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觉得你应该知道。”晋王施施然开口:“他将你逼到这个地步,只不过想帮你离开魏王府罢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后果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你想再次抚琴,只有装上陶瓷假肢,可那不是你们一介平民可以用得起的东西。为了凑到足够的钱,他从我的皇兄那里求得了一件差事——到我这儿当个细作。”
沐凡的手紧紧握住,指节发白:“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不必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晋王眉梢轻微上挑,淡淡道:“我原本打算立刻处死你们两个的,但他同我打了个赌——若是你在这许多事情之后,没有半点怨他,那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沐凡猛然瞪大眼睛。
晋王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这个赌,算是你们赢了。十天之后,暮云会到这里找你。”
鬼畜突然专职成了鹊桥,是个人一时都难以接受。
沐凡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惊吓多过惊喜,他死死地盯着晋王,试图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晋王说的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假话。
但不管我信不信,沐凡大概是打算信了。因为无论晋王的话语表情里是否有漏洞,在经历了大悲之后,他都潜意识地希望那个赌是真的,而暮云真的会在十天之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开始听晋王说话的那一刻,沐凡便已经入了套,从此喜怒哀乐都在晋王的掌握之中。
犹豫了良久,他终于伸手抓住晋王的衣袖,像是抓住能带他逃离苦海的浮木:“你说的是真的吗?”
晋王安慰地拍了拍沐凡的手,云淡风轻地笑着回答:“自然。”
他这会儿看着很是温柔,很是善解人意,沐凡垂头,因为姿势的关系好像整个人都埋进了晋王的怀里。
他们这么荡漾,我有一种走错了片场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一点隐隐的不舒服。
晋王平时其实也没那么空,逮到让他不爽的人一般都是直接削死,然后踩着对方的尸体唱征服——除了我,基本没谁能让他平白无故地花力气虐的。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个电灯泡一样在旁边杵着,看他和别人这样抖S来抖M去。
这么一想,我就更不舒服了。不舒服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一点。
······那什么,我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三十多年了没谈过恋爱,居然就这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高阶技能——吃醋?对象还是蛇精病的正对着别人发骚的晋王?
我只想呵呵自己一脸。
吃醋是种病,得治!
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吃药。
但我现在还没有药可以吃,所以不由得就有点抽风,脑子一热就过去把沐凡从晋王身边拎开打晕了。
晋王眯眼,若有所思地扫了我一眼:“阿玄?”
我生怕他看出来我在抽风,于是比平日更加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回答:“主子离此人太近,属下必须保护主子的安全。”
晋王沉吟一会,叹了口气淡淡道:“战玄,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
但晋王显然觉得我已经听懂了,于是高深莫测地笑:“因为我想做的都已经做好了。战玄,你再护着他也没有用了。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剑,是我的狗,你的感情,不需要用在除我之外的人身上。”
我:······
我们两个的脑回路为什么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这还怎么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以及听他这么说我竟然还有点小高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跟着晋王这禽兽太久,我满满的节操都掉光了······
☆、影卫很忧桑
晋王待我其实真没有多好,他对我的态度,顶多只能算得上特别。
他从来不无缘无故地为难其他影卫,唯独总是让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
比如大冬天的突然想吃荔枝,叫我快马到岭南去取。我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地拿回来了,结果丫告诉我,他说错了,他想吃的其实是新鲜桂圆。
“既然如此,你就再跑一趟吧。”晋王半倚在榻上,随手掐碎一颗荔枝,一点一点舔掉手上蜿蜒流下的汁液,转头对着我扬起嘴角,凤眼微挑,理所当然地说道。
······还没追到手呢他就对我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真在一起了我们的夫妻生活会和谐吗?
况且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碍实在太多,像是身份的差距,三观的不同,以及男男相恋时连杭州阿波罗医院都望洋兴叹的不孕不育问题······
这么一想真是艾玛太虐心了,唉,我们一定不会幸福的。
吃什么醋,浪什么浪啊,我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
我终于默默地给自己做完了心里建设,这才将视线投向晋王。
碧月当空,星蒙如尘,暗淡的灯光寂寂地铺满长街。他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藏蓝色的外袍,在一堆破旧的桌椅之间负手长立,打扮朴素得好像大街上随便一个路人,却依旧风姿隽爽、气势夺人,在叆叇烟气一般的月色中仿佛随时飞升而去的仙人。
······一击必杀。
我用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搭成的厚厚屏障,在一瞬间就稀里哗啦碎了个干净。
······显然的,虽然晋王很渣,但他帅得没有朋友;虽然他对我不好,但他帅得没有朋友;虽然他四处拈花惹草,但他帅得没有朋友。
画面太美,他的攻击力太强,而我的血实在不够厚。
根据“神马都看脸”定律,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
这简直不能好了。
“战玄。”我正纠结着,晋王就开口了,精致的眉眼间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傲然和讽刺:“你知道暮云,或者叫幸鱼,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我堪堪从脑内“尼玛我居然喜欢上一个神经病”的刷屏中回过劲来,花了点心神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根据老大之前的反应,暮云应该是打算对我下药吧。
但他的行径未免太过明显,魏王派来的细作怎么会如此脑残?
除非,对我下手只是他自己的独断行为,他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在于此。
我谨慎地回答:“属下不敢妄断。”
“他给你的那瓶药叫百日菊,并非出产与满月楼,而是来自西域小国。此刻大庆与戎狄关系紧张,商路也因此被截断,也难为我那兄长能拿到这种东西。”
然后他停下来看着我笑而不语,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快来求我不然不往下说”几个大字。
我只好从善如流地开口:“主子的膳食都经过细致检查,暮云不该有机会下药。他想用什么方法?”
晋王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这才接着说道:“百日菊虽然厉害,一旦入体便无药可医,却是慢性毒药,需百日之后方才发作。且此药用法奇特,又少有人知道,若不是暮云一入府,我便从线人那里知道了高正雍的打算,倒真少不得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招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挑起了一边眉梢,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来:“那药与欢好之时用的玫瑰膏一模一样,他每次偷偷涂在后庭之处,我若一无所知地宠幸于他,恐怕此时真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