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方一诺直接往马场上走去,季秦还等着方一诺来质问他呢,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答才能不触怒方一诺,又能保证自己教练的位置。可等了几分钟,就发现方一诺牵着马已经走了老远,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方一诺不是第一次骑马,他很是老道的给马开始喂苹果,其实这事该是教练在旁看着。但看看季秦,方一诺觉得这样的教练他还不如自己动手强点。
用吃食贿赂了面前的马,方一诺就开始试着压压马。季秦这个时候就走到了前面,牵着马头,带着方一诺走一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身边的马时不时的发出点声音,不是摇摇头,就是甩甩尾巴。
方一诺在马上,一低头就能瞧见牵着马头的季秦,只一个背影,就让方一诺有些心酸。他不是第一次骑马,但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也是如这样,季秦不放心教练,亲自带着他学,教他喂马,给他牵马,那个时候,方一诺胆子不大,在马上很是僵硬,都是季秦耐心的在旁陪着他,让他慢慢的放轻松的。
摇摇头,甩开那些无谓的回忆,方一诺让季秦让开,准备跑上两圈过过瘾。马儿才跑了几步就有点不对劲,再跑了几步就开始往下甩人。季秦在后面看着赶紧赶上,冲着方一诺喊道:“一诺,夹紧马鞍,别慌。”然后,又跟在马后面跑着。
方一诺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马场的马大都很温和,都是驯养出来的,几乎没出过什么事情。现在陡然间被马向下甩,没经验没骑术的方一诺立马倒霉了,好在他脑子还算冷静,紧紧的夹住身下的马,尽量不让自己摔下来。
马场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工作人员,不少人都往这边赶,但方一诺这边却更加紧急,他看样子就要被甩下来了。季秦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睛半点不敢离开,眼看着方一诺要摔下来,他一个快步扑了上去,翻过马背,把方一诺扑到地上,而他自己垫在了方一诺身下。
方一诺只感到大腿一丝一丝的疼,而胸膛前却被季秦紧紧的抱着,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头刚刚在马上被颠得有些发昏,辦开季秦的紧握的手指,爬了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季秦的胳膊动不了,也不知刚才怎么弄得,看来是伤到了。
季秦看着方一诺爬起来,心急如焚的问道:“一诺,你没事吧,头昏不昏,四肢能能动,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又转而看着还没到的工作人员,满眼担忧。
方一诺看着季秦的左胳膊垂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好受。上去扶住季秦的手,不让他动,“别动,你的手伤了,怕是伤到骨头了。你别动,等急救人员过来,他们应该带了急救箱。”
季秦的胳膊很快就肿了起来,马场的工作人员也赶到了,给他上了夹板,又叫了车准备送季秦去医院。马场的经理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对着方一诺和季秦一个劲的赔不是,表示愿意承担他们这次事故的所有费用。当然,潜台词是希望方一诺和季秦能够高抬贵手。
经理其实很头疼,他们自己的股东受了伤,还是因为度假村自己的原因,给老板知道,他们不都得吃挂落了。所以,经理赔礼的时候着重在季秦这边,而方一诺这也承诺给笔赔偿。
经理歉意到了,季秦却很愤怒,不,是特别的愤怒。一想到刚刚要是他不在身边,凭着那群慢吞吞的救护人员,说不准现手不能动甚至伤得更严重的就是方一诺,季秦就恨不得生吃了这些马场人员。
马场上的救护人员其实也很委屈,他们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可马场的安全一直很有保障,千分之一的概率都让方一诺遇到了,他们一时间也就反应慢点。可是中途他们可是一点没耽搁,带着个急救箱,跟着跑了一大圈一步也没歇啊。
这些人刚刚已经狠狠的被经理训过了,现在又被季秦这么一黑脸,有个急救员一急下手就重了点。季秦痛的呲了一声,让本来想走的方一诺最终留了下来。
季秦表示了要对这次事故严格追究,把当场的气氛弄的很僵。经理都亏陪笑脸都快陪哭了,可季秦还是表示,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一诺没做声,马场的马出现这样的责任,差点害他受伤,方一诺还没有因为别人几句对不起就觉得无所谓了。轻易原谅别人对自己的伤害,那才是对自己所受伤害的不尊重。
林俏俏这个时候也从小操场赶了过来,她先打量了方一诺一会,确定方一诺没受伤,才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一诺,你没事就好。这马怎么忽然发疯了,太吓人了,刚刚我听到声音都快吓呆了,幸好你没事。”
还没等林俏俏庆幸完就看见在一旁吊着胳膊的季秦,带着惊讶的对着方一诺眨眨眼,方一诺明白她的意思,对着林俏俏道:“刚刚是季,季总救了我,我才没事的。不过,他手伤了。俏俏,我一会可能要把他送医院。”
方一诺的话没说完,林俏俏就很夸张的对着季秦说道:“季总真是太谢谢了,你这手伤的严不严重,我和一诺一起送你去医院吧。”
季秦的脸色更黑了,眼睛直视着跟在林俏俏后面的陶旭睿,不明白,陶旭睿怎么还没把这个女人拐走,还来搀他和一诺的事情。可现在他什么话也不能说,更不能反对,只好点点头。
林俏俏这样说,方一诺自然不会不答应。而陶旭睿这个时候以季秦朋友的身份,也和他们一起送季秦去医院。于是,四个人都去了医院,倒是马场的经理留下来查这次的事故原因。
一行人到了医院,季秦拍了片子,又上了夹板,医生让他留院观察四个小时再走。怕他从马上扑下来还有伤着的地方,方一诺也没好那儿去,腿上上了药,也被医生要求留院观察四个小时,倒是和季秦一块作伴了。
他们两个住在一间病房里,林俏俏跟着跑前跑后,陶旭睿坐在房间里看顾着他们两个。方一诺觉得他脑子刚刚没有被甩疼,现在看着这两个人却很是头疼。
季秦倒是很开心,陶旭睿却对方一诺充满了敌意。方一诺可没有被人仇视的嗜好,对着陶旭睿开口道:“陶总,你看这儿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也不用在这陪着了。”
陶旭睿估计也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机会,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等林俏俏回来没见到陶旭睿暗地里松了口气,之后的时间里,病房中充满了林俏俏对季秦的感激之情和道谢之声,而林俏俏也屏蔽了季秦发青的脸色和不耐。
很快四个小时就过了,方一诺和季秦都回了别墅。季秦的手挂着,度假村这边给派了个管家过来照顾季秦的日常起居,也把方一诺纠结着要不要帮着季秦搭把手的想法给解决了。
晚上睡在沙发上,方一诺颇为的睡不安稳,一闭上眼就是今天季秦翻着马背带他滚下来的画面。说实话,当时方一诺是感动的,但也仅仅是感动罢了。他确定不会因为这样就对季秦旧情复燃,但对因救他而骨折的季秦倒是有那么几分别扭了。
林俏俏在床上睡得香甜,方一诺也就没去打扰,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开了门下去。准备去楼下的厨房找点吃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总是不会错的。
客厅开着小夜灯,也能看得清路,冰箱里倒是有很多吃的,方一诺找了一把面条,又拿了鱼丸,鸡蛋和青菜,准备做完面条吃。水刚刚烧开,方一诺就听见有脚步声往厨房走来,他拉低声音开口询问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一诺,是我。吃晚饭的时候胳膊有些疼,没吃饱。想着夜里没人,来厨房找点吃的。你怎么也来了?”季秦很是欣喜的回答道。
方一诺看着眼前的伤残人士,心里那点不安就冒了出来。看了季秦几秒钟,最后,他决定还是遵循本心,对着季秦道:“你手不方便,我也做吃的,你去等着,我也给你顺带做点。”
季秦高兴的点点头,看着方一诺的眼里满是温柔。因为季秦吊着胳膊,吃面汤汤水水的明显不合适,方一诺只好改变原定吃面计划,稍微的弄些饭菜出来。
方一诺看着烧开了的水,把鱼丸和青菜放进去做了个清淡的鱼丸青菜汤。又用热水煮了点米饭,还在饭上蒸了个鸡蛋。他打开冰箱找了块瘦肉切丝,炒了个芹菜,又拌了个糖醋黄瓜,看着差不多就把饭端上去了。
季秦一直在厨房看着,想插手帮忙都被方一诺给拒绝了。等饭菜上来,季秦的筷子就没停过手,方一诺坐旁边,生怕他会吃撑了。
饭吃完了,方一诺就准备回去睡觉了,准确的说,他不太想和季秦在一块呆着。而难得有和方一诺这么温情的时刻,季秦觉得自己不趁热打铁就有点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邀请方一诺去阳台那儿说说话。当然,季秦小心翼翼的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间的抬了抬自己打了夹板的手。方一诺沉默了一会,还是跟着他去了阳台上。
没等季秦开口,方一诺提前说道:“季秦,别在做些无用的事情了。你看到了,我现在有一个善良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生活的很幸福。”所以,放手吧,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也别在加深彼此的关系。
这回方一诺说的话是发至内心的,他不想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不想再欠季秦的人情,把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的复杂。
季秦也听出了方一诺语气里的认真,他心里很痛,对着方一诺道:“你真的认为你的家庭很稳定吗?一诺,陶旭睿整天的追着林俏俏,你我不是看不见。他们青梅竹马,你认为在林俏俏心里,她最爱的男人会是你还是陶旭睿?”
“这重要吗?陶旭睿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俏俏,越相爱的人越不能容忍背叛,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就如你我一样,何必呢。”方一诺淡淡的反问道。
季秦摇摇头,“一诺,你真的知道她们发生过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陶旭睿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差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甚至,林俏俏也未必知晓。”
“林俏俏的妈妈,曾经陷害过陶旭睿的母亲,让陶母声名狼藉,最后,即使是陶父抛妻弃子,可也没人来同情陶母。甚至,陶母为了证明清白,还自杀过,也是那个时候她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你说,这样的事实,让把林俏俏父女当恩人来看的陶旭睿知道了,他会怎么做?但他还不能对林俏俏说,因为,林俏俏把陶母当成自己的母亲,要是知道是自己母亲作恶间接害了陶母早逝,她如何受得了。陶旭睿那个时候不过二十出头,又经历过丧母之痛,对待林俏俏自然会有些两难。”季秦对着方一诺说着,眼睛却扫过了屋子门内的一道衣角。
第四十八章
半空中的月亮很亮,照在阳台上,月光下方一诺震惊的睁大眼睛。依着他对季秦的了解,至少在这样的事情上,季秦说谎的可能性很低。
他从十几岁就被林宗平领着去过自己的家,可却从来没见过林俏俏的母亲。而林俏俏的口中也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妈妈的话题,他们一家甚至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方一诺只知道,林俏俏的母亲很早就出了国,然后没几年就在国外安家立业了。
林俏俏很讨厌自己的母亲,准确的说是很有恨意。方一诺并不清楚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但每次林宗平希望能缓解林俏俏对她母亲的恨意没能成功。方一诺只知道她姓潘,但真不清楚这位潘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阵风吹过,方一诺烦闷的心情稍稍降了降,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这能说明什么?我只能说陶旭睿真的很可悲,他要是个男人,要么就和俏俏一刀两断,来清算和俏俏母亲的恩怨。要么就分得清楚,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无辜的人。有些人真的很可笑可怜,有本事就冲着罪魁祸首去报复,迁怒在无辜的人身上就那么有快感吗?我宁愿陶旭睿他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去滥情,也不想看着他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来伤害俏俏,还自认为他在委屈。”方一诺说着说着却颇为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