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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地方,比家更有安全感了。
    昨晚带着悠悠离开凌家村以后,白言飞也不敢回公寓或者公司,随便在路边超市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去了火车站。因为没有身份证,还折腾了好久,直到半夜的时候,才登上了一辆开往老家的绿皮火车。
    火车里又热又挤,到处都是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白言飞抱着悠悠坐在窗边,感到心里充满了疲惫。悠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窝在白言飞怀里小声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赶路呀?”
    白言飞吸了吸鼻子:“因为……爸爸想离开温叔叔了。”
    悠悠挺奇怪的:“温叔叔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白言飞摸着他的脑袋,闷声说:“温叔叔他……并不像我们看起来的这么好。”
    悠悠懵懵懂懂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但是,温叔叔很喜欢爸爸呀,难道那种喜欢都是假的吗?”
    白言飞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悠悠解释。他抱着悠悠,有些哽咽地说:“有些大人的事情,悠悠还不明白。”
    悠悠困惑不解,半晌,小声说:“……温叔叔真的很喜欢爸爸呀,悠悠觉得那不是假的……”
    白言飞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抱紧了悠悠。
    火车慢悠悠地开了十几个小时,到了隔天下午的时候,才途径了一座小车站。这里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南方县城,白言飞带着悠悠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去转汽车,下了汽车又步行了好久,傍晚时分总算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很多年前,他跟白展亭就是从这座山村里走出去的。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想要出人头地,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这么多的事。
    小山村和凌峥的凌家村景色差不多,却相当的荒凉,这些年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村子里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还住着,许多耕地都荒芜了。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在田埂上玩儿,看见衣着光鲜的白言飞和悠悠走过来,小孩儿都纷纷好奇地围上来看。
    白言飞笑着从兜里摸出糖果分给他们,小孩儿高兴的四下撒欢儿去了。有一户人家门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老太婆看见白言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惊叫起来:“是白家的小子!白家的小子回来喽!”
    悠悠害怕的直往白言飞身后躲,白言飞走上去,客气着:“太婆,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硬朗着吗?”
    老太婆涕泪纵横地抓着白言飞的手:“太婆哪儿都好,每天下田种地呢!这么多年你和大小子都到哪儿去了,想死你爸妈嘞!”这时候,老太婆看见躲在白言飞身后的悠悠,立刻笑的合不拢嘴。“呵,孩子都这么大了,小子有出息诶!”
    白言飞挺不好意思,背着悠悠小声说:“这是我侄子,今年六岁了。我哥……是在外边偷偷结婚的,没脸回家见爸妈,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老太婆还是笑着:“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们年轻人还没有我太婆看得开!出门在外,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好事,哪管有没有脸!都有脸呐!”
    白言飞越发不好意思,随便跟老太婆唠嗑了几句,又带着悠悠继续朝家走。村子小,白家小子衣锦还乡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各家的老头老太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来看这个留过洋的小青年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白言飞一路都被人围观着,哼哧哼哧的爬上山坡,终于看到了自家院子的大门。有个中年汉子正在远处的田里做农活,听见这边的动静,便捶着腰站直了身体。
    白言飞连忙朝他挥手,大声喊着:“爸爸!我回来啦!”
    白言飞的亲生爹妈都是淳朴的村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子的。早年村里装了电视,白妈在电视里看到国外的高楼大厦,觉得十分向往,就拿出全家的积蓄费劲心力,托了许多亲戚朋友,辛苦地把家里的两个儿子送出了国。
    白展亭是先出去的,他的聪明和机灵比白言飞更胜一筹,也比白言飞要大几岁。他去了伦敦以后,三个月通过语言考试,十六岁就考入了英国谢菲尔德大学数学系。
    也不知怎么的,在校期间白展亭发掘出了摇滚乐的兴趣和天赋,课余时间跟同学组乐队在街头卖唱挣钱。几年后等到白言飞到了他那边,直接就受到了摇滚圈的热烈欢迎。
    直到现在,白言飞才想起在兰薇儿的个人简介里,一直都写了她仰慕摇滚歌手。很多女明星都心怀一个摇滚梦,认为唱摇滚的男人有才华,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兰薇儿才会爱上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白展亭吧。
    白言飞的爸妈已经年纪挺大了,白言飞算是他们老来得子。这一次回来,白言飞也没有事先打招呼,爸妈猛一见到他真是乐的不行,见到相貌可爱像个面团似的悠悠,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山村里生活的老一辈,还残留着传统的思想。能够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至于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爹妈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白言飞的爹妈在饭桌上还是把儿子怒骂了一顿,骂他这么多年音信全无的,一点都没有哥哥懂事。白言飞这才知道,在他和白展亭失去联络的这些年里,那货居然一直在给爸妈写信告知自己的近况!
    白言飞心里顿时草泥马奔腾,妈个蛋的,当年那个混球把悠悠交给他的时候,分明叮嘱他说悠悠身份特殊,一定要低调保护,以免惹上杀身之祸!后来,白展亭就失踪了,害的白言飞带着个孩子东躲西藏,还不敢告诉爸妈!
    自从两年多以前偷偷回国,白言飞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似的,穷苦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连给家里打个电话都不敢,只等着白展亭什么时候再回来找他。想不到,那个混球居然瞒着自己早就跟爸妈联系过了,说不定现在正一个人在国外吃香喝辣!
    妈的,不能忍啊。白言飞脑子一转,找了个借口把悠悠支开,然后把他的来历给爸妈讲了一遍。他省略了很多细节,只是说白展亭在外面跟不知名的女人生了孩子,把孩子丢给他以后就自己跑了,简直丧尽天良。
    爸妈也挺惊讶,白展亭一直给他们写信,也寄过礼物和钱,但从来没有提过悠悠的事情。白言飞气得不行,让爸妈把寄来的信全都找出来,他得看看能不能找到白展亭的地址,直接杀过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回来。
    信很多,白爸把它们都捆成一摞,好好地保管在抽屉里。白言飞一封一封地翻看着,信上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也都能接的上。似乎白展亭当年把悠悠扔给白言飞以后,独自一人逃到了德国,然后在那里定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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