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循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连忙问道:“你见到方一诺了,他现在怎么样?当初,也是我们做事太过了,他一直是个不错的人,可惜,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
想起记忆中那个腼腆的男孩,顾循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不知当初做的对还是错,毕竟,他从来就知道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除了对他认可的人好之外,其他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落棋无悔,他当初既然做了,就不去后悔。一般的情况下,顾循都能控制的住事情的发展,也能事后心安理得,没心没肺。
唯独在方一诺这件事上,顾循心中有几分难言的心虚和气短。顾循一直都知道季秦在找方一诺,可却不敢深想季秦对方一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若是真如他心的那样,那么他们当初所做的一切就会成了笑话,地地道道最愚蠢的笑话。
季秦没有去看顾循的神色,又闷下一口红酒,才苦笑道:“他现在很好,好到了已经是别人的爸爸和丈夫。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为了心中的那点念想丢了真正最重要的人。这几年,我每每想到一诺,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我当初是怎么了。怎么会选择那样做,那样去伤害他。果然,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所以,让一诺瞧见我最卑劣的一面彻底的死心。”
顾循震惊了,他没想到方一诺会娶妻生子:“不可能的,方一诺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可能和别人结婚又生了孩子。他不想那种会骗婚的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我倒希望如此。可我亲眼见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难不成这还会有错。他喜欢男的吗?可他喜欢过的男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我而已,他,不是天生的。知道了那些事情,他或许恨死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回头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当年他是那么的喜欢小孩子。”季秦自嘲的说道。
顾循摇摇头道:“正是有当初的那档子事情,对于骗婚,我是说和个不爱的人结婚,只为了要个孩子的话,方一诺是不屑去做的。他会和这个女人结婚,要不就是爱上了,要不就是这个女人知道他的情况,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是相互取暖,搭伙过日子罢了。”
听到顾循的话,季秦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对,一定是这样的。难怪我说他们之间的亲密怎么那么违和。一诺和这个妻子一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他就是想要一个家罢了。”
“可他们有了孩子,方一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依着他从小到大的经历,你觉得他会让他的孩子没了个健全的家庭环境吗?只要他的那个妻子不是太出格,他们的婚姻是绝对的牢不可破。没有爱,连矛盾的几率都能小很多。表弟,你该明白,依着我们当年做的事情,你觉得他心中还有你吗?”顾循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季秦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季秦干脆拿着一整瓶的红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想用酒精麻痹他的大脑,让他可以不去想自己和方一诺的曾经,只要告诉自己,他们还有机会,他们还能在一起就行了。
顾循夺下季秦的酒瓶子,大声道:“你干什么?你就这么折腾自己?不就是个方一诺吗?你喜欢再把他追回来就是,当年,我们既然能拿得下他,现在也是一样。”
顾循是独生子,比季秦大两岁,他妈是季秦的大姨母。当年季家夫妻忙事业,就把季秦丢在了顾家,顾循和季秦一块长大,虽然是表兄弟,可在顾循看来,季秦就是他的亲弟弟。所以,一直照顾帮着季秦,看着季秦现在这般模样,哪有不心疼的。
在顾循看来,再难的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当初,他能让季秦和叶柔名正言顺,受人祝福。现在,他照样可以把方一诺和季秦凑成对,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
季秦听了顾循的话楞了楞,转而坐直了身体,摸了摸自己手腕的那串珠子,眼神一狠,阴沉的说道:“对,我爱的人谁也抢不走。就如表哥说的,我要的结局是幸福的就行,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的。我们的关系已经差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只要能下脸皮去缠着他,天长日久,即使他恨我,眼里心里也只有我,这就够了。表哥,你说对吧。我绝对不会做放任自己爱人和别人恩爱而自己在一旁黯然伤神的事情,我爱的人也必将是我的,谁也别想和我抢。”
顾循看着季秦的神色吓了一跳,他的表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极端的想法。要不是亲耳听见,他还以为刚刚说那话的该是他自己。方一诺,没想到原来这个人已经对季秦有这么大影响的。看来,当年他确实做错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推上一把,让一切重新归置,各归各位吧。
“好了,这事情急不来,既然已经知道方一诺在哪儿了。我们就有时间从长计议,好好计划计划。你先把他这几年的情况调查清楚,我们好对症下药。最好,能让那女的主动的离开方一诺。那把接下来,我们才好办事。”顾循皱着眉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季秦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模样,只是捏着自己手上的珠子的手紧了紧。
☆、第十一章
八月份的天气还是很热,即使在早上,方一诺开窗通风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热气。他昨天晚上凌晨三点才睡着,现在即使睁开眼睛,脑袋却是昏的。太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乍然一想起来,就失眠了。
从房间里出来,就瞧见了同样挂着两只黑眼圈的林俏俏。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同时开口问道:“你昨天没睡好?”
方一诺先开口道:“嗯,昨天脑子有点乱,过了那个点就睡不着了。你没睡好是不是犇犇闹的,昨天晚上他睡得早,怕半夜醒来闹你了吧。”
林俏俏摇摇头道:“犇犇昨天睡的可熟了,我是烦陶旭睿的事情。这人像个牛皮膏药似得,现在粘上了我们,想想都觉得烦。”
本来,林俏俏并不准备搭理陶旭睿,这人想怎么随他去。她就采取不搭理,不认识,不靠近的原则冷处理了。但季秦突然冒出来,这让林俏俏有了危机感,相比于她自己以往的破事,她更怕方一诺再被季秦伤到,自然也就想法子先打发了陶旭睿,再去对付季秦。
所以,这才睡晚了。但这话,林俏俏是不准备说给方一诺听的。这个男人一直为她遮风挡雨,承担了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而现在也该是她保护起方一诺的时候了。
“没事,不要去管他们。现在我们是夫妻,还有犇犇在,他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好了,高兴些,我们做父母的不开心,犇犇该难受了。就是为了犇犇,咱们也该高高兴兴的过着每一天,谁也别想坏了我们的心情。”方一诺笑着安慰道。
两人说了会话,一起做了早饭,等吃完早饭,送了方一诺上班,林俏俏把犇犇送到了丁娇娇那儿呆一会,自己拨了那个熟悉的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发了个短信约了陶旭睿见面。
陶旭睿接到林俏俏的短信心跳得快了几拍,即使明白林俏俏找他也不会是如他所想那样和他重归于好。可能和林俏俏好好说说话,对陶旭睿来说也是太难得的机会。
他专门找了套最能体现他身材的西装,又去最顶级造型师那儿把自己拾掇的能闪瞎小女孩的眼睛。像只展屏的雄孔雀般,务必要在林俏俏面前留下最完美的一面。
林俏俏约的地点就在一间连锁咖啡馆,陶旭睿提早到了一个小时等着。林俏俏也没让他多等,半个小时候之后,林俏俏就过来了。
她就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件印花连衣裙,脸上连淡妆都没画,就这么素面朝天的来了。她来了之后,坐在陶旭睿对面,却不知道和陶想睿该说什么。
“我帮你点了你喜欢的瓜地马拉咖啡,温度刚刚好,你尝尝吧。”陶旭睿殷勤的把一杯咖啡端到了林俏俏面前。
林俏俏却是摇摇头对着陶旭睿说道:“不用,我现在已经不喝咖啡了。我喝白开水就行了,以前喜欢的不代表现在就喜欢。就如这咖啡,我从有了身孕之后就没再喝过,毕竟,这东西味道再好,但对身子不好,那就该戒了。你说对吗,陶先生。”
林俏俏这话什么意思,陶旭睿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可他只能装作没听懂,说道:“俏俏,我知道我当初很混蛋,可,可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以前我太自负了,也太冲动了。所以,才让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林俏俏听到这话心里酸了一下,若是三年前她听到陶旭睿的道歉,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怨,再多的不平也都会再给陶旭睿一次机会。因为她舍不得这个人,更舍不得那么多年的感情。可现在却晚了,她也不再需要这样的道歉。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有个顾家的丈夫,有个可爱的儿子,那些不愉快的过去,我都不想要再去提及。现在再来说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了。”林俏俏淡淡的说道。
陶旭睿听着林俏俏的话心里酸疼了一下,他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林俏俏要把他们的过去埋葬掉不再想起。这样的事实让陶旭睿难以接受,可他没资格说什么,让这一切开始的罪魁祸首是他,他能说什么?
看着陶旭睿不说话,林俏俏有着烦躁,她喝了口水,定了定心。慢慢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找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陶旭睿一愣,林俏俏的性子多倔强他是知道的,什么事情能让林俏俏开口求他?陶旭睿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开口道:“俏俏,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我都给你办成了。”
“我想要你永远别在出现在我和我现在家人的面前,你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复杂,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一诺人很好,但我却不能让他被人说嘴。我不希望犇犇被人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更不希望,你的出现让他们难堪。”林俏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再来应付陶旭睿,现在只想让陶旭睿快快的消失在她眼前,不要再来烦她们了。特别是,她心里隐隐担心犇犇的身世,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即使当初她顶着方一诺的沉默改了犇犇的生日,可有些事情,接触久了,自然也就会露了痕迹。
她自己这个做母亲都不敢说有方一诺这个做父亲的称职,在她心里,方一诺才是最有资格做犇犇父亲之人。她不希望有一天,被放一诺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犇犇有被人抢走的一天。
陶旭睿不敢抬起眼睛来看着林俏俏,他怕自己的失态会吓着林俏俏。林俏俏把他们的过去当做的一种不光彩一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疼的滴血,他从没有想过,原来,他们的过去竟然在林俏俏眼里这么的不堪。
这样的否认,比直接谩骂质问陶旭睿更让他难以接受。原来,自己当做宝贝的过去,被爱人如此的看待会这么的疼这么的难受。陶旭睿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林俏俏,面对这个把他和他们的过去当做污点的爱人。
而他还不能怨怪,不能愤恨,因为,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从他手上开始的。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我知道我错了,当年,我太年轻,太骄傲,也太理所当然。我受不了你的怀疑,也管不住自己的虚荣心。所以,才会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也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但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舍不得忘记,更忘记不了。心里有着最爱的人,如何能去再将就旁人。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我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陶旭睿红着眼睛对着林俏俏说道。
林俏俏冷冷的看着陶旭睿,讥笑道:“我高攀不起陶先生的最爱,也不想做你的最爱。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冒冒失失的嫁给了你。然后,在我爸重病的时候,陶先生给他老家人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用事实告诉他,我是个多么失败的妻子,让他一个将死的老人还在担心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十年的感情,四年的婚姻,我也没想到,我会抵不过旁人几个月的相识。你看,你的最爱真是太廉价了,廉价的我都觉得自己太贱了。”
陶旭睿白了脸,看着这样的林俏俏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成功的太早了,阅历,手段还太稚嫩。人也没有被真正的打磨过,被旁人的几句言语就能左右,乍然富贵一时间也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了。大男子主义极度膨胀,受不得旁人的一点怀疑和质问。但偏偏呼朋唤友,应酬多多,和林俏俏争吵自然多了。
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这样的争吵心里怕都是有了委屈和隔阂。偏偏,他还遇到了别有用心的凌熙,没脑子似得被几个低级的把戏耍的团团转。误会,偏激,自以为是,直到伤透了林俏俏。
然后,林父的重病,让林俏俏彻底的对他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