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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在哪!感觉不到,要追上来了!他们在哪?
    荀薏在黑暗里奔袭,暗影哗哗后退。她看到不远处空地上的莹白的华光,却听见了身后破风的声响,在黑幕里分外明显。
    她猛然睁开眼,喉间哽死,肺连带着心脏剧烈抽搐。热血翻涌间,有种濒死的痛快……没想到还是累昏了过去。
    “姑娘清醒了。”传来的声音温润清朗。
    荀薏起身,半翻着眼微微眯着,余光瞥见了空地上的野火,火旁有斑驳的猩红。她抬头,瞧见两人端坐于巨石,面具白衣,是同一副翠树秀竹之姿。
    “可有不适?”另一人开口,女音清冷含蓄,有那么一两分的关怀。
    “无,多谢恩人搭救,予我衣衫遮羞。”
    “……无妨。”
    思及半个时辰前,叁名追杀的修士,以及落到怀里遍布红痕的胴体。那不难看出是什么痕迹。一时间柳文宜身似寒铁,不敢多谈。
    荀薏低头轻抚裙摆,指尖掌上全是细小的口子。
    “为了避免追杀,我们设了阵法,他们发现不了。在下柳文玦,小妹柳文宜,我们二人是天泽门子弟。不知姑娘?”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小女荀薏,欲寻南菱枫江镇祖宅。不幸被贼人掳去,侥幸逃出。”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们,神态紧张,“我不曾外出过几回,被掳走时蒙了眼,同伴也无一生还……小女有一事想请恩人相助,可否带我到南菱枫江镇?”
    柳文玦信她被掳,却有疑点。追杀的人为何是修士,一个弱女子怎的逃出了贼窝,又怎会逃到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来?
    “我自知话里有破绽,但我并未说谎,只是有诸多话不能如实相告。”
    柳文玦尚在思考,却察觉衣摆被扯了下。柳文宜不曾看他,眼睛只盯着荀薏。
    他心里好笑,又不是扔下她,只是打算能否雇位修士护送她而已。
    他看向荀薏,是个可怜人啊。
    “我曾到枫江镇游历过,此行会经过那,我们便一同上路吧。”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捏了捏。
    柳文宜抽出手走过去,犹豫了一会在她身旁坐下。她没有说话,手一摊,一簇火苗燃着。
    “挺冷的,你握住它吧。”
    荀薏似有些惊讶,慢慢握了上去。只见火苗捏成了粉末,融入了肌肤,自表向内烘暖着全身。
    荀薏忍不住笑了,轻轻搭上了她的手。
    “谢谢。”
    柳文玦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乐融融,不自觉抓了抓空空的手,不甚在意。
    柳文宜与荀薏相谈甚欢,彼此所见都不曾听闻。两人不像是初识的新友,倒像是同胞的姊妹。
    “我好器物,能绣花,能制琴,亦能做兵刃。这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只可惜……”荀薏脸上落寞,眼底的苦涩掩不住。
    “是怎么了?”
    “他已于一年前仙逝了。”
    “呃,不好意思。”柳文宜哑声,有些懊恼了。
    她已活了百岁,竟忘了凡夫俗子不同于修士。这百岁于她是壮年,于凡人却是迟暮之年了。
    柳文玦在旁听着,不比柳文宜的入神。荀薏出现的狼狈,却也可疑,这实在难以让他放下那零星的戒备。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警惕之情则愈演愈烈。柳文宜不曾过出山,也不了解凡间,听不出话里的瑕疵。可柳文玦是个知道的,在凡间有哪家的女儿会学做兵刃,好器物。这听起来更像是宗门里渊毅峰的器修,可她又毫无灵力。不过不曾外出过几回应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柳文玦目光微垂,只要她不作妖,不打扰他们行程就好。
    柳文玦独自出神,她们早已一个打坐,一个昏睡了。柳文玦失笑,默默从储物袋里取了毯子,轻轻盖在了两人身上。
    次日
    “天倒是日朗风清,晴空万里的。”哪像他们,一堆烂事儿接踵而来。
    柳文玦看柳文宜发牢骚,笑着随她。
    “荀姑娘,我们是御剑前行。你与文宜同剑,耐不住风我们便慢些。”
    “嗯,小女明白。”
    在剑上,风徐徐而来,不刚不冽,携着暖阳的温度轻抚她,她已经快记不清这种感觉了。与现在相比,在那里的一年,就像浸在了淤泥里。她忍不住浅笑,逃出来后的运气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柳文宜时刻注意着身后,不免时常提醒。
    “阿薏,你可一定要站稳,要抓紧我。”
    “嗯,抓得非常紧。”
    “……风是不是很大,要不我再慢点?”
    “别,你还可以再快些,你兄长都飞远了。”柳文宜还想再说,却被前方的声音给喊了回去。
    “柳文宜,你在干什么?丘鹬都比你快了。”
    “你说什么,肥鸟怎么会比我快!而且现在是白日,哪来的丘鹬!”柳文宜不甘示弱。
    “阿薏,你抓稳了。我飞快点,省的他催我。”
    “好。”
    叁人不急不慢,歇歇停停达到了一处小镇。
    “阿薏,按照这样的速度第叁日就能到了,我们今天就先住这吧。”
    “嗯。不过真的好快啊,路过了好几个村落,居然就到了小镇。”荀薏一脸惊叹。
    “也就是阿薏不修道,若是修了就知道,我们刚才其实很慢了。”柳文宜很自豪,身为修士,总归是有些傲气的。
    荀薏掩面低笑,小姑娘真好哄。
    他们商量只赶半日路程,好恢复体力以防追杀。
    柳文玦走过来,揉了揉柳文宜的头。
    “也不知道谦虚点。呐,你的。荀姑娘,这是你屋里的牌子。”柳文玦将一块牌子扔给柳文宜,又将一块牌子递出。
    “谢谢。”荀薏伸手接过。
    柳文宜一把扯下他的手,一脸认真。
    “兄长,我若是被你揉矮,你等着。”
    柳文玦嘴角抽了抽,掌心不自在的往衣侧蹭了蹭,刚才的感觉是错了吧。
    “你狠话天天放,怎不见得打赢我。”说罢不理她,先一步进了房。
    柳文宜话死于腹,转头就向荀薏抹黑他。
    “不过嘴上英雄罢了。”
    “你们兄妹是打到大的吗?”荀薏忍不住笑出声。
    柳文宜只好为她细数柳文玦的恶行。小到她被罚站,他就专门在她面前搬了躺椅,躺着睡觉。大到出山前他与她打架,打到了面上,被师兄弟们笑话。最后总结,柳文玦真是个无耻之徒。
    “是真的?你兄长倒真看不出来是如此顽皮的人。”
    “只是会装罢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屋了。
    柳文宜躺在床上,肌肉的放松让她忍不住叹息。
    其实,柳文玦从未让她难过。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她忽然想起来,她偶尔会被师兄弟打哭。但过一两个时辰  ,她总能看到打哭她的师兄或师弟在哭,在被柳文玦摁着摩擦。可是她被打哭的时候少之又少,她竟忽略了。
    她忍不住转了个身,看见自己墨黑的发。
    他至今还在为她绾发,明明小时候只会给她造鸡窝。
    ……他其实挺好的,如果不是兄长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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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鹬:世界上飞得最慢的鸟之一,夜行性森林鸟
    独白
    宜:阿薏,其实我有六个你差不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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