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放学了去学校门口吃烧烤吧。”叶东从后面用笔捅捅张小盒的背说道。
“不吃,最近上火,嘴巴都起泡了。”张小盒头都懒得转过去,烦躁啊烦躁。
距离二伯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越是这样张小盒越是不安。上辈子二伯到开远市学习,回来买的火车票,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同事叫黄冈,黄冈有一张小车,让二伯和他一块坐回来。二伯想着两个人也有伴就把火车票给退了。谁知道才出开远市十几公里车就翻到山崖下。
二伯的遗体是在开远市火化的,张小盒的爸爸张克云和二伯母王玉岚租了张车拉回来的,二伯没有儿子,走的时候是张小盒捧着的灵牌。对于二伯的感情上辈子张小盒没有多少,这辈子却记忆深刻。
他记得二伯母在灵牌前跪着哭着,拿着一把牛角梳边梳头边说:“老雷,你不喜欢我披着头发,我现在梳给你看,只要你能回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对于当时二伯母哭的撕心裂肺张小盒是不懂的。张爷爷和张奶奶早已哭不出声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两个老人在心里偏向大儿子,对于老二的去世也是痛彻心扉。
张爸爸是最冷静的,麻利的处理着二哥的身后事,安慰着父母和二嫂。张小盒记得守夜的时候,张小盒偎依着张妈妈,听着张爸爸述说那个年代的故事。
张爸爸吸了口烟缓缓道来:“以前在生产二队的时候,村头的一个小孩得肺结核去世了,死的时候才9岁,那时候我也才6岁,死的那个和二哥同岁。那小孩子死了以后每天他家里的人都能听到小孩哭,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门前的老魁树下有个小孩的身影,队上胆子最大的王老二听说了就去那家陪睡。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张爸爸停顿下吸了口烟接着道:“晚上半夜的时候又听到哭声,那家人都很害怕,王老二也有点心里发毛,突然!一个身影在他的蚊帐外面,借着月光,是一个小孩儿,那小孩伸出小手伸向了他。”
张小盒有些害怕,往着张妈妈怀里挤了挤。听着爸爸继续说。“王老二用手紧紧的压住蚊帐,不让那小孩进来,那小孩扯着蚊帐抓着王老二的手咬了一口。王老二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王老二就跑了,见人就说那房子真的闹鬼,还让别人看他手臂上青了的一块牙齿印,一个小孩的牙齿印。这样那家人说什么也不住在那里了,要求队上换房子。那时候我爸妈都是老党员。没有多余的房子只能自己和那家人换。”
“爸,你住在里面不怕么?”张小盒问张爸爸。
“怕,怎么不怕,那时候我才6岁,你大伯和二伯都去学校住了,你爷爷奶奶每天晚上都要去开D员大会。就留我一个人在房子里。”张爸爸把烟屁股给灭了。
“你为什么不和奶奶他们去开会呢?”张小盒不明白,张妈妈去开会的时候张小盒都是跟着去的。
“呵呵,因为那时候我太调皮,你爷爷奶奶不要我去。”张爸爸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看来你小时候也不听话嘛。”张妈妈说着。
“后来呢,鬼出来没。”张小盒问道。
张爸爸叹了一口气说:“没见到,我怕的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就跑去学校找你二伯,我二哥带着住在学校好长一段时间,二哥待我倒是最好的了。”
张小盒这些天反复的想着二伯去世的场景,越想越害怕,赶忙跑到小卖部给张爸爸打电话。
“爸,我让你和二伯说最近修路,一定要做火车回来,你说了没。”
“乖儿子,你那么关心你二伯老爸会吃醋的。”张爸爸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儿子打电话给他他心情很好。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那天在公办室听吴老师说的,他才从开远回来,在路上堵了好久呢。”张小盒扯了一个谎。
“说了说了,你二伯买好火车票了,我告诉他一定要做火车了。”张爸爸有些不解,这几天儿子几乎天天给家里打电话,就为了交代他二伯的事儿。
“明天记得在提醒一下二伯啊,我挂了。”张小盒挂了电话给了五毛钱。
二伯的事压在他心里,没解决之前他是不会放轻松的。
“哎哟,盒子,你嘴巴含着什么啊,鼓鼓的。”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滚蛋,我那是上火。”张小盒没好气的抬头看着朝他走来的朱粤和胡一斌。
“盒子,你今天怎么不吃饭?”胡一斌拿手戳戳张小盒的脸。
“没胃口,我先走了啊。”张小盒拍开他的手,烦着呢。
“等等,我买个面包给你,鲜奶的还是肉松的啊?”胡一斌叫住张小盒,拉着他商店走,不吃饭可不行,这几天吃的东西太少了。
买了牛奶和肉松面包,用习惯帮他打开递给张小盒,“吃点吧,你中午就没吃什么。”
“谢谢。”张小盒接过面包和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晚上没自习跑去看堂姐张小岚,张小岚还没来。张小盒到教室转了一圈跑去隔壁班,胡一斌就在这个班,班上的人见到张小盒都热情的打招呼,张小盒经常来他们也熟了。谢过几个送零食的姐姐,张小盒坐在胡一斌旁边。
“哟,你还看金庸小说啊?”张小盒拿起胡一斌桌上的《倚天屠龙记》,他不太喜欢张无忌,他觉得这丫的有些傻X。
“你也知道金庸?”胡一斌有些好奇,他是没见过张小盒看小说的。
“知道一点吧。”张小盒无所谓的放下。
“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胡一斌问他,他也想知道张小盒能不能看懂这里面的爱情故事,不为什么,就是有些好奇。
张小盒想了想说:“张无忌放弃了江湖与江山,他把幸福给了赵敏,却把牵挂给了小昭,把漂泊给了蛛儿,把憾恨给了芷若。”
这一刻的张小盒是特别的,皱着的眉头无声的诉说着心里的故事,胡一斌有些触动,他知道张小盒能看懂很多书,就连他的作业也难不倒他。胡一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他还有些什么秘密,什么惊喜没让自己发现。
“不过,”张小盒顿了顿接着说:“故事始终是故事,不到失去,往往不会发现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张小盒离开了,胡一斌没有跟上,他想着张小盒的话。似乎懂了什么,又有什么没懂。
周五回家的时候听到张爸爸说二伯上火车了,明天就能到家,张小盒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历史已经改变了,该做的他都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抱着叶东给的小罐子,里面装满了香花果儿。香花果是一种野生的藤状植物的果实,成熟后呈金黄色,大拇指大小,薄薄的果皮里面是籽状的粘稠物。香甜润滑,和西番莲有点儿像。
“谢了啊。”拨开一个,真香,比外面卖的哈密瓜还香。
“跟我客气什么。”叶东笑了笑说道。看着盒子吃得一脸满足样他也跟着开心,这些香花果他可是守了好久,就等着成熟摘来给张小盒吃,地在哪他谁也没告诉。
“东子,在我家吃饭不?”张克云进门看到儿子坐在床上,东子也在。
“叔,不用了,我妈做了饭等着我呢。”叶东冲张克云笑着说道。
“那啥,盒子,我回家吃饭了啊,晚上再来找你看电视,叔,我先回去了。”
“有空来玩啊。”张克云说道。
送走了叶东,张克云问儿子:“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忙着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