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理他,子阳仍旧固执的替他擦着手上的血渍,擦完一只手再握起另一只手,衣服已经被血迹沾染得星星点点,像极了梅,又像是自己心口破碎的那些凌轹的碎片。子阳开口道,嘴角勾勒着似有非无的笑,
“这下好了,我比你还脏了。”
“哎?”允曦愣住了,一时语塞。手已经被子阳捂得有了温度。露出白皙的肌肤,又恢复了以往的干净。只是子阳的手背上仍旧是突兀的血迹,那么碍眼。下一秒,允曦挪了挪身子,想学着子阳的样子用自己的衣服替他擦着手背上的污渍。可是够不着,只好用袖子,动作笨拙又别扭。甚至,子阳觉得那躬着背都在宽大的睡衣里瑟瑟的颤抖着,学着自己的样子生涩却带着另人心痛的执着。冲击着他心底最后的底线。原本那里就已经薄弱得不堪一击,如今只是崩溃得彻底而已。从他掌心里抽出手用力的将他揉进怀里阻止他一切行为,手臂紧紧的抱着仿佛一不小心他就会在眼前消失,柔顺的头发扫在脖子上像丝绸般轻软。淡淡的柠檬香飘进空气里,混合着氧气只要一吸气就可以嗅到。到底是谁让谁安心,谁给了谁安定。
被子阳突然的拥进怀里,那双手环着自己的手臂用力的几乎快让他喘不过气。这样用力的的被子阳抱在怀里还是第一次。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脸颊贴着子阳的胸脯早已经被涂上了一层红晕,还好子阳看不到。允曦虽然喜欢被他抱在怀里,习惯了温柔的拥抱对于这突如其来来的几乎是霸道的拥抱显然惊慌失措。他好象仰起头看看那个人,
“子阳……”
“不要动。”与此同时,头被一只手固定住埋进那个人怀里。嗅了一鼻子的香味,这是子阳最喜欢的香水味。
“先不要动,就这样。”子阳不想思考自己此刻有多失常,本来就不正常,有谁失去了一段记忆还可以称为正常。如今虚伪和掩饰被层层击碎露出赤裸裸的血肉,有多痛就有多失常。有多失常就有多清醒,唇角紧紧的垂下,不可以让允曦看到此刻的他,在他的脸颊上已是冰凉的悲伤。
允曦不再动了,呆在子阳怀里温顺得任由他抱着,手轻轻的抚上对方的背,笔直坚硬的背脊流露着男人的倔强和坚强,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感觉到身体的热度。贪婪的允吸着他身上的香味,在子阳失去记忆后,这样的拥抱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很奢侈了。若是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那么要他下一秒窒息而死也没关系。
“允曦。”开口的是子阳,声音涣涣得如流水般划过房间,听不出丝毫的波动。一滴液体却同时滴落进允曦的发里。
“恩?”
“怕吗?”
允曦以为子阳说的是刚才进小偷的事,回答他,“已经不怕,你已经回来了啊。”
“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呢?你会怎样?”
哎?允曦愣了愣,如果子阳一直没有回来会怎样?在脑海中试想着……结果想了半天实在不敢想下去。挪挪嘴,“不知道。”
“那么,如果我一直想不起那些记忆,要怎么办?”
[如果一直想不起……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允曦不明白子阳为什么这么问他,但这无疑使他再次陷入旋涡。无法自拔。该怎么办?如果子阳一直都想不起来,想不起他来要怎么办?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一定会立刻反驳子阳的话。他是那么渴望着子阳能记起来,每天都向上帝祈祷,虔诚得做着膜拜。然而后来,看着深夜里子阳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后的疲惫,允曦开始犹豫,如果记得自己会让子阳那么痛苦的话,他宁可不要他想起。想起那场鲜血粼粼的车祸。那就不要想起吧……只是心里的伤口却一点一滴的被撕裂放大,该怎么活下去……允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阳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恩?,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倘若想不起来,我就记不起你,那段记忆里不是有你吗?……你会难过吗?”子阳一再的追问着,仿佛想把允曦心头最深最深的秘密给挖出来一样,温柔又残忍。狡猾而又英明。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子阳。”允曦抗拒着这个问题,嶙峋的指骨森然待触露出象牙白的关节死死的扯着子阳的衣服。企求对方终止这场惨烈的质问,然而他的神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虽然他的手臂依旧温暖得拥着自己,嘴里却吐着好比凌迟一般另人疼痛的句子,把他逼到了绝路,
“不会难过吗?不会吗?就算记不得了也不会难过,是吗?允曦?”
眼泪早已决堤,湿了子阳胸前的衣襟。允曦开始挣扎起来,他想逃脱子阳的束缚,逃避那个不断逼来的质问。可是子阳怎么容许他轻易从自己身边逃离,再用力了一点牢牢的使怀里的人无法动弹。胸口的冰凉就像自己脸颊上未干的痕迹一样刻骨铭心。但他仍旧没有放弃,
“回答我,允曦。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无能为力,无处可躲,允曦觉得自己好象被剥光了衣服全身赤裸的呈现在子阳面前,听到心里某根玄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席卷而来便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手指深深的陷入对方的身体里,痛得却是自己,压抑了多久的伤痛鲜血粼粼的暴露在外,他愤怒又无助的哭喊着,
“是是!我是希望你恢复记忆!我希望你想起来,什么都想起来!想起我!一定要想起我!不然我会难过!会疯!会死掉!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