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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长生脸色发窘,跟庄凌霄在荷兰注册结婚的事,他连怎么向贺鸿梧坦诚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没有要把两人的事情昭告天下的打算,偏偏庄凌霄的想法却跟他截然相反,这个男人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聂长生是他的人,谁都不准再打他的主意。
    不知情的贺鸿梧好奇地问:“聂叔叔,你不是去西班牙吗?荷兰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聂长生斟酌着,不知该不该借机跟少年坦诚他跟庄凌霄的婚姻状况,庄凌霄已经率先答了:“小子,过几天你聂叔叔就要迁户口了,到时你也会跟着一起迁过来,当然了,新户主会是我,你明白了吗?”
    贺鸿梧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他觉得迁户口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属于外来户口,上公立学校读书要交一笔昂贵的借读费,那笔费用,都够他买一部最新的游戏机了!可心里又好像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新户主”是庄叔叔的话,那聂叔叔怎么办!
    贺鸿梧是看过户口本的,薄薄的本子,上面记录的户主是聂长生,家庭成员是他,简简单单的资料。现在户主变成了庄凌霄,那他的聂叔叔也跟他一样,成了家庭成员了?
    贺鸿梧为难了,道:“我喜欢聂叔叔做我的户主。”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惹祸了,更不会动不动就被学校请家长,但已经习惯了聂长生兼任“父亲”一职,换成庄凌霄的话,贺鸿梧一时难以适应这个改变。
    “他也是你的户主,这一点毋庸置疑,”庄凌霄也没有嫌弃贺鸿梧的愚笨,领会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只是多了一个新户主,就是我!”他强调似的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聂长生微微垂着眸子,更换户口的事情,庄凌霄从回国的第一天就叫人去办了,这个男人原本还打算让贺鸿梧独立出一个户口本的,是他竭力反对,才得以继续做贺鸿梧的监护人的。
    贺鸿梧对此毫不知情,在庄凌霄的讲解之下,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户口本只是腾出一个主位,让庄凌霄填补上来,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反正,新户口也没有造假,他的聂叔叔跟庄叔叔本来就是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明白!”贺鸿梧响亮地回答,还不忘怀中的胖胖,“胖胖也要改户主吗?”
    胖胖半眯着眼睛舒服地幽呜着,显然对更改户主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
    充当司机的庄凌霄将家庭成员及一条胖到离谱的狗载到了归来庄园,以往他们也常常到这里度假,所以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庄园里的日子过得很惬意,钓鱼、泡温泉、窑鸡……三人一狗将乐事洒在庄园的每个角落,归来庄园里种植了一片橘子,这个时候正是青黄时节,还不是成熟时节,却早早有人来摘了,来的游客除了想尝个鲜,也无非图个乐,顶多摘一两斤,再不然就是跟橘子合个照,发到朋友圈娱乐娱乐。
    不过,本地的朋友圈最近刷新了一代与众不同的网红,那是一条胖到你想象不到的萨摩耶,是狗界中的大胖子,据说啊,它那帅帅的主人还真的就叫它“胖胖”!
    这些人都是周末的时候陪着家人到了归来山庄暂住,享受一下村林的安宁,没有料到会遇到两个帅帅的男子一起遛狗,他们不敢拍那两个帅帅的男子,不过征得他俩的同意,还是可以拍拍那只胖到没朋友的萨摩耶的。
    原本庄凌霄跟聂长生都是大长腿的帅哥,所到之处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目聚焦的远点,本也无可厚非,不想胖胖实力抢镜,圆滚滚的身形太过惹人注目,再加上它一副机灵至极的性格,吐着舌头,咬着尾巴,一副又萌又可爱的模样,很是抢眼,尤其是在两个户主颜值都很高的情况下,还能赢得那么多人的注目,不管它走到哪儿,女孩子跟小孩都争相要跟它合照,俨然开辟了一条新网红之路。
    不过狗界新网红并没有等来它的春天,因为第二个星期,它的主人并没有带它过来,第三周也没有,第四个也没有……
    倒不是它的主人发现了刷爆了的朋友圈,基于什么缘由不想带它走上网红之路,而是庄凌霄根本不刷朋友圈,聂长生更是连手机都还没有,他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国里得到过一部甘棠上来的手机,那部手机在前往荷兰的时候,就被他丢了,只留下那张电话卡,至于贺鸿梧,新买的手机只输入了几个熟人的手机号码,看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其实,就算庄凌霄或者聂长生得知了胖胖受欢迎的程度,也不可能哗众取宠,靠宠物狗博取大家的关注的。
    因为还有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困扰着他们,就像周一把贺鸿梧送到实验中学的门口时,就遇上了同样送楚颖颖上学的宁子沁。
    宁子沁显然没有料到会遇上他俩,一时怔愣着,实验中学的学生有一半是内宿生,家长们大多都在周日的傍晚送子女返校,贺鸿梧一般都是周日傍晚返校的,这会儿却在周一的早上赶来上早读课了。
    楚颖颖是习惯周一早上才回校的,每次都是宁子沁相送,这会儿楚颖颖跟宁子沁挥手告别,她都没有反应,目光还怔怔的落在双双出现的两个男人的身上。
    “你真的回来了……”宁子沁状似呢喃地说着,上周五,她去接楚颖颖回家时,就从楚颖颖的嘴里得知了聂长生跟庄凌霄回来的消息,现在这两个男人果然站在她的跟前,她百感交集,一时也不清楚自己在问谁的话。
    聂长生见庄凌霄沉着脸,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只得回答道:“是的,回来了,医院里的大家都还好吧。”他当初是提交了义医的申请书,不过后来被庄凌霄改成了辞职书,现在想回去上班,还得走一趟正规的程序,可这一趟程序,一定又会被庄凌霄刻意阻拦下来的。
    宁子沁抬了抬头,目光逡巡了一下庄凌霄,发现已经没了从前那种剧烈怦动的心跳频率了,大概明白了爱的无望,便没了期待了吧。
    发现自己可以坦然直视庄凌霄了之后,宁子沁却不愿再把目光浪费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了,她看着聂长生,这个人,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从前的自己,也曾幻想过他来跟自己表白的,只是阴差阳错,她等来的是一场另外一个男人别有用心的告白。
    第78章 死别
    “医院里的大家, 最近并不怎么好……”宁子沁苦笑了一下,正要再细说什么, 一旁的庄凌霄已经不耐烦了,鲁莽地打断了她的话, 对聂长生道:“师哥, 那小鬼进去了, 咱们也回去吧。”拉着聂长生的手径直往越野车走去。
    “庄凌霄!”聂长生不悦地皱着眉, 挣了挣他钳制的手,无奈庄凌霄的力度很大,没有相等的力量,是无法挣开他的禁锢, 而这个时间段的校门口,正是外宿生返校的高峰期, 他俩的身高都挺拔, 长相又在线,早就成为人群的注目点,聂长生不愿跟这个霸道的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只好顺从他的意愿上了车, 不过他的耳力不差, 吵吵闹闹的人群里,宁子沁回答的“不好”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聂长生有点失神,宁子沁言下之意,难道医院里的大家都惹了什么麻烦了?
    车门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 宁子沁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聂长生,明天卞教授的葬礼你会去参加吧?”
    扣在车门内把手上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聂长生浑身莫名地颤抖着,他有点理解不了宁子沁的意思,卞教授的葬礼?卞教授才六十多岁啊,身体一直很硬朗,精神头又足,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醉心那些不被认同的研究,全副身心都投在基地的实验上,怎么可能就……
    “Shit!”庄凌霄显然也听到了宁子沁的话了,他粗暴地低骂了一声,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聂长生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个总爱隐瞒他所有实情的男人,是在责备宁子沁多管闲事透露这则消息了!
    这是不是就应征了宁子沁的话了,卞教授真的已经离开人世了?
    庄凌霄探过身子,一边替聂长生关上车门,一边给他系上安全带,他右手的伤还没养好,铝板也还没拆,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却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发动引擎,将轿车拐出了校门,动作快捷迅敏,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像平时那样趁机对副驾驶上的聂长生偷亲揩油一下,或者厮摩调情一番。
    “庄凌霄……”车速很快,窗外一闪而过的行道树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聂长生艰难地消化着宁子沁带来的消息,脑海里闪过已经做了古的卞教授的影像,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赞同卞教授很多的理论,但打从心里还是很敬重他,尤其是他刚刚被领出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卞教授如同慈父一样对他无微不至,即便后来他挟恩图报,聂长生也没有真正恨过他。
    “闭嘴!”庄凌霄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更加阴郁了,抿着的唇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宣泄他心底的愤恨与怒火快要无法遏制。
    聂长生怔怔地看着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庄凌霄,这张英俊无俦的脸上除了愤怒,丝毫不见悲伤与痛苦,好像明天要下葬的那个老人,不是他旧日的恩师。
    一路寂然无话,直至回到庄凌霄的别墅,两人的争执和抗争才正式拉开了序幕。
    “庄凌霄,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聂长生声音带着哽咽,显然内心的哀伤已经隐忍了多时。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法医!就算是法医了,全国每天死这么多人,也不见得个个都由法医去解剖吧!”
    “你没有对他做什么吗?”悲愤中的聂长生少了一份沉着,这话不假思索就冲口而出了。
    “我倒是想亲自了结他,省得他再挑出来说三道四的,”庄凌霄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不过他得罪了这么多人,想要他不得善终的人,估计不会就我一个。”他是绝对找回聂长生之后,再一个一个地找他们算账的,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传来了那老渣滓的死讯,庄凌霄还特意找人去证实这老渣滓是不是假死装死什么的,结果上报回来的消息是死的不能再死,庄凌霄还曾有点遗憾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弄死他。
    聂长生知道庄凌霄说的是大实话,憎恶卞教授的人不少,光他就知道医院里的一些曾与卞教授有过接触的老主任就仇怨很大,早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基地实验室内,也有好几个年轻的医生对卞教授颇多微词。
    聂长生揩了揩眼角的湿痕,径直走到座机前,既然庄凌霄不肯多透露一句,他只好从别的人口中获得更多的咨询,以前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还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这个时间段了,他旧日的助手小王应该也已经上班了,小王是医院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了,卞教授的死,他肯定打探清楚了个中的缘由了。
    “你要干什么!”庄凌霄先他一步抢过了座机,愤恨地扯断了电话线,这一次真的牵动了手伤,他吃痛地抽了一声气,报复性的将座机的残骸踢到了沙发底下。
    跟上来的胖胖顺着响声想把沙发底的座机残骸勾出来当玩具玩耍,可惜它的体态太巍峨,根本钻不进沙发底下把玩具叼出来,只好恹恹地趴在沙发旁,前爪有一下没一下的够着。
    “他毕竟曾经是你的教授!”聂长生紧紧抿着唇,怒意从发红的眼眶里一点一点的泄了出来,“当初是他把握带入研究所的,别说吊唁了,就算去守灵,我也是应该的!”心里像堵了一块沉重的铅,老人昔日的风采一帧帧滑过脑海,他是卞教授从孤儿院领出来的,还传授了他许多医学上的精髓,尽管卞教授挟恩逼他同流合污,为不可告人的基地实验做贡献,可如果当年不是卞教授的一善之念,也不会有今日成就的他。
    庄凌霄冷笑道:“我当他是教授了,他有当过我是他的学生吗!”当年的庄凌霄锋芒太过耀眼,很多医学院诸多有名望的教授青睐,卞教授就是其中之一,可也偏偏是卞教授,对庄凌霄的拓展又诸多压制,不准他探研那个领域,又不准他发表这篇论文,还私下扣下了庄凌霄研究了几个月的某项实验报告,甚至可以说,庄凌霄被各方扼制了施展的才华之后,愤然决然地离开了医学院,就有卞教授立下的一份“功劳”的。
    那段寻求无门的时期,聂长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惜彼此的力量太薄弱,根本无法撼动盘踞在高位的人的决策,所以庄凌霄有多痛恨卞教授,聂长生看来眼里,即便偷偷把庄凌霄的论文夹在自己的文件档里,最后还是被卞教授挑了出来,扣住没有呈上去。
    “还有,别把那个老混蛋说得有多么的伟大,他肯领你回去,还不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明明是你写的东西,他偏偏要在后头加上他的名字,还美其名曰‘合作并指导教授’,羞不羞!”庄凌霄继续冷笑,姓卞的老渣滓当时已经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了,却还是去蹭聂长生的热度,脸皮还真够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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