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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鎏暗自琢磨这人问及病情,也就是说和夏梵关系不浅,大概可以信任。
    思及此处,她睁开了眼睛。
    站在她床头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看着斯文,骨子里却透着股精明。
    许植见床上的人醒了也是一怔,护士刚刚还说要到了晚上麻醉的药效才会过,现在人却提前醒了。
    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我会安排你出国留学,你也好自为之,当初要不是你母亲重病之际托我照顾好你,我……早就不会管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最好也收敛些。”
    语罢,许植上前打开了电视机,换到娱乐新闻,“你自己看看吧。”
    饶是长鎏再怎么博识,也被突然冒出人的黑镜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口吐人言?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上面?
    许植见对方瞪大眼睛,以为是被新闻内容震惊到了,揉了揉鼻梁说:“你的公寓外都是记者,你不是一直闹着解约,公司那边已经答应了……赔偿金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点,我通知了你父亲,他明天有空会来看你……”
    剩下都话都模糊不清了,等她回过神,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那人的话,让脑子里另一个人的记忆渐渐的系统了起来,虽然依然零碎,却也拨开了些许的云雾。
    刚刚那个男人,是夏梵的经纪人。
    经纪人大概是类似于牙商,帮伶人戏子介绍客人和活儿,从中抽取费用。
    但让她吃惊的是,戏子在这个地方竟很受推崇。
    电视机依然放着,长鎏眼睛不眨的盯着,直到护士小姐拿着晚餐进来,她才回过神来。
    徐小岚看着安静吃饭的人也颇为意外,她也看过那些报道,病床上的这位倒是安静的很,对于传言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知是心态好……还是心如死寂。
    等护士离开,长鎏试着动了动手脚,夏梵从高处跌落只是扭了脚,却被随之倾落下来的箱子砸到了手。
    长鎏举起没受伤的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晃了晃,葱葱玉笋,一看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不同于她长年拿剑手掌都是茧,手背也有许多深浅不一的伤痕。
    她试着聚气任督转足百会沉丹田,稍稍探了下,这具身体的资质很不错。
    虽然年纪太大,练武为时过晚,但是依照以前的路子来练,倒是可能恢复十之一二。
    她从前所习的那套心法,对伤口痊愈也十分有效,方才那人说她的手会有影响,她倒不担心,和她曾受的伤来比,这不算什么。
    长鎏运行心法一遍后,便探查到了这身体还有其他旧伤。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芭蕾?这是她探查到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夏梵曾主修芭蕾舞,四年前的一次意外脊柱损伤,无法成为一个专业的芭蕾舞演员,转修表演。
    这是从一个舞伶变成了戏子吗?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道这是一个迥异于自己从前认知的地方,长鎏却依然觉得荒唐,她不是黩武穷兵之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朝成了戏子……
    还是不入流的那种,刚刚黑镜里的评价她虽然不完全听得懂,但也知道不好……
    思及这里,长鎏突然想到,刚刚那牙商说夏梵的父亲明日会来。
    她闭上眼睛,开始检索关于夏梵父亲的记忆,大概这部分的记忆对夏梵很深刻,倒是异常清晰。
    夏梵的父亲夏岳川是商人,生意做的不小,如今的情人俞宁是当年夏梵母亲的闺中密友。
    二十年前萧静曼正红的时候,俞宁还只是个三线艺人,只是如今俞宁熬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是圈里的前辈,拿过不少奖,说话有了分量。
    萧静曼七年前去世,次年俞宁就住进了夏家,俞宁和夏岳川同进同出多年,只是一直没有结婚。
    萧静曼当初意外出道后一炮而红,之后更是红透半边天,囊括了不少奖项。夏岳川那时公司出了问题,多亏了萧静曼的竭力相助,不但在经济上予以全力支持,夏岳川还因为萧静曼的名气结识了许多新的合作伙伴,撑过了困难期。
    此后转了个弯,事业步步高升,这才有了现在。
    夏梵和父亲的‘妾室’不对付,当时十几岁又正是无惧的年纪,说话做事不留半分情面,夏岳川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摩擦,就把女儿远远的送去读寄宿制的学校。
    此后夏梵一年到头来都不见得回来两次,父女关系也就越来越淡薄。
    思及此处,长鎏眼神一暗,这里不是不许纳妾么?怎么还会有宠妾灭妻之事?
    夏岳川,不顾对己有恩的亡妻是为不义,不管子女为不仁……不过她转念一想,父女淡薄于她倒是有好处,这样一来,她被发现有异的可能也就很低了许多。
    不知是否是老天爷的玩笑,事到如今,她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长鎏心下有了决议,探查出缘由之前,定然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她曾经也听过借尸还魂的诡闻,反常为妖,这种事向来被世人称为鬼魅,要放火烧死亦或桃木穿心。
    既下决策,她便清明了起来,运行了两遍心法,觉得乏了才闭上眼睛睡。
    长鎏睡得很沉,大概是昨日的心法起了作用,她听到了耳畔的吵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然大亮。
    此时床边正站着几个人。
    第2章
    长鎏暗自打量站他床头的男人,这便是夏梵的生父了。
    夏岳川身侧站着一个女人,不作他想自是那位妾了……
    这女人姿容不错,保养的得当,从眼角眉梢却也看得出已不复年轻,不过却另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长鎏心里百转千回,却是不动声色的开了口:“父亲。”
    夏岳川点了点头,“你从来不顾别人,向来自私自利,难怪弄成现在这样,赔偿金我会帮你给,许植应该都和你说了吧,你去美国磨一磨的锐气也好,不然以后不知又要创出什么大祸。”
    俞宁适时的在一边劝慰:,“小梵,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也得为他想想,你做的事多让他伤心失望,将心比心,你父亲的那些朋友问起你,你让他如何回答。”
    好一个将心比心……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看似推心置腹的立场,温言细语中粹着丝丝缕缕的毒,刃不见血。
    长鎏心如明镜,干脆不再开口说话,反正说什么也白费口舌。夏家父女本来不睦,现在她闭嘴不言倒是再正常不过。
    美国?这大概是另外一个国家了,亲生女儿出事没用半句的温言劝慰,反倒是想要远远的送走。
    她心里有了定论,这个“父亲”不值得信任。
    夏岳川见人垂首不语,不像是以往那样大声反驳,接着又说:“学校我给安排,出了院立马走。”
    “我不会去美国。”长鎏看着人,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
    夏岳川倒也不意外,夏梵一直和他对着干,他自觉地身为父亲没有任何地方亏欠……
    他冷笑了声说:“你不去也得去,我会停了你的卡,至于五百万的解约赔偿金,你也自己想办法。”
    长鎏懒得再看人,闭眼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好。”
    五百万大概是个不容易凑到了数目,但总是有办法,美国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应该和流放差不多,她自是不会去。
    不会从这个陌生的地方到另一个更陌生的地方。
    夏岳川原本只想威胁夏梵,不想对方竟然是一口就应下了,还做出闭上眼睛不欲多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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