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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有些日子没吃蜜饯零嘴了,待会儿去多挑几样带回去。”
    青叶摸着荷包,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少爷外表看着光鲜,这都是黎府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连荷包里这点钱都是少爷自己挣来的。如今侧夫人陶氏掌管着府中中馈,哪有少爷多少好日子过呢?
    “少爷放心,您做的口脂可好用呢,价格又便宜,小的明日再跑远一些,定能多卖出几盒。”
    黎相轻打开放着新品的荷包看了看,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哪就这么惨了,慢慢来,好日子在后头呢。”
    创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在这里才九岁,并不急。
    韶华楼是北里巷中最大最高端的花楼,全天开放不说,但凡客人踏进一只脚,那就得收进门费。即便如此,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们都多的恨不得把韶华楼的门槛给踏断。也不为别的,这楼里的姑娘比别处的美得不止一个档次罢了。
    “哟~黎公子又来了~快快请进~我们七月可盼了多日了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妈妈轻轻扇着小扇,掩嘴轻笑,并不因为黎相轻的年龄而拒客。
    韶华楼的一楼十分嘈杂,到处都是恩客与姑娘们喝酒玩闹,正对大门的台子上还有弹琴助兴的,没有人因为一个八九岁孩子的到来而好奇。
    也的确没人好奇,黎家大公子的风流名声在皇城中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早在黎大公子抓周宴上,还是婴孩的黎相轻什么都没拿,只拿了个脂粉盒子之后,皇城贵圈中就传开了——成国公府嫡长子日后是个酒色之徒。
    黎大公子也不负众望,从小就爱在丫鬟堆里玩,出门爱采花,八岁就时常带着小厮逛花楼了。如今,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花楼客人也许不知道黎府国公爷是谁,但绝对不会不认识黎家大公子。
    “黎公子,这可是男人一展雄风之地,小公子各方面还小,何苦如此迫不及待呢?再过些年,长大了也不迟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笑哈哈地说着,顺带摸了一下身边姑娘的小蛮腰,惹得那姑娘娇吟一声,小拳拳锤着恩客的胸口,酥酥地说着“讨厌”。
    “李兄这话就不对了,酒色乃好男儿本性,我看黎公子早些接触是好事。七月姑娘如此美人,我等排队共饮一杯都难,却独独愿接待黎公子,可见黎公子虽小可厉害着呢。”另一瘦小的男人也搂着一个姑娘,嘴对嘴喂着酒,眯眼调笑。
    其他人听了也都你一句我一句地调笑起来。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大晏皇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之徒。不过有钱有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能来韶华楼寻乐子的,手头的钱必定不会太少,而真正有头有脸的自然不会在一楼大堂如此嘈杂的地方找乐。
    这些不过是皇城中较为低等的那一批纨绔,也就是见黎相轻年纪小,又常看见,才说笑几句。可巧也就是这群人,最能为了美人,为了攀比,一掷千金。在黎相轻眼里,这些人在日后就是他的钱袋子。
    并不介意他们的玩笑话,黎相轻端起一个轻佻的模样,对他们吹了个口哨,笑道:“可要向你们好好学着呢。”
    众人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一个个与身边的姑娘调情,好像是让黎相轻学着点。
    青叶站在自家少爷身后,一脸生无可恋,少爷对这种轻佻的德行真是越来越上手了。
    不再多理会,黎相轻将一块碎银子放到鸨妈妈手里,笑问:“方妈妈,七月姐姐可在?”
    黎相轻每次来出手并不阔绰,只交基本的进门费,不过鸨妈妈并不在意。一是楼中红遍皇城的七月姑娘乐意接待他,二么,有人塞了大把的银子给她,让她不要阻挡黎大公子找乐子,要是能让黎大公子在花楼待得久些,就更好了。
    “在呢在呢,我们七月啊念叨黎大公子好些天了,公子快自去吧,妈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鸨妈妈边说边掩嘴轻笑,仿佛真的把黎相轻当成了来一度春宵的公子哥儿。
    黎相轻也不多话,谢过鸨妈妈就带着青叶上了楼,往七月姑娘的房间走去。
    楼上可比楼下安静许多,黎相轻收了方才轻佻的模样,一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装着新品的荷包,不急不躁地缓步走着。
    刚走到七月姑娘的闺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酒瓶碎裂的声音,随后便听到有人叫唤着:“飞升~飞升~本道要飞升了!”
    “少爷!这不是那个假道士吗?”青叶一个激动就要把门推开。
    黎相轻将他拦了下来,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眉头微皱,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个一袭白衣的曼妙女子,螓首蛾眉,艳如桃李,正是如今皇城美人之首,韶华楼的花魁七月姑娘。
    “是黎公子来啦。”见到黎相轻,七月姑娘眉眼带笑,看着挺欢喜,不过扭头看了眼房里的另一个人,又有些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也没让人进去。
    黎相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里面倒在地上的道士,没有多话,只道:“我带了新品来,想让七月姐姐帮着看一下。”
    “又有新品了?上个月的口脂你还没卖吧?五月六月都说这颜色新颖好看,别的店遍寻不到,倒是让我占足了风头。”说到口脂新品,七月姑娘十分心动,爱美之心蠢蠢欲动,奈何屋里还躺着个人,有些不方便让黎相轻进去。
    不待七月姑娘为难,里面醉躺在地上的道士忽然出声了。
    “是小梨子不?快进来!道士给你看看我新炼的仙丹!这下道士我可要飞升了!”
    黎相轻没出声,看了看七月姑娘,征求她的同意,毕竟这是人家姑娘的闺房。
    七月姑娘没料到他们是认识的,愣了一瞬,才笑道:“原来黎公子与扶黎道长是相识的?快快请进!”
    黎相轻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七月姑娘只在晚上接客,况且既然鸨妈妈让他自己上来了,那么七月姑娘房里应该是没有别人的,这道士为何在这儿?
    “可不相识么?!你这假道士,这两月不好好呆在你的假道观,可让我家少爷一顿好找!”未等黎相轻进门,青叶已经撸起了袖子,几步踏进去揪住道士的道服前襟就要把人拎起,奈何他年纪还小,在道士面前跟个弱鸡仔似的,根本拽不动,只能转而怒视他。
    道士并不理会青叶,依旧躺在地上,嘴里嚷嚷着要飞升了。
    七月姑娘左右看看,忙道:“扶黎道长怕是醉了,黎公子坐下喝杯茶吧?”
    黎相轻将荷包里的一个陶瓷口脂盒拿出来递给七月姑娘,道:“七月姐姐先看看?”
    明白黎公子和扶黎道长有话要说,七月姑娘识趣地没有多话,高高兴兴地接过口脂盒,拿到里间梳妆台去试用了。
    见七月姑娘走了,青叶才不满地小声嚷嚷:“少爷你看他!我就说他是个假道士,都来花楼寻欢了!哪会有真本事?”
    黎相轻叹了口气,蹲到那道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还醒着吗?”
    道士也没睁眼,嘟囔道:“醒着醒着!小梨子!道士我这次的仙丹保管有用!我要飞升了!做了神仙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听他这胡言乱语,黎相轻就知道他还醉着,还做着飞升的白日梦。
    青叶叫他假道士也不无道理,整天神神叨叨的嚷嚷着要炼仙丹飞升,身上穿的道士服也不伦不类,住的道观十分偏僻,又小又破,整个道观还只有他一人,说他不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反倒没人信。
    黎相轻结识他也实属意外。
    黎相轻出生时就是带着记忆的,他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魂穿,还是真的死后投胎没有消去前世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之前还是国内某大牌化妆品公司的总监,他着手推出了一系列中药护肤品,上市反响特别好。那天晚上,他带着手下一批辛劳已久的员工去庆功宴。因为高兴,他难得地喝了很多酒,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直至现在,每每回想起前世,黎相轻都觉得自己的死因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酒精中毒。
    这一世虽然生在国公府里,但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尴尬,父亲宠妾灭妻,别说世子之位了,日后能不能有口饱饭吃还是未知数。所以黎相轻的目标特别明确,重操旧业。虽说这时代士农工商,但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个朝代,什么都没有钱来得实在。
    幸得如今的圣上与商贾之道颇有一段渊源,这条路虽艰辛但还是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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