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两人很是高兴,后来玉台金盏结了花苞,快要开花了。虽然孩子不能变人形,也没有成年期,两人还是决定为孩子庆祝一番。”
“那日夫妇二人出门采买,原是半个时辰就能回来,路上却因为小事耽搁了会儿。故而等他们回到家中,难免就比预计的晚了些。可是只晚了这么小会儿,半盏茶功夫不到,他们的孩子,那株漂亮的玉台金盏,就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猫,撕咬得支零破碎,再也救不活了。”
“夫妇乍见此景,险些当场癫狂。这事惊动了官府,府衙查出野猫是两人邻居故意拿鱼干引来的,便抓了邻居问话。”
“残害幼儿,在彩云间无论哪个国家都是要砍头的。可是夫妇两人的孩子不是人,只是株植物,律法没有哪个条例说摧毁植物也要斩首,邻居请来的状师振振有词。闹到后头,县令以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为由,只判了邻居无关痛痒的三年牢狱。”
“夫妇二人气不过,在三年后邻居出狱时,于闹市门口将邻居杀害。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也正是经过此事,同族不通婚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玉台金盏之事,发生在雪莲当政之时,他们绝不可能明知故犯。”
薛云深的话说完,卧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许长安盯着火光久了,只觉得眼睛灼伤般难受,不由微微阖上了眼皮。
究竟是什么导致雪莲有花无蕊,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雪莲仅存的后人迟砚魂飞湮灭之后,已无从知晓了。
这个时候,许长安与薛云深两人,并不知道迟砚零散的魂魄让凌霜君收了起来,也不知道迟砚在他界将另有一番柳暗花明。
过了会儿,到两人喝药时辰,薄暮与楚玉各自端着朱漆描纹托盘进来了。许长安喝完那一大碗滋味难以言喻的安胎药,放下碗时刚好和薛云深眼睛对了个正着。
用清水漱了漱口,勉强压下嘴里奇怪味道的许长安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薛云深闻言大骇:“什么?你要去哪里?这里不是我们的府邸吗?”
面对神色颇为紧张的薛云深,许长安不自然地干咳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我还未成婚,留宿墨王府会惹闲话。”
“可是你我孩子都有了!”薛云深据理力争到中途,陡然想起未婚先孕并非什么光彩事情,当即将理直气壮的神色一收,改为可怜兮兮地商量道:“你留宿墨王府不方便,那我留宿司马府行不行?”
许长安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
薛云深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许长安见他这幅样子,只好哭笑不得地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当初不是挖了个地道么?”
于是,大病初愈的楚玉与伤势未好的薄暮,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上半息还沮丧委靡的墨王殿下,下半息两眼骤然放出光彩来。
第85章 长安你为什么都无动于衷
许长安从隔壁的墨王府回来,先去找了他爹, 可惜他爹还在宫里没回来, 只好转道又去了他哥的院子。
许道宁正往食盒里装东西,瞥见许长安人影,忙不迭招手道:“长安快过来, 我给你熬了安胎滋补汤。”
说着,许道宁把汤盅端出来, 揭了盖塞到许长安手里。
面对兄长的殷殷好心,欲言又止的许长安, 唯有视死如归地喝完了那满满当当的整盅滋补汤。
“兄长,”一动不动地瘫在太师椅内,许长安想起过来的目的, 声若游丝地问,“怎么把刺收起来?”
还未成年的时候, 许道宣控制不好自己的硬刺, 三不五时常常摸坏许长安的东西, 许长安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哪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如今轮到得了颗铁树精妖丹,硬了身刺的许长安搬救兵了。
这些日子收拾曾王叛乱遗留下来的摊子, 整个朝廷都忙得不可开交。是以官职在身的许道宁与许慎两人,至今仍未想起要教自幼刺就软趴趴的许长安如何收刺。
经提醒才记起这茬,许道宁歉意地看了眼许长安,而后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仆从。
“收刺这事,说来是也很简单。”许道宁道,“只需记住隐而不露收而不发,像这样……”
许长安聚精会神地学了半炷香的功夫,自以为已是功到垂成,简单收刺不在话下。他同兄长告了辞,预备去找薛云深检验成果,恰逢奶娘抱了胖墩墩的大侄子元祁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元祁自化为人形,几乎没有见过许长安几面,却半点不怕生。见到粉色背影,就立马扭动身子,朝许长安伸出了肉肉的小胖手:“酥酥!抱!”
当初那粒泡在琉璃缸里黑黝黝的荷花种子,眨眼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大侄子,许长安对此感到十分新奇。眼下听元祁说要抱抱,他也没多想,顺势张开手想从奶娘怀里接过元祁。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含着大泡眼泪的元祁撕心裂肺地嚎着,扑入了闻声赶来的殷如雪怀抱。
至此以后元祁见到许长安就躲,到了十岁还对他爹许道宁骗自己说叔叔是颗刺软趴趴的仙人球之事耿耿于怀。
出师不利的许长安,从大侄子那儿铩羽而归,很是郁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刚进门,就看见一人一龙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