
赵云澜弯腰抱起了它:“看来不是沈教授,是她把我们带进来的,跟着上去看看。”
一人一猫小心地走了上去,那台阶踩在脚下软绵绵的,不像水泥做的,更像是某种活物,无数只从黑暗的影子中伸出来,抓向胆敢闯入他们领域的活物,却在接触到赵云澜裤脚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地弹开。
“每个学校每年都有自杀名额,只要死得人不超过这个数,问题就不大。”赵云澜说,“不过我听人说,龙城大学已经连续三年超标了。老校区都是老建筑,大多不高,能保证跳下来就一定能死的,也就只有这几座新建楼的,其他的还好,这楼却正在聚阴的地方,里面大拐角的设计弄出了好多手枪型大凶的房间和楼道,脏东西被吸进来就走不了,时间长了全给困在这里,怨气肯定很大。”
他说完,楼梯也正好到了头,通往顶层的小门没开,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赵云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交通卡,伸进锁扣里轻轻一别,已经快要报废的小铁门就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赵云澜举着打火机,缓缓地走上楼顶。
十八层的楼顶视野开阔,从这里能俯瞰下去,一边是龙城大学如同原始森林般的绿化,一边是城市中央主干道的车水马龙,人群息壤。
一个女孩站在楼顶,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