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左右一看,自个儿是插不上手了,她也不乐意看秦东是不是扭头朝她翻的那对死鱼眼,稍一沉吟,便转身,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秦东一个白眼接着一个白眼的翻,这会儿看着沉香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留给他,顿时气得眼睛直抽抽。
国公爷自是没有错过这一幕,此时微微轻笑,徒然出声,好悬把秦东吓心中一跳。
“她还是个孩子儿,你总招惹她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若是把她欺负哭了,我唯你是问。”
若不是大管家再三保证,这孩子是个能吃苦,不娇气的,他是不会应允多个丫头在身旁,没得徒添麻烦,耽搁行程……
可这今天来着,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早起晚睡,粗衣奔波,倒是能咬牙忍着,一声不吭,紧跟着一群大男人的步伐,着实——不错!
只是看着身边儿小厮,非要捉弄那丫头,自个人吃瘪却每个记性,她看着好笑之余,便忍不住开口说道:秦东先是吓了一跳,可偷偷瞥眼瞧着主子脸上并无怒色,话语之中更带有几丝陶侃,这才壮着胆子,竟还觉得委屈,道:“主子,您可说错了,奴才那儿欺负的了沉香?那丫头厉害着呢!您不知道,那丫头看着老实,可会欺负人了,奴才还被她拿……”鞋子堵了嘴儿了都。
可这话实在丢人的紧,饶是秦东脸皮诺厚,也丢不起这个脸,因此嗓子一噎,戛然而止。
沈敬重垂眼瞥了眼秦东一脸恶心干呕模样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细长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却是不再所言,往自个儿下属心里头戳刀子,他也是不忍心那!
出了房门的沉香丝毫不知这一幕,她下了楼梯,径自往后头灶房里去了。
该是晚膳时候,洗嗽她帮不上忙,可摆个碗筷还是可以的。
这类伺候人的活计,前世她也是惯做了的。那时候,收留她的老乞丐是个懒得,除却吃喝拉撒,他自己动手,旁的全都得沉香忙活。
因此,沉香才聊就一身就地取材的好厨艺……
老乞丐挑嘴得很,若是做的不好吃,那棍子敲在身上,别提多疼了。、、不过,现下客栈有厨子,倒是轮不到她出头,但是,力所能及的事儿她还是能做的。
灶房里烟熏缭绕,沉香在门口踮着脚尖儿往里头瞅了瞅,看清里头大概位置,便跑进去,她倒是不多话,也不乱看,只跑到灶火跟前,蹲下帮着烧火。
掌勺的大师傅,低头瞧了眼沉香,恩施透光的大脑到程光发亮,眯着眼又转回锅里菜汤上。只是等饭菜收拾妥当,沉香来回跑着将最后一盘菜端上去时,大师傅拦住沉香,大手一张,将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塞给沉香。下巴往外头扬了扬,便转身忙自个儿的去了。、沉香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怀里的纸包,低低的朝大师傅道了句,、“谢谢大师傅!”
见大师傅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沉香这才转头,端着盘子出去外头。
等菜上齐整喽,国公爷拦住正要往一旁下人桌上去的沉香,道:“你与我一道用饭,就在这桌吃罢。”
一个小姑娘家的,哪能拼抢的过他手下那群浑人,别的没吃上一口,饭就没了。、左右这丫头还小,秦忠又是他手下得用的,多看股一些还是可行的。
沉香脑袋里倒是没想那般多,见主子说话,眼睛眨了眨,便转身听话的坐到国公爷跟前,看着国公爷起筷,自个儿便端起饭碗,埋头吃饭来的。
这丫头可真敢……
秦东瞪大眼珠子,心里头忍不住惊乍……瞧这丫头坐在身边儿那份坦荡儿劲儿,好似人家本该坐在那里一样,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哎呦……还敢夹主子跟前的菜,这胆儿肥的……
搞了半天,原是他弄错了,这丫头不是精怪过了头,而是大咧咧的傻大胆儿呢……哎呦,还撕鸡腿呢都……主子都没吃一口呢……
秦东咬牙切齿的看了半响,沉香动作却是一点儿不慢,不一会儿便吃的小嘴儿流油,手里的筷子更是没个停。
这副不娇柔不造作的模样儿,倒是看得国公爷挺稀罕的。
他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女……女子,寻常好容易跟太太一道用饭,他才动筷子,那头太太便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说是饱了……
巴掌大的小碗儿,跟喂猫食儿似的,瞅着太太脸颊突出的骨头,国公爷着实想不明白女人都是怎么想的,是以,连带着,他也是没了胃口。
如今,这小丫头倒是不错,一会儿功夫,连着添了……哎……这是第三碗了吧!
这胃口忒好,叫人看着便觉得颇有胃口。
国公爷心里高兴,视线往桌上一扫,长臂一伸,将剩余的半拉鸡递到沉香跟前。
沉香从碗里抬起脑袋,小油嘴儿里还咯吱咯吱的嚼了没完。
没办法啊,嘴里都是饭,得赶紧咽下去,万一主子问话呢……要是喷国公爷一脸,她爹爹会掐死她的。
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瞅眼前的外焦里嫩的烧鸡,再瞅瞅威武庄严的国公爷,沉香满脸疑惑,这是干嘛呢?主子是让她伺候着……给鸡剔骨头?
国公爷看着沉香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竟是好笑的勾了勾唇角,将鸡直接放到沉香碗里,道:”吃了。”
“呃……”
这是国公爷头一回吩咐她做事呢!沉香眨着眼想到,虽然奇怪了点儿,可她得办好头一件差事儿啊!
沉香干脆扔了筷子,一双小手直接抱住烧鸡,板着小脸儿,一脸郑重的对国公爷道:、“奴婢一定吃完。”不然,国公爷嫌弃她差事儿干的不利索怎么办?
说罢,沉香转过脑袋,目光沉沉的盯着手里正朝着她耀武扬威的鸡屁股,忽的小嘴一张,“嗷呜——”一口便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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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半夜时分,沈敬重倚在窗边儿,看着底下院落里腆着肚子,绕圈儿溜达的小丫头,低声闷笑出声。、早在晚饭时候,看着小丫头把整只鸡儿吃下肚,跟完成什么任务似的,他就觉得好笑的不行。
那么点儿小人儿,小半桌的菜都是扫下肚,也是够为难的了。
看看,这会儿肚子不舒服,睡都睡不着了吧!
这小丫头,真是憨实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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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实在撑的难受。
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可这吃的顶到嗓子眼儿的感觉,也着实不好受啊!
溜达了半夜,好容易肚子不是那么撑了。
外头天色已是有些泛白,沉香扬起脑袋看了看,转身慢腾腾的往二楼走。、、瞧着好似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寅时,好赖她还能眯一会儿。、不然,白日里,马车里颠儿着,可要难受死了。
第二日,一大早,沉香依着往日时辰起床洗嗽妥当,便快步赶到国公爷房门外头。
到那儿一看,哎呦……张着血盆大口打着哈欠的,可不就是秦东那厮。
脚步更快了些,沉香走上前,轻声问道:
“有什么我能做的?”
哈欠打到一半的秦东,看着徒然出现在眼前的沉香,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往沉香肚子那儿瞄,昨儿那场景,可实在是吓着他了。
脑袋压根儿没听见沉香问的什么,秦东只吊斜着眼,不怀好意的道:“丫头,昨儿——撑到没有啊?”
苍天为证,他可是见了那丫头连着打了八个嗝,还不带间歇的呢!
沉香又想翻白眼儿了,看吧,看吧!
就说他不是个男人,哪个男人能这么八卦啊?
沉香一点儿不乐意看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只眼睛垂着看着地面,硬巴巴的又重复了句,“有什么我能做的?”
陶侃人家,却被无视,秦东一头热,也就闹腾不起来了,只得嘟囔一句,“你这丫头,忒的没趣儿!”,接着沉香的话道:“也没什么,国公爷不好人近身伺候,平日里早上打水,送上毛巾便是。只是在家里,却是将第二日国公爷要穿的衣裳配饰准备妥当,国公爷对吃的倒是不挑剔,什么都行,可量得上足了。国公爷平日里每日都要练武,再加上公事繁忙,这饭量确实不小,肉食一定得有,光是那些个清汤寡水的,可是填不饱肚子,不过,在外头,就不这么讲究了,有时候露宿荒郊野外,有口热乎的就不错了……”
忽的,门内传来响动,秦东立马停了话头,敲门得了国公爷吩咐,推开房门,连同沉香一块儿,伺候着国公爷梳洗,简单的早饭过后,一行人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