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大清早就这么重口,真心受不了,为了去去嘴里的那股怪味,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悲剧的那勺汤比那块鸡蛋更糟糕,里面是肥腻的奶油,酸溜溜的沙拉酱,咸腥的金枪鱼罐头,清凉的苦瓜片…这一口汤,混合了世界上最恶心的几种味道……
死就死吧,实在是忍不住了,太恶心了…Paul捂着嘴跑上楼,很不给面子地大声呕吐起来。教父大人的脸明显黑了,Benson则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抽筋。
陆潇拿着勺子无意识地在汤里搅拌着,他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很明显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面前的"爱心早餐"上,即使他面前摆着的这一盘看起来是最正常最好吃的。教父大人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手伸过去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喂!不许胡思乱想了!吃饭!"教父大人不满地嚷道,陆潇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叉起面前的煎蛋就往嘴里塞。
教父大人心里一滞,随即觉得无比心痛他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还是无精打采郁郁寡欢…还是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有些伤口是永远愈合不了的,它们鲜血淋漓地住在心底时刻提醒自己强大起来,就像母亲。如同你受伤了伤口一直都不能愈合,跳跃奔跑的时候还要不停地牵扯撕裂伤口,撕心裂肺的深刻痛楚深深刻印在灵魂之上,沿途满是鲜血。
凌皓凛知道这有多痛,所以他不想让陆潇一直生活在失去养母的痛苦之中。自己不愿忘记是因为要时刻提醒自己变强大,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陆潇不需要这样,从小到大他已经承受太多了,这一次就让自己替他扛下这些吧,但是,他似乎不愿意,他似乎很抗拒…
Benson胡乱吃了几口,就示意凌皓凛上楼去看Paul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陆潇和凌皓凛两个人。陆潇一直在发呆,教父大人盯着他,神色黯然。
当初那个毒舌又可爱的陆有为,去哪里了?当初那个猥琐又狡诈的杨伟,又去哪里了?难道随着名字的改变,往日的默契和情谊也随风而逝了?
教父大人拿起汤,递过去:"潇潇,吃一点吧,伯母要是在世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话音未落,陆潇惨白着脸瞪大眼睛将那碗汤挥到地上,神情像是受伤的小兽,竖起了满身的刺:
"谁要你管我的?!谁让你管我的?!离我远点别靠我这么近!要不是你我早解脱了还需要被这些痛苦的事折磨么?!勉强活着就够了,还要我按照你的意思没心没肺地活着么?!你又不是我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么?!拜托你不要自以为是了好不好,不要管我了好不好,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九十七章 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除了你 (1118字)
教父大人自嘲一笑,陆潇带着哭腔吼出那些话后飞一般地逃回了房间。教父大人一个人坐在餐厅,紧紧攥着拳头,裹着手指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得湿透。
那些伤,全部是他在切菜时弄下的,无时无刻在担忧着心爱人的教父大人,在每一个失神的瞬间,都会忘记手里还拿着的菜刀,失控地在手指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
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除了你。
教父大人沉默地端起盘子,来到他们的房间外,将吃的放在门外的储物柜上。
鲜血一直从餐厅延伸到房间门口,滴滴答答不停掉落。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直直地伫立在陆潇的房间门口,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默的如同雕塑。
对不起,潇潇,对不起,皓玥……
陆潇默默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散发着慑人的温度,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几个小时了。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沉闷,陆潇扶着墙站起来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却发现自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玻璃杯不受控制地从手里滑落下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教父大人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动,立刻踢开门冲了进去,"潇潇!潇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回答他的,是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滚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潇,旁边还有一个摔得粉碎的玻璃杯。
"潇潇!潇潇!"教父大人将陆潇扶起来抱在怀里,焦灼地拍打着他的脸蛋,"潇潇!醒醒!"陆潇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忽然就扑上去抱住了教父大人,颤抖地、紧紧地将头埋在凌皓凛胸前,感受着爱人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心跳。
"皓凛…皓凛…皓凛…"陆潇虚弱却又执拗地呼喊着教父大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伤感又深情,引人心酸落泪。"皓凛…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爸不要我…妈妈也丢下我走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这一声声虚弱的呼唤像是陨石撞击地球一般一次次撞击着教父大人的心,一股暖流自心底流淌而出,温暖了整颗心。教父大人将烧得迷迷糊糊地陆潇抱起来,抬起他的脸,在额头上落下轻轻浅浅密密的吻,就像羽毛扫过额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陆潇像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教父大人抱起高烧的陆潇朝楼下的诊所飞奔而去,伏在他怀里的人一直在无意识地重复着"皓凛"这两个字。直到针头扎进皮肤,含有安眠成分的退烧药缓缓输送到血管中,陆潇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呼吸均匀,进入睡梦。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教父大人抓起病床上的人的手,紧握在自己手里。
☆、九十八章 眼镜王蛇,冷酷无情 (1112字)
S市著名的红灯区,熙熙攘攘、人山热海,衣着暴露的站街男和性感的陪酒小姐站在街头,肆意扭动身体,姿态大胆,火辣诱惑,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霓虹灯闪烁的都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各色各样的面孔下埋藏着贪婪的欲望,人们用金钱装饰自己,用堕落填补空白,用性爱麻痹感官。
就是这样充满罪恶的地方,竟然每年都能为这座城市提供百分之十的GDP,所以,就连政府都默认了它存在的合理性以及合法性,用法律撑起了保护伞。
这条街的主人,名叫宁远。
没有高官厚爵的双亲,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势,没有富可敌国的财产,这样一个听起来平凡无奇的人,却坐上了S市黑道的第一把交椅。
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卑微血泪交加的奋斗史,宁远的背后,是无数人的白骨堆积起来的长城。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性格阴冷手段毒辣,喜欢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招招毙命毫不留情,行事作风都残忍干脆得叫人发指。但他偏偏就有一个这样富有诗书气质的大名,偏偏又喜欢戴金丝眼镜,看起来倒也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温和沉静,波澜不惊,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这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得不说,这样的外表真的是太具有欺骗性了,温和无害、温润如玉…
就是这样的人,前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后一秒,他的子弹便会射进你的心脏或是太阳穴。在鲜血飞溅的那一刻,他会迅速地沉下脸,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嗜血残佞,以及蠢蠢欲动的兴奋。
和他谈判过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敢来和我谈条件,就提前把棺材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