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谁?绑匪?”苏云越笑起来,“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活着不好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其他人难以苟同我的观点。”
“其他人?”
“你懂的, 公安局领导什么的,还有我师侄,他也是警察,已经在我耳边嚷嚷半天了。现在事情闹得比较大,成立了临时指挥部, 我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你号码的人,被他们抓起来软禁逼供……呃好好好,我不说闲话了,旭阳你冷静一点。”方心鹤身旁传来师侄的怒吼。
苏云越越听越糊涂:“其实我是根本不担心小飞的,不过有人比较上心我也很高兴。但是绑架案跟我有什么关系?尽管小飞是我学生,但是一般绑架案需要通知人质的老师吗?”
“绑匪要求一百万赎金。”
“哦!你们缺钱是吗?没关系,我有个账户,何晋知道……”
“指定你亲自拿过去,否则就撕票。”
苏云越沉默了。
方心鹤追问:“现在有什么感想?”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你是不是出卖我了?否则绑匪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小飞的师父?”
“施曼桃和何晋也有可能出卖你吧!为什么光怀疑我?”
“我跟曼桃、何晋都是老交情了,显然你比较可疑!”
苏云越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绑匪的意图。绑匪肯定是跟他有什么陈年旧恨(这也难怪,他过去当盟主那段时间虽然风光无限,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也是他选择隐退的原因之一),既然找不到他,那就从他的徒弟身上下手。世上的师父大多是疼爱徒弟的,尤其是这么才华横溢、天纵英才的徒弟。而且作为(曾经的)武林正道代表,他也不可能坐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因他而丧命。他即使再不情愿,也必定赴约。
他猛吸了一口星△乐,让奶油和碎冰在舌尖融化,埋怨起自己的短视。他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看到小飞参赛的时候他还盲目高兴了一阵,可方心鹤找上门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既然方心鹤能觉察到小飞的武功传承自他,那么其他人肯定也能。
当初他就该叮嘱小飞去了大城市也要真人不露相!
不,当初他就该直接告诉小飞他教的是什么破玩意儿!否则那孩子就不会天真地跑去参加武林大会了!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苏云越当然不担心谷小飞的人身安全(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谷小飞会不会不小心把绑匪打出人命,反被倒打一耙告一个防卫过当),但是这起绑架案也不容轻忽。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小飞。上一代的恩怨却要下一代人承担后果,这也太说不通了。
他心一沉,问方心鹤:“绑匪是什么人?我从前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有这般血海深仇的也不多。”
“魔教余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魔教之围,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苏云越眼神一冷。“他不是死了吗?还是你师侄亲手杀的。”
“其实没死。雪尘那孩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说他死了。现在小飞被他绑架,雪尘后悔到不行,也是自讨苦果。”
苏云越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谷小飞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他自然偏向自家徒弟一点,很想骂一骂肖雪尘的糊涂,但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资格责备人家。
“那个小卧底想干什么?替他们教主报仇雪恨?”
“大概吧……虽然我觉得他们也不是很尊敬教主。至少他恨你入骨是真的。”
苏云越的太阳穴突突地疼起来。他当初金盆洗手多多少少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仇家还是找上门了。
“我知道了,我待会儿查一查机票,马上赶去瀛海市。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等你来了再细说。”
“那笔赎金……”
“我们这边会想办法的。小飞有个富二代朋友可以……”
“不,既然是我的徒弟我肯定得负责到底。小飞没有父母,师父就相当于父亲。我手上有足够的钱。”
“呃,银行取现五万元以上要提前预约呢,你来得及吗?”
“我暂时赶不过去,不过会叫人送过去的。”
苏云越查了查机票,和方心鹤商定了接机时间。挂了电话,他耐心吸完被子里的碎冰,舔掉所有奶油后,才从联系人里翻出一个一次都没拨打过的号码。
他反复深呼吸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按下那个号码。
“喂?何晋吗?是我……”
***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谷小飞盯着一直忙活的年轻人,严厉地说。
闻卓异留下秋彤云对付小绮,自己开着车将谷小飞带到郊外,然后弃车步行。谷小飞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扛着。最后他们来到一处民房内。闻卓异一进门就将谷小飞扔下,自己钻进另一个房间,对人质不闻不问。偶尔出来取几个神秘兮兮的袋子,又快速返回房间。除了零星几声锅碗瓢盆撞击的叮当声,谷小飞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哪怕在忙碌的时候,闻卓异也依旧面带笑容。他的笑像是刻在脸上的,他的面部肌肉永远凝固成那个样子,除了笑容,他仿佛再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谷小飞重复了一遍,“等我冲破穴道,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他从电视里学来的这些狠话,也不知道对丧心病狂的绑匪管不管用。
“你知道我是谁吗?”闻卓异隔着房门问。
“雪尘跟我说过,你是他师弟,也是魔教派来的卧底,你差点害死他!”
砰!闻卓异似乎狠狠将一个金属物品掼在地上。谷小飞缩了缩脖子。
“他也差点害死我!”闻卓异说。
“你活该。”谷小飞哼哼。
他以为闻卓异搞不好会跳出来揍他,但什么也没发生。闻卓异依旧捣鼓着他那些神秘兮兮的锅碗瓢盆。过了一会儿,闻卓异问:“你叫他雪尘?”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仿佛黑夜中鬼怪的尖啸。
“我爱叫他什么关你屁事。”谷小飞难得硬气一回。
“挺好,挺好。嗯,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妙哉!”闻卓异像是非常愉快,连声调都像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