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师尊,亦是他的老祖,两世的呵护庇佑,对他更是从未放弃,哪怕在他因轻信他人,被害的尸骨无存时,亦是千辛万苦的找到了他的魂魄转世,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抚养,恩重如此,让他何以为报。
老祖,他的老祖,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他上一世直到死时,才从懵懂中醒悟过来的感情。两辈子,他都是这么傻,从来都不聪明,好在这一次他醒悟的还不算晚,他还有和老祖说清楚自己心意的机会。
青羽,他的仇人,那个以朋友之名接近他,却对老祖抱有不轨之心,甚至是间接害他身亡的人,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想去报仇,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将之碎尸万段,而现在的他,也确实有那个能力。可是……老祖还在等他。
空中自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后,那乌黑的劫云就慢慢消散了,本来灰暗一片的天空迎来了晴朗,叶耀所在的空中上方更是弥漫着五彩霞光,阵阵仙乐隐隐从中传来,叶耀能够清晰感觉出那霞光中的牵引之力,那是通往仙界的入口,正在向他敞开。这是古往今来无数个修真之人最终的梦想,但叶耀此时想到的却是——老祖在那里。
一想到老祖,叶耀的心里就有一种发烫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那句你我二人仙界再会的话,而这句话,也正是让他这千年间日以继夜修炼的动力。
老祖,想到他很快就可以再见到老祖,叶耀几乎是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虽然想要报仇的念头同样强烈,可是想要见到老祖的迫切愿望,显然战胜了一切,最终,叶耀选择将自己的仇恨暂且压了下去,青羽,他迟早会让他生不如死,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回到老祖身边。
叶耀看着空中打开的仙界入口,没有任何抵抗,任由那股牵引之力将自己拉扯进去,当叶耀消失在那五彩霞光中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地面上只余一个渡劫时留下的焦黑坑洞,以及在坑洞旁长跪不起老泪纵横的孔木。
100、第一百章 轩雲宗
就在叶耀离开此界的同时,闭关中的叶长瑞忽有所感,他几乎是立刻从入定中清醒了过来,为什么,耀儿的气息消失了?难道是他遇到了危险?可叶长瑞掐指一算,算出的并不是凶相,反而是大吉。那么耀儿的消失是因为……结合着他离开时叶耀元婴期的修为,加上这之后七百多年的时间,如果耀儿肯努力的话……那么这也可能是耀儿已经渡劫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叶长瑞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不肯去见耀儿,就是怕自己渡劫失败的样子会影响到耀儿,如果耀儿真的是渡劫成功了,那么也不枉他这么多年的苦心了。
叶长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卷竹简,那竹简的材质极为独特,非金非玉,有一种坚硬冰冷的感觉,无端带着些威严。
叶长瑞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这卷竹简,这是叶家祖传的另一法宝,没有别的作用,只是充当族谱,但这竹简上,会显示出每一个叶家子孙的状态,尤其是每当有后人渡劫成仙后,那人的名字,便会从他原本的位置,移到第一根竹简那里,与叶家所有成仙的先祖们并列在一起,以供后人瞻仰。
叶长瑞的竹简才展开一点,他就清晰的看到了那第一根金色竹简末尾的地方,赫然正是叶耀的名字,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叶长瑞手握着竹简,心中的欣喜与自豪无以言表,在这一刻,他心里的满足毫不逊于自己渡劫成功了一般。叶长瑞用手指轻触上金色竹简上叶耀的名字,在心中道,耀儿,等着为师,总有一天,你我二人会在仙界再会。
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第一根竹简上的叶长瑞丝毫没有注意到,最后一根竹简上,在叶耀的名字本来消失的地方,正有一团还不成形的墨迹如烟似雾的团在那里……
叶长瑞确定了叶耀是去了仙界后,便将这卷竹简收了起来,也算安下了心,心情大好之下,他结束了自己此次的闭关,在这百年间首次走出了自己闭关的洞府。
俞海藤的出关,在门派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毕竟这两百多年时间,这个外门主管有和没有是一个样子,人们刚开始还会念着他的余威,但时间长了,谁还会一直记得这么一个隐形人。相比较而言,倒是贺谷辰这个一开始靠着爬床上位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一点点的让曾经小窥他的人都尝到了厉害,后来在他的修为突破筑基期后,就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贺谷辰在突破筑基期后,竟然没有接受内门的招揽进入内门,而是继续在外门做着一个没有前途的“代主管”。
对于贺谷辰的选择,外门众弟子私下里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说贺谷辰是被俞海藤操.弄惯了,舍不得离开人家,也有人说贺谷辰留在外门是为了一报以色侍人的耻辱,你没见这么多年都没见到俞主管吗,没准正被贺谷辰关在哪个地方日夜折磨呢。
对于外界的议论,贺谷辰巍然不动,他依然日复一日,极为认真的做着那些代主管该做的事情。外门那些目光短浅之辈所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修为并不是筑基期,而是心动期,而他对贺家的仇,也早在他拥有心动期修为的第一天就报了,在修真界中强者为尊,拥有绝对实力的人,别说是覆灭一个家族,就是去毁灭一城一国,也没有人敢说半句话。
俞海藤出关的事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贺谷辰却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俞海藤的面前,躬身等着俞海藤的吩咐,他对俞海藤的一言一行,都恭敬到了极致,只在偶尔回对方的话时,他会用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眼前的男人,在看清男人的样貌后,他的瞳孔不着痕迹的一缩,随后便变得更加的恭敬。
要说贺谷辰对眼前之人的感情,那绝非是外界所传的任何一种,他对眼前这个看似苍白羸弱的男人,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深深的忌惮与看不透。
没错,他看不透他,从两百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时,到今天拥有心动期修为的他,都看不透这个人。
两百年了,这两百年间,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时光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青春不老,这在修真界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问题是,眼前这个人,他两百年前是筑基期,可两百年后的今天,却依然是筑基期。
一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人,能够保持自己两百年间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吗?不,筑基期的人别说能够保持容颜了,就是能让自己活够两百年都够呛。
贺谷辰知道,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他心里的疑惑,但他却从来没有对他解释过,那是一种不在意,那是一种浑然无惧,就仿佛一只蚂蚁爬到了你的脚边,你根本不会去想这只蚂蚁此时是想去找食物还是迷路了。
这种不在意,贺谷辰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是内门的一个长老,那长老养了一只性格爆烈的火焰鸟当灵宠,有一天,那火焰鸟不小心用喷出的火将一个照顾火焰鸟的外门弟子烧成了灰,当那个长老赶到时,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便带着灵宠离开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作为最靠近俞海藤的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普通的外门主管吗?在他认识这个人之前,虽然他与俞海藤并没有多少接触,但他也知道,那个俞海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多么的荒.淫,他甚至亲眼见到过俞海藤拉着一个刚进外门的弟子,就在树林里行那种事情。
可是眼前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确信他不是那种人,如果说以前的俞海藤是伪装,那更是笑话,这个人,根本就不屑于任何伪装,如果他真的想伪装,就不会在显露的修为上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这种种的疑惑,加上贺谷辰在修为见长之后所增长到的见识,让他心里慢慢有了答案——夺舍,只有夺舍,才能解释这所有的一切,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的区别却是那么的大。
他不知道夺舍俞海藤的是什么人,他也没有揭发眼前之人的兴趣,莫名的,他就是觉得,眼前的人并没有将他所在的门派放在眼里。
他轩雲宗是金雲星上的第一大派,而眼前的男人,却并没有将这个庞然大物放在眼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要想一想,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