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上通一把砍下他的头颅,凛然立于城头,高举:宗亲王已死,尔等再战,就是灭九族大罪。
敌军望着上方宗亲王还在滴血的头颅,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
京城大乱,由此结束,历时三天两夜,以宗亲王被杀划上句话。
所以敌军士兵只是听令行事,庆梚等人将他们关押,再做处理。
石板被搬走,东城门再次缓缓打开,迎接庆梚等人入城。
马利三人立于唐墨眼前,恭敬作揖:王爷安好。
环顾更加沉稳的三人,唐墨笑道:各位辛苦了,现在却不是放松的时刻。
赵同笑道:王爷放心,我们休息过今天,明天就去信城支援玉将军。
嗯,大家先把战场处理一下。
那些士兵怎么办?
本就是听令行事,审问过后,看情况,可以收编的收编入军队,不能收编的让他们回家。
不然十几万大军养着,可没有这么多钱让他们吃白饭。
唐墨处理完这些,天色渐晚,京城各处百姓终于敢出门。
卧龙殿内,唐墨满身疲惫望着睡在床上的萧正霆,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握紧他的手,唐墨道:正霆,好好养伤,我说过我可以的。
生病前他交给自己一个平稳的江山,痊愈后,他也会还他一个完整太平的江山。
唐墨沉稳睡到天亮,刚醒来就迎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瞳眸里。
正霆。亲了亲他的脸颊,唐墨眼底满是笑容:这几天醒得越来越快了。
昨天才清醒,今天早上又醒,可见恢复得差不多。
握着他的手,萧正霆轻吻:这些日子,我的墨劳累了。
说什么话,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亲了亲他的脸颊,萧正霆眼底满是温柔:战事如何?
宗亲王被杀,战事自然结束。
唐墨缓缓起身,唤来孙公公和立山等人为他穿衣梳洗。
萧正霆想起身,唐墨直接按躺在床上,让孙公公唤贺神医来。
孙公公见自家主子醒得越来越清醒,步伐都涌着欢喜。
贺神医过来又是一顿检查,笑望向唐墨:王爷放心,陛下痊愈的也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让他顺其自然,想睡就睡,没睡意就坐着,看书也可。但是不可批阅折子,这些费脑的事情要一个月才能办。
才刚刚好,最忌用脑过度,会伤神。
贺神医如此严格,也是怕他将来留下什么后遗症。
到时候不止砸了他的金字招牌,他还得要重新配药救他。
接着他又给萧正霆施一次针,再过五天左右,他脑后的银针就可以取出,到时候可以下床自由活动。
唐墨欢喜点头,接过立泉手里的粥,喂给萧正霆喝。
萧正霆吃完粥,道:这些事情交给望怀月处理就可,收尾工作他向来熟悉。
墨累了这么久,一次比一次瘦,他真的很心疼。
放心,你不说我也知道。
唐墨让他好好休息,后续的工作他来处理。
接着他召集所有大臣在议事殿,商量着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自是望怀月接手,唐墨让户部,礼部这些迅速查点人口,凡是参加这次保护京城的普通老百姓,受过伤,或者死战亡的全部给补助他人。
为国捐躯的士兵孩子读书不要钱,朝廷养他们长大。
这个政策下来,大臣们纷纷叫好,觉得这样能培养孩子们的爱国心。
十个孩子,有五个爱国就足以证明他们一切都会值得的。
随后,东城门外的尸体全部排在一起,认识的让亲人拖走,无人认领的找座荒山让他们入土为安。
处理时他们会先将自己人的优先安排,敌军的尸体后面再谈。
京城内外,百姓们也自发自动给士兵们送吃的,送菜和水果,毕竟这么多人吃东西不是小菜小米。
有些米店老板还真接给士兵们送粮,却被庆梚等人回绝了。
朝廷拨有粮食下来,没有必要拿百姓的口粮充饥,那她们又吃什么。
第155章 太后病危
萧正霆拨针那天传来捷报,平郡王被玉将军亲自射杀,朱上通等人将其副将全部斩杀于马前,于此平郡王之乱画上句号。
他一死,留给朝廷是个大烂摊子,唐墨却不怕,他早早就策划好处理后续。
萧正霆望着被取出的银针,望向贺神医:有些头痛。
贺神医微笑,道:这是正常的,陛下这两天不要起身,就这样静静躺着,老夫还要为您再施针几次,让脑子一切恢复正常。
银针放在脑子里几个月,突然拨出,脑子会有些适合不过来,要有个缓冲期。
唐墨很是担心:以后会不会出现头痛的后遗症?
正霆常年要用脑,必然要小心才是。
贺神医摇头,自信道:不会的,摄政王放心,陛下恢复得极好。
那就好了,唐墨真正放下心来。
伸手抚着萧正霆脑后长出半寸头发的地方,笑道:真想拿相机拍下来。
正霆被剃半边头的样子,以后可再难看到,如若有相机可以拍下,待他年老时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
何为相机?
嗯,一种可以将人和景完美印下的工具,连脸上的毛细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高科技的东西,古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萧正霆握着他的手,温柔似水望向他:墨,等这些日子安定下来,我们去游湖吧。
劳累了这几个月,墨瘦得极为厉害。
他瘦是因为身子不适,墨完全是累的。
好啊!萧正霆却不知,唐墨更加心疼于他。
躺了三个多月,昏迷的时候极少进食,他一定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此时的他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那颧骨摸上去都磕人。
唐墨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这几天各地的情况化为奏折在御书房桌面堆积如山。
就算有望怀月等忠臣帮着,那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唐墨紧急召开臣会,商量着平郡王封地,和宗亲王封地的事情。
望怀月上前一步,作揖道:陛下,宗亲王谋反,封地内的亲王府已抄,发现其将一座山掏空,再封密几座大山用于培养士兵,家产一亿三千零七十万两白银,这还不包括亲王府私库内的无数珍宝,所有家产和其家人,仆从已尽数押往京城。平郡王府也于昨天抄整完毕,共得七千多万两白银,并不包括私库内一万二十七根金条和珍宝,还有府内搜出龙袍三套,连登位用的龙椅也是用纯金打造,昨夜连夜由庆梚副将押送上京。
众官员听完倒吸口凉气,这二位,当真富可敌国,怪不得能养这么多士兵。
都充入国库,龙椅融掉重新利用,统计完后,由户部拨出一部分犒赏士兵,修复外面被踩坏的农田还有山林。
唐墨想了想,望向言承容:言侍郎,剩下的全部给工部,用来修建道路,有修桥,特别是城和城之间沿路定要有规格相同的官道,可以并排两辆普通马车同时经过。可以鼓励百姓们搬近官道周围居住,过于偏远的山村,可以帮忙开路。
礼部尚书上前,恭敬道:王爷,全国性修路确实有助民生,只是所费钱财是个天文数字,这二位叛贼的赃款,怕是远远不够。
这是自然。唐墨早就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道国库会私拨下去,这些年当地许多富商都修桥铺路,我们再接着修。也许你们觉得是个无底洞,只是你们要想到,我们换的是将来百年,千年的繁花似锦。百姓们日子好过,国家才能真正富强,治国不是做生意,不能一意只想盈利。
臣等明白。
众人再无任何异议,这几个月他们早就见识到摄政王可怕的治国能力,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的人甚至在想,如若这位当真登位,那还真没多少人反对。
可惜,唐墨对于龙椅不感兴趣。
回来的路上,萧帆很是疑惑:老师,那大量修路,把我们修穷了怎么办?
国家这么大,每个地方修路那要花费多少钱,还要百万士兵要养着,他们国库哪里来这么多钱的。
这话出来,萧浩和萧帧也想知道,六只眼睛期待注视着唐墨。
唐墨轻笑,弹了三人额头:你们还小,并不知道有些商人很注重名声。如若修路的事情传出去,他们也会帮着修桥,铺路。再者,身为帝皇不能只看利益。我们一时是亏损的,可一旦路修好,所得的效益却是百年,千年的,路好走,百姓就可以走出家去外谋生,贴补家用,生活就会慢慢好起来。我们有时候看事情,要看长远,而不能计较眼前得失。
几人点头,算是听明白了。
萧帧皱眉,轻声道:宗亲王皇叔造反,老师为什么不将他们家人斩首,而是流放。
反正他们再造反怎么办?
不是说,不能放虎归山吗?
唐墨捏着他的小脸,笑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身为帝皇要的是顾全大局,以大局为重。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有时候退一步事情反而迎刃而解。没有斩杀而是流放,可以显得帝皇仁德,毕竟谁都知道,造反是要诛九族的。身为皇帝一生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让百姓安居乐业,做好了这件事情,皇帝也就当好了。
流放真的比斩杀好吗?
未必,那些贵妇们常年养尊处优,双手不沾阳春水,流放到山野荒城,那才是地狱般生活的开始。
萧帧似懂非懂点头,觉得当皇帝好深奥。
三个孩子还有课业,不能随他回卧龙殿。
唐墨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王曲正和萧正霆在说什么。
墨回来了。
嗯。滑动轮椅到床边,握着他的手道:可用过膳?
孙公公立刻笑着应道:贺神医说可以坐起来吃,就用了一碗肉粥。
看到陛下一天比一天健康,孙公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唐墨望向王曲,道:太后可是有什么事情?
为防着再出岔,他直接派王曲守在朝寿殿,随时看着太后。
王曲恭敬作揖,道:太后娘娘这两天进食极少,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贺神医说,只怕就这几天的功夫。
萧正霆对于这个母亲,早就没有任何感情:让礼部准备着,另置寝陵,不要挨近我父皇。
这个女人没有资格和他父皇同穴,让她入土为安,算报了这辈子她的生恩。
礼部那边我早就让他们准备,放心,贺神医说过会保她出十五的。
现在十五只有几天时间,确实也该准备起来。
萧正霆和唐墨聊了会天,没过多久王曲再次出现。
太后,想见一下萧正霆。
唐墨望向萧正霆:可要见见?
萧正霆冷睨王曲一眼,语气森冷:不必理会。
想到神智似孩子的哥哥,萧正霆对她的厌恶就更上一层楼。
想了想,萧正霆道:让哥哥去看她。
王曲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吓到大殿下?
大殿下心智似孩子,却对太后有着强烈的不喜,每次提到他都会别开头。
不会,他一定会去的。
太后当初对哥哥下毒,哥哥就算不记得过往,对她也有本能的恨意。
仇人都快要死了,哥哥定然会去看,这样子可以解开心结。
萧正吉正在御花园里扑蝴蝶,听到王曲的话,果然同意见太后。
王曲护着他进入朝寿院,来到太后床边。
太后面容憔悴,脸色灰沉,浑浊的眸子望着信步而入的人,一眼就认出是她的大儿子萧正吉。
睁大眼睛,她拼命想摇头,却没有半分力气。
她不想见他,她想见的是萧正霆,她的小儿子。
萧正吉来到床边,小心翼翼望着如残烛灯火的太后,问了句:太后,你真的要死了吗?
问完,害怕往后退一步,深怕她起身打自己。
太后望着眼前眨着一双清澈瞳眸的儿子,突然之间眼泪流了出来。
萧正吉回头望向王曲:王统领,你看,太后哭了。
王曲未敢抬头,轻声哄他:殿下,太后病得过重。
所以说还是要死了。拍拍胸,萧正吉释口气,望向太后天真的道:我不喜欢你,梦里你给我下毒,害得我变成傻子,你还想害我弟弟,你快点死吧。你什么时候死,现在死的话不行哦,阿墨弟弟说,没出正月死人不吉利,你等过了十五再死吧。这样吧,我这里有糖。
低头在袖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把糖,直接放到她身边。
萧正吉见糖没滚落,咧嘴一笑:太后,你拿了我的糖,可要说话算话,你过十五再死吧。
太后剧烈的喘着气,睁大瞳眸,脸色更加灰沉,仿佛下秒就要断气。
萧正吉吓得连退几步,假意凶巴巴的道:我告诉你,你还想捉我弟弟,我不喜欢你,你再瞪我,我就让王曲抽你嘴巴子。
他心里还是怕太后的,和王曲道:王统领,这个女人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说完,也不等王统领回应,快步离开。
殿下小心些。王曲朝着太后作揖,,快步追出去。
太后眼角余光睨到胸前的糖,脑海里浮想萧正吉说的话。
这一刻,无数画面从脑海浮现,都是小时候的萧正吉,那时候他天真,可爱,十分善解人意,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给他递糖吃。
眼泪淌湿了枕头,太后唇微微颤抖,回想一生,才发现原来她自己,一直是个笑话
为了权利,她给自己亲儿子下毒,为了自己的野心,她差点放火烧死了小儿子。
算计一生又如何?
爬上高位又如何?
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连死前亲儿子都不肯来见自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