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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王仿佛读出他心中所想,含笑说:“陛下放心,臣很快就会将它们拿下。到时正好天气凉了,陛下可以试试火锅……”
    姬瑾荣又听到一个新词儿。
    他疑惑地问:“火锅?”
    镇南王牵着姬瑾荣的手,将他带回桌案前,取出张白纸,画出个火锅形状。他说道:“这是海船出航时船夫们想出来的一种吃法,虽是粗鄙了点,但吃着痛快。要是再下点辣椒、花椒之类的调料,包管你大冬天都会出一身汗。”不等姬瑾荣发问,镇南王又向他介绍,“辣椒也是船夫们从海外带回来的食物,臣已让人试着种一些出来。下回臣将结出来的辣椒送到都御膳房,让陛下也好好尝尝。”
    姬瑾荣听得跃跃欲试。
    等赶跑了馋虫,姬瑾荣才回过味来。怎么又扯到吃的上面了!西梁那边要是知道镇南王是为了吃的才去攻打他们,非得气死不可!
    姬瑾荣很不厚道地暗爽在心。不得不说,镇南王说的前景实在太美妙了,撇开这家伙的强盗逻辑不谈的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位乱臣贼子!
    绝对不是因为吃的!
    他堂堂大周皇帝,怎么可能会被一点点吃的给收买!
    嗷,真的好想快点吃到镇南王说的牛肉火锅,配上那闻所未闻的辣椒,再随便来点香菌、羊肉、粉丝、鱼片之类的……
    姬瑾荣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镇南王很体贴地提出去用晚膳。
    姬瑾荣饱饱地吃了一顿。
    镇南王为姬瑾荣倒了杯酒,说:“秋天夜里凉,陛下喝点酒暖暖身。”
    姬瑾荣一激灵,终于从食物陷阱里钻出来。他警惕地看着眼前那杯酒,生怕喝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儿。
    镇南王并不逼他,而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那酒实在香得很,姬瑾荣鼻子吸了又吸,感觉馋虫全被它给唤醒了。见镇南王喝了也没啥事,他忍不住端起来喝了小半杯。没想到这酒滋味虽好,后劲却大得很,小半杯下肚不久,他竟已快醉了。
    天公弄人,此时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雨串儿哗啦哗啦地往下倒。
    镇南王放下酒杯,对已然酒意上头的姬瑾荣说:“陛下,天黑又逢雨,今夜我怕是不好出宫了。”他上前将姬瑾荣抱入怀中,“陛下醉得厉害,臣逾越了。”
    姬瑾荣还有一丝清醒,竭力推拒起镇南王的怀抱。可惜那一丁点力道,丝毫撼动不了镇南王铜墙铁壁般的怀抱而言。
    到了姬瑾荣寝宫,镇南王叫人送来热水,屏退所有人褪下姬瑾荣的衣物。他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只是替姬瑾荣洗了个澡,接着将光裸的姬瑾荣抱上龙床,叫人将水抬了出去。
    内侍们都退走之后,镇南王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上床,将姬瑾荣带入怀中。他轻轻吻了吻姬瑾荣的眉心,手掌钳在姬瑾荣腰间,感受着怀中人温热而真实的触感。
    怀中的人,是活着的。
    他的陛下,是活着的。
    再也不会有人催他将他下葬,再也不会有人催他穿上属于他的陛下的龙袍,再也不会有人反反复复地提醒说他的陛下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不就回来了吗?
    活着的、会高兴也会生气的——他的陛下。
    镇南王手掌微微发颤。
    他的声音也在发颤,仿佛是从颤动的心脏里挤出来似的,声音低哑又幽沉:“陛下。”
    酒劲真正上来,姬瑾荣已经彻底醉倒。他脸蛋儿因为喝了酒而红扑扑的,有点烫,身体却又微微发凉。秋天夜里确实有些冷,姬瑾荣察觉周围有个火炉般的热源,不由得凑了上去,蹭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镇南王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个吻浅浅地落在姬瑾荣唇上。两个人的呼吸紧密相缠,令镇南王心底的欲望快要炸开。他喊道:“陛下,陛下……”
    姬瑾荣睡得香沉。
    镇南王没再说话,注视着姬瑾荣沉静的侧脸。等到外面的雨慢慢停了、好不容易露把脸的月牙儿也开始下沉,他才缓缓合上眼。
    ☆、第7章 收服草根蛮王(七)
    一觉醒来,姬瑾荣发现自己被剥得干干净净!
    光溜溜的!
    光溜溜的哟!
    连中衣中裤都被脱了!
    想想,夜里一凉,秋被又不算太厚,剥光了自然会往暖和的地方靠。
    于是醒来时姬瑾荣是紧紧贴在镇南王身上的,看着像是他主动往镇南王身上凑!
    姬瑾荣正要悄悄摸摸地爬起床,却被镇南王拦腰一抱,勾回了对方怀中。
    姬瑾荣涨红了脸:“放肆!”
    镇南王无奈地说:“陛下对臣永远只有这句话吗?”
    姬瑾荣耳朵气得发红。
    镇南王哈哈一笑,胸腔微微震颤。他松开了钳制在姬瑾荣腰间的手,并不太过逾越。
    他翻身下床,替姬瑾荣取来衣物。
    眼看镇南王准备亲自替自己穿上,姬瑾荣说:“让别人来。”
    镇南王充耳不闻,上前替姬瑾荣穿好贴身衣物。他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等替姬瑾荣把长发整理到背后,镇南王才再次开口:“这些小事由臣来做和由别人来做,对陛下而言有何不同?”
    姬瑾荣:“……”
    至少内侍不敢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看着他!
    镇南王说:“陛下,臣绝不会逼您做您不愿做的事。”他伸手替姬瑾荣系好松开的前襟,动作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遍,“只是这些总归要人来做的事,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允许臣为陛下效劳。如果陛下不高兴,那陛下尽管责骂臣、责罚臣——臣甘之如饴。”
    这么多年以来,他最痛苦的就是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撂下多少狠话,他的陛下都没有半点回应。
    姬瑾荣对上镇南王幽沉的目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闷疼闷疼的。明明那双眼睛还是和平时一样放肆,他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因为那眼睛里藏着的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欲念。
    那里有着一些姬瑾荣陌生的、姬瑾荣不相信的东西。
    以前幽居深宫,真情实意少,你争我斗多,撕开平和喜乐的外皮,到处都是流脓的毒疮。
    又丑恶,又肮脏。
    他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真正干净的人,哪能在那种地方活下去?他父皇是个老糊涂,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全然瞧不见,宠着个心肠毒辣的女人,任由她在护着自己儿子的同时对别的皇子下毒手。
    就连他这个病秧子也没逃过。
    不过他福大命大,硬是把她给熬死了,也把她儿子给熬死了。有些事他没有经手,但推波助澜是少不了的。
    记得护国寺的老禅师来为他诵经祈福,摇着头评了句“好面孔,恶肠肺”。当然,这评语只出老禅师之口,入他之耳,没别的人听到过。
    即使是后来让他生出交托江山之心的魏霆钧,一开始也不过他着意养着的小狼犬罢了。毕竟他常常下不了床,有些事总得有人帮忙去做——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差遣起来比较顺手。
    看见镇南王望向“自己”的目光,姬瑾荣不由想起魏霆钧提起“心上人”时的神情——又快乐,又欢欣,还夹杂着几分忐忑与期望。
    那样的心情,他不曾体会过。而像他这样总想着利用别人的人,大概也永远无法获得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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