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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安格斯的脑海里还能勾勒出那副画面:谢朝躺在白色床单上,眼角泛红,泪眼朦胧,无措地摇着头,汗湿的头发贴在白玉般的脸颊,像撒娇一样哭着喊他老公。
    所以这些话,沈其琛根本问不出口。而且他同为男人,十分清楚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多么地不靠谱,再说那些话也不是谢朝的本愿……
    那场聚会,沈其琛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就退场了。他应该识趣点儿,谢朝叫了这么多人,还带了自己的女友,完全不想和他单独地共处一室,这摆明了是无言的拒绝。他要是再不看懂,就是个傻子了。
    然而这么年午夜梦回之际,沈其琛总是梦见谢朝那副模样,那么可怜,那么乖。醒来之后,只剩下流于唇齿的叹息,还有不能说出口的……
    安格斯立在沙发后头,目光锁着谢朝看视频时开怀大笑的侧脸,记忆透过现在,飘荡在过去。他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抚摸谢朝的脸颊,是不是和那一晚一样带着高热的温度?如果朝朝一直和那天一样乖就好了,乖得让人想含在嘴里,揉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尽管七年之前,谢朝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但现在他身边不还是只有一个人么?这不就意味着自己还有追求的机会,安格斯沉着目光思忖道,谢朝曾经接受过他,那么以后他就有信心让他永远接受他。
    安格斯强迫地把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混血儿感兴趣了?”
    而且谢朝的前女友是个金发碧眼的女郎,难不成是因为喜欢混血儿,所以交往个外国人,想要生个混血小宝贝?
    谢朝抬起头来,回道:“没啊,就是感觉很可爱。”
    安格斯奇怪道:“你之前不是说喜欢黑发黑眼睛的亚洲人吗?”
    谢朝挠挠头发,回忆了一会儿,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他回过头来看了安格斯一眼:“你是不是记错了,不是我和你说的吧?”
    安格斯顿了顿,你明明就有说过。
    大概那是在一次校园十佳歌手大赛说的,谢朝他们学校为了与国际接轨,收了不少留学生,这次活动就有很多国外留学生来一展歌喉。
    还顶着沈其琛名字的他刚好和谢朝一起去看了这个比赛,旁边还有谢朝的三个室友。他们几个也是闲来无事,坐在观众席上对着舞台上的人评头论足。
    沈其琛默默地在一旁听着,谢朝一个微胖的室友说:“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孩子真好看,将来我就想找个这样的老婆,生个漂亮的混血儿,走在大马路上回头率都是别人的几倍。”
    另外两个人都齐声吐糟:“就胖子你这样,还是算了吧,人家国外美女看不上你!”
    只有谢朝当即反驳:“我觉得还是我们中国美女好看,黑头发黑眼睛,清纯得不行。”
    他这话与其他人截然相反,所以沈其琛格外印象深刻,而且他本人还是个有着欧美面孔的混血儿。
    随后话题便变得污起来了,重点完全从十佳歌手偏离到片子里的妹子怎么怎么清纯。
    沈其琛有轻微的近视,150度左右,不戴眼镜也能看见,但不是那么清晰。他只有看书或者看文件的时候才戴眼镜,平时出门习惯性地不戴。
    他和谢朝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地戴了双黑色美瞳。那是他第一次戴美瞳,以前都是戴框架眼镜,偶尔戴戴隐形眼镜。
    出门前照了照镜子,沈其琛觉得黑色美瞳很衬乌黑的头发,索性便戴着它出门了。没想到一出门,便遇上了两个莽撞的新手司机,出了个不碍事的车祸。其中一个呆头鹅后来还不止一次地夸他眼睛好看,就是因为这个,他每次出门都“顺手”戴上了这款美瞳。
    其实亚洲人的眼睛有点发深棕色,并不是那种纯黑色,而沈其琛买的隐形眼镜却是纯黑色的,只要细看便能看出差异。
    安格斯淡淡地扫过浑然不知的谢朝,只可惜这只呆头鹅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估计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我的眼睛,当时只是随口一夸。正常人的眼睛怎么可能那么黑,黑得不正常。
    罢了罢了,他觉得好看就行。
    而且他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只有现在的光阴是被实实在在地抓在手里的。
    谢朝不知道又看见了什么,笑得前俯后仰,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安格斯不由自主地帮他顺顺后脑勺那里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好笑地问:“这么搞笑?”
    谢朝大笑着躲开他的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笑死我了。”
    安格斯手一僵,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谢朝根本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动作。
    崽崽小时候真是太逗了,谢朝捂着笑疼的腮帮子说:“你要不要看看?”他把视频的进度往前调,“不过你大概听不懂,崽崽说的是中文。”
    安格斯骤然字正腔圆地读出了谢朝的名字,口齿清晰,发音标准,毫无挑剔之处。
    谢朝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用中文道:“学习能力贼好,这么快就能标准地说出我的中文名字了。”
    “贼?”安格斯纳闷,虽然他大部分中文都会说,但是这种方言还是不了解的。
    谢朝愣了愣:“你听懂了?”这句话他换成了英文。
    “听得懂一点,因为要去中国做活动,所以学了中文。”
    “那你也很厉害。”谢朝称赞道,刚刚那个“贼”和“谢朝”这三个字的发音都特别准。
    谢超把视频往他跟前凑:“那你看看这个,能听懂吗?”小孩子说的话都比较简单,有过中文基础的人应该能明白意思。而且这个视频也是崽崽在学中文的期间拍的,因为刚开始系统性地学语言,他闹出了不少笑话。
    安格斯绕到沙发前坐下,近距离地看这个短片。
    一个可爱的混血小朋友正在吃早饭,餐盘子里放着几块面包,他似乎觉得面包里面没有夹心不好吃,嘟着嘴和拍视频的人撒娇:“朝朝,我想要那种黄色的酱。”
    画面外的男声问:“什么黄色的酱?”视频里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那只手指了指餐桌上的草莓酱,“家里就只有这个酱了,粉红色的草莓味。”
    安格斯听得出来,这是谢朝的声音,清润得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个个都敲在他的心里。
    小朋友依旧不死心:“不是这个,我前几天还吃过的那种黄黄酱。”
    谢朝无奈道:“家里确实就只有这一种草莓酱。”
    小朋友不开心地戳戳面包,面包软软的,瞬间便戳出一个大洞来。
    对面的人握住他的小手:“哎呀,你都把面包给戳疼了。”
    小孩子嘟囔着说:“待会儿我还要把它咬疼。”
    他的脸颊气鼓鼓的,很生气的样子。
    “那崽崽你好好想一想,那黄色的酱叫什么名字?”温柔的声音又说,“我实在是不知道家里有什么黄色的酱。”
    被叫做崽崽的小朋友便歪头思考起来了,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好像在思考国家大事一样。
    好一会儿,他似乎是想起了酱的名字,兴奋地抓住了谢朝的衣角,把他的白色衣角都拖进了视频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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