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汉打的出租车正赶上堵车,他一想到后备箱里那箱五粮液,就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下车去拿一瓶出来喝。
好容易到家住片区的路口,臧汉急急忙忙下车,将酒箱子搬进巷子里,在路边就撕开来,打开一瓶酒,仰头咕嘟咕嘟灌进嘴里,立时乐得手舞足蹈地哼哼着,如痴如醉。
可惜,两分钟不到,他的酒瓶子就被人抢走了。
“干什么!”臧汉惊慌失措。
眼前站着的人,是他的儿子。臧明满脸凶暴,“他妈的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去找云飞扬告密了?”
臧汉吓得话都说不清,支支吾吾,“没有……”
“没有?那你酒哪来的?”臧明看了一眼,“五粮液!你买得起?他妈的,没见过你这种爹!”他手一扬,那瓶打开的酒就被他狠狠扔出去摔破了。
“呃啊!”臧汉捶胸顿足,眼睁睁地看着酒液流出,渗透进了地面的砖头缝中,“你……!”
臧明揪住他爹的领口,大声吼道:“说!你跟那小子说了什么!”
这片区住的都是些底层的人,赌徒混混什么的,经常是东家吵架西家骂娘,早就习惯了,看着这爷俩打骂,也没个人上前阻止。
“没说什么……”
臧汉刚讲了这么一句,就被臧明一把掼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臧明暴戾地飞起几脚,将五粮液的箱子踢翻,还不解气,接二连三将酒瓶子拿出来一个个乒乒乓乓的摔破,酒香四溢。
老头惊呆了,半晌,双目通红地冲过来,“老子跟你拼了!”
“哼!”臧明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壮实,整个人有些猥琐,但是比他爹要强一些,他三两下就把自己的爹给揍趴下,不敢耽搁,左右看看,放了句狠话,“老子从今天开始不认你!你他妈说话给老子小心点!”
臧汉哪里还管他,只顾着扑过去,看哪个瓶子没有完全破,剩下的一点酒,也不管玻璃碴子,就往口中倒,一时割破了嘴唇和舌头,鲜血糊了一嘴。但他完全没有痛感,反而乐开了怀,“好酒,真是好酒……”
臧明不敢在家附近逗留太长时间,很快便离开了这个片区,躲躲闪闪去了靠近郊区的城乡结合部,找了个不要身份证的小旅店住下。
……
镶省,吉祥国际城附近的一间豪华公寓。
正是半夜,黑暗的卧室里,英俊而强壮的男人正仰卧在薄被中睡觉。
——“归海风行,你听说没有,云飞扬死了。”
——“你说什么?”
——“你没上网呀,网络新闻爆出来了,昨晚上云飞扬在小巷里被人杀了,可能是抢劫,好可怜……你以前跟他那么要好……”
——“不可能,我不信……”
“不!!!!!”男人从睡梦中惊醒,冷汗自额头滑落,气喘如牛。他在黑暗中坐了几分钟,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啪一声,晕黄的灯光亮起。
归海风行英俊的脸还在抽搐,他瞪大眼睛,双手蒙着脸揉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那样一个梦。
他居然梦见,云飞扬死了……!
☆、第98章 情知起98
第九十八章
臧明在小旅店住了没两天,本打算冒险去探视母亲,但是不知道母亲在哪个监狱。他打电话给老头,老头因为受伤,被居委会送到医院去了,手机没开机。
臧明打了无数个电话,气得差点摔了手机。“他妈的个老不死的……”
他只能回去一趟,打算找到老头,逼着他给自己讲清楚。
这天傍晚,臧明回到家住的晚霞社区,刚一走到巷子口,凭着他多年混社会的经验,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这是一种小混混的直觉,臧明总是感到暗处有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背后毛骨悚然。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同时,从旁边的巷子楼道中出来了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过来,像是普通人边聊天边走路。但是臧明却觉得,这几人明显看着面生,而且模样身材也不似这个片区里的居民。
臧明不再犹豫,扭转身,撒腿就往外面跑。
那几人正是常安派来盯梢臧家的,一见臧明发现了不对,果断不装居民了,闷头就向他追去。
臧明不敢回头,他在晚霞社区长大,这里一砖一瓦几乎都看过,凭着他早年出入钻狗洞爬矮墙的印象,冲进只有他知道的双通门楼,七拐八拐地从门搂里出来,又沿着小巷里像条鱼一般梭溜着跑出去。
常安安排的人到底少了些,没能截住臧明的脚步。
臧明跑到大街上,匆匆打了辆黑车,催促着司机开去自己住的小旅店,一颗心才停下的剧烈的跳动,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妈的云飞扬……!”
除了云飞扬,臧明想不通还有谁会这么对待他。今天这些追他的人,明显不是警察,警察抓人不会这样闷声不响,一定会喊“站住”,那么,只能是他的对头派来的。从父亲口中,他大致了解到云飞扬做了大生意,那天在小吃街也见着云飞扬穿的都是奢侈品牌,开的是几百万的车,真的成了大老板。
想起从前跟云飞扬作对的那几件事,臧明又恨又悔。早知道当年就不引诱云山吸毒了,那个棋牌室被毁,一定是云飞扬干的。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了!
臧明的心咚咚跳,眼睛遽然睁大,莫非,芝加哥的覆灭,也有云飞扬在其中操作么……?
连母亲都被云飞扬坑害进了监狱!不争气的父亲还被那小子给收买了!未来毫无前途!
臧明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思考着,越想越觉得恐惧,云飞扬不会放过他,肯定会将他整得走投无路!
“他妈的、他妈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老子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坐牢!”
监狱里,还有原来芝加哥的那帮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善茬,肯定不会让自己在里面好过!
臧明觉得憋屈得不行,愤怒到了极致,他想着:你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你死!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臧明跳起来冲出门,哐当一下砸上了旅店房间的门,门框震得嗡嗡颤抖了好一阵。
“常助理,对不起,是我们失误了。”
晚霞片区里,几个人追丢了臧明,将整个片区翻了个遍,无奈地给常安打了电话。
常安有点生气,言辞犀利地训斥了几人一顿,让他们守好地方。自己则给云飞扬汇报情况。
“臧明回去了一趟?”冰淼实业的办公室里,云飞扬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微微往后仰了一下,“没抓到?”
“让他给跑了。”常安抬不起头来,“对不起,云总,我们打草惊蛇了。”
云飞扬摆了摆手,“算了。”
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常安自责,“都怪我安排不当,要是多放几个人在那边就好了。”
云飞扬点点头,“你再调些人去,臧汉的医院那边也派些人手去。我估计臧明说不定会去看看他父亲。”
他这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臧明对他的父亲只有厌倦与憎恶,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常安有点犹豫,“云总,你身边的人不多,现在只剩两三个了,派去医院守着的话,那就只有我在你身边。万一臧明来找你麻烦,我怕会有闪失。要不,我跟归海总汇报一下,让他派点人过来?”
“这个……”云飞扬皱皱眉。
今天早上才六点过,他就接到了归海风行一个语调惊惶的电话,询问他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什么难办的事,问他最近有没有带保镖在身边,是否安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