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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要走了,带你看看你豁出性命守下的这座城。”
    他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跃出了屋子。
    ……
    桑陵城最高的一处建筑,是从飞鹰崖前悬建出的三层阁楼。飞鹰崖乃因崖顶有座酷似飞鹰展翅的巨大石岩而得名,这三层阁楼的最高一层恰建在鹰嘴之下,远远望去阁楼就像被老鹰叨起的食物,故这三层阁楼名曰鹰食楼。
    霍铮将俞眉远带到了第三层阁楼上。
    阁楼有向外延申的眺望台,站在其上便可俯瞰整座桑陵城与城外连绵金沙。
    站在城中时并无多少感觉,如今俯瞰而去,俞眉远方觉大漠的恢弘。
    沙峦起伏如涛,鳞光铺地,万里长空湛蓝无云,只一轮烈日璀璨生辉。古老城池沧桑静谧,街巷间的行人微渺如蚁,在阳光之下奔劳生存,各自悲喜。
    这般景象,上一世深居闺阁与后宅的她无法想像。
    人一旦走出某种桎梏,便不愿再停留。
    岁月琐碎,如指尖流沙,抓不住也留不下,不如乘风入海,聚沙为峦。
    悬楼之上风大,扬起衣袂如蝶舞,沙砾被刮得老高,打着旋儿飞来,迷人眼眸。
    俞眉远眨巴着眼睛,想眨出可恨的沙砾,眼前却忽有阴影沉下。
    霍铮绕到她身前,挑起她下巴,往她眼中轻轻吹气,俞眉远睁大了眼,瞳中印出清晰的他。沙砾很快被吹走,他却未从她身前离开,双手绕过她的耳侧,抖开宽大的纱巾,将她兜头罩起。
    虹霓般的颜色,是这座古老的城池送给她最好的祝福。
    “这是桑陵城百姓送你的礼物。在这里,除了最尊贵的长者可以拥有虹纱外,一个女人一辈子在嫁人之时,也能披盖一次。阿远,你是桑陵城最尊贵的客人,也是霍铮的一世新娘。”霍铮温柔如水,看着眼前姑娘红去的脸颊,比她头上这方虹纱还要鲜艳。
    “霍铮,快看。”俞眉远忽往前一扑,兴奋异常地扑到栏杆上。
    霍铮转头,跟着她望去。
    远空之上,竟缓缓现出奇景。
    千里之城,屋舍俨然,远山近水,横展于空。
    “海市蜃景……”霍铮跟着站到她身后,将她圈在胸前,讶然开口。
    他在江湖行走多年,还未曾见过真正的海市蜃景。
    一个人一辈子都难得见的景象,她竟撞上了,这样的机缘,委实叫人感慨。
    他转眼望去,见她满脸惊奇,眼睛都不舍眨一下,直直看着海市蜃景,他便不由失笑。
    俯下头,他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她也没反应,仍是专注看着前头,他就将下巴轻搁在她肩头,与她一看远眺海市蜃景。
    此生绵长,最美不过,万里河山风景共赏。
    ☆、第195章 贴身相公
    俞眉远一醒,来探她的人便络绎不绝,尤其是云谷的人,全都聚到了她院里,霍铮只让杨如心进屋给她诊了脉,其余人都被他给轰走了。俞眉远的精神仍旧很差,才去鹰食楼呆了一会,回来的路上就在他怀里又睡过去了。
    杨如心诊不出问题,便蹙着眉头开了安神固本的方子回去再翻医书。
    俞眉远一觉睡到天黑,睁眼就见霍铮正坐在床沿给她打扇。蒲葵扇扇出的风很舒服,让她丝毫不觉屋中闷热。她的脑袋有些沉,塞了团棉絮似的重,揉揉眼睛她撑着床要坐起,霍铮忙将她扶起,端茶倒水照顾她漱口净面,一件件事亲力亲为做下来,倒叫俞眉远笑了。
    “殿下这是又要当我的贴身丫头了?”她一边受用他的体贴,一边打趣他。
    霍铮正将晚饭端到床上,闻言一点她额头,道:“可以换个词吗?贴身相公什么的,本王觉得更贴切。”
    俞眉远笑出声来。
    贴身相公?亏他想得出来。
    “你还没吃饭?”从他手里接过碗,她见他又舀了碗粥放在自己身前,便问道。
    屋外天已全黑,早过了饭点。
    “没,等你一起。”霍铮摇头,给她夹了筷菜。
    “真是个傻子。”她嗔了一句,低头喝粥。
    不过是顿家常晚饭,于她而言,却似乎已经盼了好久。
    大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不过霍铮这人从来不是讲规矩的人。饭慢慢吃着,话随意聊着,一顿饭吃了颇久,俞眉远脸上那笑越来越大,寡淡的饭菜亦变得有滋有味。
    与他闲话家常真真是件开心事,若是有酒就更妙了。
    酒?
    她偷偷看了眼他。
    现在说喝酒,他必是不让的吧。
    想了想,她只得按下自己的小心思。
    ……
    用罢了晚饭,霍铮陪着她到院里走了一会就回屋。青娆已将她的药端来,霍铮又拿松子糖哄她喝药,她嘴里含了颗糖才开始喝药。趁她喝药的时间,青娆又将屋里的行囊清点一遍。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屋里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当然这些事已不用她操半点心思。
    喝过药,青娆点完行囊,便退出了屋子,屋里又只剩他二人。
    “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早些休息吧。”霍铮拔散了自己的发,褪去外袍,只着一袭素青寝衣,将烛台端到了床边。
    俞眉远正俯腰铺被,不防被他搂住了腰。
    “我来吧。”他把她抱到旁边。
    “……”俞眉远想,这人是什么事都不打算让她做了吗?
    霍铮铺好被子,转身正要唤她,却见她就在自己身后。
    “坐下。”俞眉远一推他胸口。
    霍铮顺势坐在床沿上,就见她蹬掉鞋爬上床,跪到了自己背后。
    “你要做什么?”他不解地要转头,却被她按住了双颊。
    “别动。”她取出一把小巧牛角梳,从他的发顶顺着梳下,动作轻缓温柔,一下一下,将他黑长的发梳开。
    霍铮顿觉头皮松懈。那牛角梳一边是密齿,一边是凹凸弧度,她除了梳直他的长发外,又用圆弧处在他脑上几处穴道点按轻转,每一下都让他觉无比放松。
    待要拉下她的手叫她歇歇,他又有些舍不得这一刻的温柔,便半闭了眼道:“阿远,仔细手酸,一会我替你捏手。”
    她不理他,只按自己的节奏替他舒缓解乏。霍铮这段时日神经绷得像满弓的弦,又要应付外敌又要照顾她,满心都沉着难以言喻的担忧,虽然面上不显,但他也着实累。
    疲倦在她的温柔下成倍涌来,他长舒一口气,睡意渐深。正昏昏欲睡着,他不妨被人从后头抱住了脖子,绵软温热的身体贴来,两只手不安分地往他衣襟里探去。
    手?
    霍铮猛然一醒,大掌按住在自己胸前窸窸窣窣的手。
    “阿远?你在做什么?”他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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