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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立刻一跃而下,随着斜坡冲到了底下。
    陆蔓君抱起她弟弟,不要命地跑。
    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注意,她边跑边听见那头声音冒出来:“不许跑!”
    砰——
    她回头看,正好看见一个人朝天开了一枪,心脏不由自主震了一下。随即见他身后涌现出几个人,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警犬冲他们猛吠着,疯了似的狂奔过来,踩得树枝响。
    过来了!
    她头皮发麻,偏偏弟弟沉得要命,跑不快。她一边跑,一边感觉喉咙火辣辣,呼吸困难,肺挤不出空气来了。她发誓这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跑步过,腿都跑得没了知觉。
    眼见生锈的铁丝网越来越近,她心跳就越来越快。
    铁丝网破了不少大洞,正好容一个人过去。她先把弟弟推到对面,随后自己弯腰钻了过去,跑得太急,一不小心就被铁丝割破了手肘。
    她顾不得疼,她更不敢回头,只顾着按住伤口继续往前爬。
    陆续听见身后吵吵闹闹的声音,伴随着枪声,哀鸣声,痛哭失声,似乎有人被抓住了。
    前面就是颜色浑浊的河,几十米宽。
    随着一声枪响,她抱着弟弟,一跃跳进了河里。
    扑通!
    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她听见身边接连几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回头去看,早没了男孩的影子。
    这水不深,只齐腰。
    她抱着弟弟游到对岸。岸边有几个人接应,伸手拽她上岸。
    爬上岸的一瞬间,她感觉浑身都虚软着,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哪,活下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轰鸣的耳朵才渐渐能听清楚声音。周围的人说着上海话或者粤语,一丝不漏地钻进她的耳里。她听不太懂上海话,也就没再听的心思。
    她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周围。这似乎是个农村,三面环山,不远处就是矮房子,房子前大多是井字形的大水塘。
    她收回视线,河岸这边还站了一大群人,估计是家属,正焦急地朝河里探视。
    这些家属明显生活好多了,一看就是没怎么挨饿的。她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一个女人,年纪大概三十多,脸色红润。穿着一套复古的粉色格子布连衣裤,宽裤脚露出一截脚踝。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黑头发蓬松烫得高高的,六十年代流行的包包头,像被一朵大圆云包住了头。
    看见这种充满历史感的打扮,她真是肃然起敬。
    不少人见她上岸了,还走来追问,有没有看见谁谁谁。她只能摇头。除了他们两姐弟,还有几个人也上了岸,其他的都没了踪影。她比较在意那个好心的疤痕男孩,可一直没看见他,可能被抓回去了。
    其中一个穿白背心的男人大约是蛇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名册,朝她走过来:“报名字,我给你家人打电话。”
    陆蔓君忙问弟弟:“弟弟,还记得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弟弟含糊地说:“烧猪……”
    她小声在他耳边说:“再想想。”
    指望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记得自己妈妈的全名,也不算很强人所难吧。
    蛇头很不耐烦:“萧淑芳是吧!”伸手哗啦啦地翻着纸,找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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