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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保护年幼的程潜始终是他终身的遗恨,时过境迁,程潜已经强大如斯,根本用不着他了,唯有当年的残留的恐惧依稀盘踞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严争鸣嘴角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随后,他就着站立的姿势直接晕了过去。
    木剑脱手而出,却没有倒下,那木剑的剑尖向下,悬在空中,始终尽忠职守地挡在他面前。
    然而等了片刻,更强烈的反扑却没有来,罡风不知一时被剑意打散还是怎样,重新游荡回大雪山深处。
    程潜木剑中焦头烂额的神识松了口气——他此时感觉无从描述,整个人神识一分为二,一半在身体里,一半在木剑中,好像两个脑子同时思考,还要互相干涉,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韩渊的感受,无论是中画魂的滋味,还是一分为二的古怪。
    他身体中的神识拼命抵抗画魂的影响,在听乾坤封印打开之前维持着自己最后的理智,木剑中的神识却一边守着严争鸣,一般在画魂嘈杂的干扰中思考起前因后果。
    见罡风退散,程潜短暂地缓过一口气来,心里的疑惑却浮了上来——画魂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轸究竟出于什么理由要让他杀严争鸣?
    如果说唐轸为了挑起天下乱局,那他或许想除掉韩渊和尚万年等人,可他又不是不了解严争鸣——他们扶摇派的掌门师兄周身总共那么几块逆鳞,一只手数得过来,只要没人碰,他就能一辈子安安静静地待在扶摇山上,断然不会去主动找麻烦。
    唐轸有什么必要平白无故惹上这样一个凶残的大能剑修,还大费周章地将他骗到大雪山秘境来?
    就算唐轸真的疯了,一定想通过他要严争鸣的命,那为什么在扶摇山的时候不动手?
    扶摇山上,他们有那么多毫无防备的时光朝夕相处,随便什么手段,严争鸣都万万逃不过去,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要知道大雪山秘境步步危机,他们俩又谁都看不清谁,自从进入此间,神经都很紧绷,偷袭几乎是不可能的。
    唐轸凭什么认为只要他动手,就一定杀得了严争鸣?
    程潜本就是元神修士,又经历过七道雷劫,远不像当年的韩渊那样修为低微好控制,他要是发现自己不对劲,必然会抵抗,如果唐轸认为他这样分神自耗,都能随便伤得了剑神域的剑修,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唐轸在此时此刻动了埋在他身上的画魂,除了打草惊蛇,还能有什么用?
    严争鸣只是昏迷片刻便醒了过来,他狼狈地靠在墙上,先是感受了一下秘境中混乱的风向,随即抓紧时间调息真元,良久缓过一口气来,这才偏头看了一眼静止不动的程潜,自言自语道:“居然还没死……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起来给我梳头?”
    程潜眉间的耳朵印记仿佛更亮了,随着他不断渗透那越发摇摇欲坠的封印,那股熟悉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烧成一堆灰烬的灼痛感再次冲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不可避免地影响了程潜活跃在木剑中的神识,木剑“嗡”一声轻响。
    严争鸣将自己的目光从程潜身上撕了下来,蓦地抬起头望向大雪山深处,只一眼,他心里就突然生出了某种说不出的冲动,仿佛那秘境中有什么东西对他产生了无法言说的吸引力,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然而他没有动,严争鸣的手缓缓摩挲过手中木剑,自言自语道:“奇怪,突然感觉那里面好像有一个刚出浴的你似的。”
    程潜正全力感知听乾坤情况的神识不幸听到此言,险些被震颤不已的木剑给晃悠出去。
    严争鸣在距离程潜三步远的地方站了起来,既不过分靠近打扰他,又能将他完整地放在自己视线里,这样,他便好像能抗拒那大雪山深处对他莫名其妙的引力。
    严争鸣微微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感觉此间不仅自己不对劲,连整个大雪山秘境也因为什么怦然心动。
    突然,他用力眨了眨眼,只见一缕光从那秘境深处刺了出来,像是碎在黑暗中的一把纯金,先开始只有一线,随即缓缓舒展开来,好像在最黑暗的地方开出了千万朵金花。
    神秘而幽静的光晕在冰天雪地的秘境中来回荡漾,映得四下里处处波光粼粼,恍如人间仙境。
    此情此景太难以形容,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严争鸣瞠目结舌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那是大雪山金莲的叶子吗?
    金莲叶竟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金光冒出来的一瞬间,程潜便觉得自己内府中的画魂当即压不住了,黑气顷刻便占领了他的内府,微弱的元神近乎淹没在其中,他的内府中只剩下听乾坤所在那一隅还算勉强。
    原本闭目不动的程潜蓦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比他平日动用功法的时候还要冰冷,几乎看不见底。
    严争鸣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祖宗,你可算醒了。”
    程潜却没理会他,骨头关节发出脆响,随即他居然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身上布满了冰霜。他行动僵硬得极不自然,手中沾了血的霜刃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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