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台条件极为简陋的手术,就连动手的医生都因为自身腿伤而不得不坐在地上给病人开腹。
严默先处理的是大河腹部的伤口。
褐土给自家男人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大河觉得自己的肚子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严默告诉褐土比例,让褐土又用盐水把大河伤口周围擦抹一遍。
严默让大家尽量把手洗干净,还用盐水浸了浸。
所有用具都被煮沸消毒,严默拿起两块自制的木片交给原雕,“等下我会把大河大人的伤口划开,去掉腐肉,我要求你时,你把这两块木片伸进伤口处,把伤口分别朝两边撑开,没有我的吩咐,你中途千万不能松手,明白吗?”
原雕大咧咧地点头,“小事情。”
小朋友,别把撑开伤口想得太简单,等会儿有你哭的。
“草町姐你把手洗干净,负责给我传递用具和擦汗,还要把大河大人流出来的鲜血用干净的干草擦掉。”
草町深吸气,“是。”
“大山大人负责赶走所有蚊蝇,绝对不能让它们靠近我们。”
“好,你放心。”原山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
“褐土姐准备好大蓟叶,把它们全部捣碎捣烂。”
褐土应声,抓着一把大蓟叶就像抓着自己丈夫的命。
严默拿起一根骨针,他能在医学界扬名,甚至超越许多被称为圣手的老中医和外科专家们,除了他把中西医的本领都学得相当扎实,且中西医结合走出了自己的路,还有就是凭借他一手针灸的绝活。
没有人知道他的针灸技术跟谁学的,这是他曾经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大概也在他的一亿人渣值中占了不小比例。
现在还缺少做手术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麻醉药,任是原河再英雄、再能忍痛,他也不可能做到身体完全不颤抖。麻醉药除了减少病人的痛苦,让他们不会痛死以外,更方便医生治疗,最大可能减少手术时因为病人不稳定而造成的误伤。
没有麻醉药,他可以通过针灸刺穴的方法,让病人感觉不到痛苦,也无法动弹。以前,他就曾几度用这种方法为不能麻醉的病人进行过手术。
要不要为大河止痛?
可是想想好不甘心,为了这家伙,他不但挨上八次的火烙之痛,还不得不尽自己最大努力救活他。
所以他决定,不为大河止痛,只刺穴让他无法动弹。
骨针刺下,严默在心中微笑,同时他会保证让大河大人从手术开头一直到结束都保持意识的极端清醒,以便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被人活生生地切开、割肉、刮骨、穿刺……的一系列生动经过。
这可是难得的体验,不是吗?
第10章 我要去死一遍!
“当然,这绝不是我故意想要让大河痛。”严默看着自己的右手道:“指南大神,真的,不是我不想为大河止痛,实在是工具太少,就这么几根针,符合针灸大小的就那么数根,在止痛和无法动弹之间,为了救他的命,我只能选择后者,相信您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雕听他吐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不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只有草町明白,严默是在使用治愈的咒语,他前面在治疗自己腿伤的时候也用这种奇怪的语调和发声对着右手念过。
就在严默即将下刀的一瞬间,原山突然轻喝一声:“等等!”话落,人已经直扑石林。
严默停下手,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向原山扑去的方向,很快大家就听到一声不属于原山的惊叫。
过了一会儿,原山抓着一名奴隶的脖子走进空地。
草町皱眉,这奴隶她认识,以前经常纠缠她,是三级战士原冰的奴隶之一,叫羊舌。
“脏了我的手,还得我再洗一遍!”原山气呼呼地把人扔到空地一边,又用劲在羊舌身上跺了一脚。
“把他弄出去,他太脏,蚊蝇都跟他飞进来了。”严默冷冷地道。
原山二话没说,弯腰又把那昏迷过去的奴隶抓起,扔出了空地。
手术再开,没有合适趁手的工具,没有熟练配合的护士,这些都稍微拖慢了严默手术的速度。
原雕手持木板条负责分开切割口,他是战士,所以他更清楚严默做的事有多厉害,不是谁一刀子下去就可以正好切开肚子上的皮肉,而不伤下面的内脏一分,更不是谁都能把这个切割口一刀就切得正好是自己需要的大小,更不用说严默后面所做的事情。
原雕觉得哪怕是部族里专门负责宰杀的肥犬恐怕都不如严默了解人体构造,不,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把肥犬和严默相提并论。
原雕看着低着头默默切割原河的严默,一丝寒意突袭心头。
这少年如此了解人体构造,还能用几根针就彻底固定住原河,让他一动都无法动,凭他这手玩刀子和定人的功夫,再加上他切割人体时的冷漠,如果他的武力值也跟上来……这小子以后的杀伤力得有多大?
原雕开始在心中为自己的好兄弟祈祷,也许他该建议原战在这个少年没有长成之前就彻底弄残他?
当然,如果原战就希望拥有一个可以帮助自己战斗和捕猎的奴隶,那又另当别说。
只是这少年的武力值升上来后,原战还能压制得住他吗?
原雕真心为自己的好兄弟担忧起来。
“草町,给你的主人擦汗。”低着头的严默突然道。
本来给严默擦汗的草町立刻抬手给自己的主人擦汗。
原雕直到此时才发现,为了让木板条保持不动,他竟然已经流出了满头汗,汗水都顺着下巴滴到了地面上,为了不让汗水不小心滴到原河身上,原雕头又往后仰了一点,为此他的双臂也不得不伸得更直。
这木板条这么轻,不过是把切割口朝两边分开而已,为什么他会感到这么累?他可以单手提起羬羊的胳膊都开始感到酸痛。
切掉腐坏的肠子,把健康的重新塞回肚中,并把两段连接缝合。
直针自然没有弯针好用,不过这也没怎么难倒严默,痛苦的是原河。
这位健壮刚强的战士咬着兽皮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痛得要死,却更加佩服少年,因为他只要忍住不叫出来,完全不用担心身体会因为剧痛而挣扎。
草町神经最紧张,盯着伤口处,只要有血流出来,就赶紧用特意鞣软且煮过又晾干的干草去擦干净。
她还以为会流很多血,可是不知道少年做了什么,被切开肚皮的原河大人并没有流很多血,而这让草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这是她无法理解的力量,她只能视其为神赐的能力。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草町一个。
但祭祀原本就是部落与神沟通的巫者,他们也是最接近神的人。认定严默肯定是某族祭祀弟子的原雕等人虽然震惊于严默的能力,却没怎么感到奇怪。
“收手。”
原雕听到这两个字不亚于听到天音,当即就用最快的速度收回了木板条,然后就躲到一边开始拼命甩手。
手术维持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严默这人是渣,但他的医术也真的没话说,而且他还有一个优点,也算是他作为医生的自傲和自持吧,那就是对于医术十分严谨的态度,不管他是否抱了折腾人的心态,在诊断、手术、针灸和开药方时,他绝不允许自己出哪怕一丁点的小错。
他就算是坏人,也是一个技术过硬的坏人。而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明知他是坏蛋,明知会被他利用,还要求上门的原因。
严默切断充当缝合线的头发丝,完成了最后一步缝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缝合的针脚,发现熟练度和精密度竟然不如以前,当即就下定决心从今天回去后就开始练习手的灵活性。
严默喊早就等在一边的褐土过来上药,结果原山、原雕一起跑过来抢着看原河被缝合的肚皮。
原河脸色苍白,满身是汗,整个人虚弱到极点,可如果不是他不能动,他也很想抬头看看自己的肚皮。
看来这里的原始人的生命力和耐受力真的很强大!严默手痒,很想彻底解剖一个原始人看看,如果能是活的,那最好不过。
“好厉害!原来人还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