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才跟着白彦进了屋子。
郑松晏端坐在红木椅子上喝茶,小巧的紫砂壶,仍旧是惯用的那个。
“爷爷。”郑洛莱轻声叫道,黑色风衣上落了些雪花,在温暖的室温里静静融化。
郑松晏抬手示意白彦出去,而后才呵呵笑道:“今天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郑洛莱从来懒得讲废话,抬抬眉毛:“您不可能不知道,干吗还问我?”
郑松晏像是走神般,叹了口气。
他很少叹气。
郑洛莱很认真的问:“爷爷,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情?”
郑松晏笑:“你不懂?”
从未为家里做过事,甚至没费过心,如今平白无故的坐着老爷子的位子当上了他的代言人,又有神秘的白彦给他所有需要的资料情报,这算是苦差?
郑松晏又道:“你以为我恨你?”
郑洛莱没吭声,忤逆了从来不接受忤逆的人,换得的总不是喜爱。
郑松晏的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他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地摸着紫砂壶:“在你离开北京之前,你是爷爷疼爱的孩子,可在你敢于放弃一切的时候,爷爷又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郑洛莱不大相信:“只是因为这种影子?”
郑松晏摇摇头:“我最看重的人是你的父亲,只是他.....离婚以后太消沉了,你也不错,你和他不一样。”
郑洛莱面上闪过丝痛苦:“看重他,当初为什么还要让姑姑那样排挤他?”
郑松晏看向他的眼睛:“继承人就是在我不在以后,挑起大梁的人,爷爷怎么会需要一个等着我保护的继承人?”
“所以当初才不管杜家怎么对我,你想看我活不活的下去?”郑洛莱淡淡的问。
郑松晏喝了口茶:“见仁见智,你自己有答案。”
郑洛莱忽然摇了摇头:“我不会结婚的,我不会照搬你的人生,您还是另找高明吧。”
说完他就要离开。
“做下去。”郑松晏忽然发声,声音坚定洪亮:“你怎么知道我要你继续我的人生,你懂得过自己的人生。”
郑洛莱诧异的抬头。
他从前就搞不懂这个老头子,如今对他的想法,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老死不相往来,躲到纽约。
本以为已经断了联系。
可是茫茫然转了一圈,却又好像重新变成了他手里的棋子,不由自主的要去完成他最后的棋局。
——
睡觉时的人有着最真实的状态,幸福的人的睡相也很幸福。
杜威就是如此。
不再如白日的眉开眼笑,漂亮的脸庞平静至极,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郑洛莱很喜欢看他沉沉的睡着,这夜回来也是安然的瞅了会儿,才把他吻醒。
杜威茫然而费劲的睁开眼睛:“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吃了,有礼物送你。”郑洛莱背着手笑。
杜威来劲儿了:“啥啊,啥啊?”
一只小小的金毛被举到他面前。
杜威瞪大眼睛盯了两秒,而后从床上蹦起来抱住他:“啊啊!你太好了!”
而后就抢过小狗欢天喜地的玩起来。
他就是这样,开心起来便是真的开心,让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暖暖的阳光。
——
“狗粮......幼犬的吧......”
次日,杜威便在宠物超市抓耳挠腮的挑起了东西,把小狗放在郑洛莱的名牌挎包里,露出个小脑袋东瞅西看,也不怕一泡尿就把数万元的东西毁于一旦。
他推的车里已经放了很多用得着不用不着的,还在没头没脑的从货架上拿。
谁知正入神的时候,忽听身后一阵乱七八糟的巨响。
杜威茫然回头,看到是个小姑娘把成堆的罐头撞倒了。
他本能的想走过去帮忙,谁知那姑娘却仓皇抬起头瞅了一眼,匆匆忙的逃走了。
杜威呆住。
因为她是张薏仁。
她要做什么,竟然跟踪自己。
二萌抱着胳膊警惕的琢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