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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灵顿牛排, 也就是菲力牛排披上了一层包裹紧致的酥皮, 出炉时如同黄油小面包一般, 切开后只保留中端, 用来纪念滑铁卢战役里酷爱牛排的惠灵顿公爵。
    容玉眨了眨眼睛, 不确定道:“所以这法式鸭酱, 跟这个做法差不多?”
    虽说模样像吐司, 但pate这个词至少在英文里,是酱汁的意思。
    远处的克拉尔示意参与生存赛的选手凑过来观察,同时一撩头发, 语气轻快道:“生存赛不允许介绍菜谱,但你们可以尝尝它的味道。”
    那个模样眼熟的美国大叔率先领了刀叉,动作小心的开始分解其中一块。
    “中间的是鸭肉酱, 外面裹着烤好的白面包。”闵初趴在桌子上, 眯着眼看着屏幕上的菜肴:“但是……为什么肉酱和面包中间是黑色的?”
    “嗯哼?”拉斐尔瞥了他一眼,诱导道:“你感觉是什么?”
    “等等, 这个菜的精髓, 恐怕不是鸭酱的调味, ”闵初愣了下, 扭头看向绿眼睛先生:“而是这个缝隙中间填的东西?”
    第一步肯定要擀好面皮, 然后再裹上调好味道的鸭肉酱, 再一起放进烤箱里做熟。
    但是这种外皮在端出烤箱后会受冷收缩,和鸭酱中间会产生空隙。
    ……所以要在这两者之间填上酱汁,就像惠灵顿牛排的蘑菇酱一样?
    只见克拉尔抬手按下计时的红色按钮, 那六个人拎着篮子就冲进了食材房。
    “我们还有三分钟进去拿菜。”拉斐尔瞥了眼手表, 语气平静道:“猜出来中间填的是什么了吗?”
    黑色的。
    要中和鸭肉的膻味,突出小麦的香气,还要改善其中的口感……
    容玉皱了皱眉,试探道:“黑松露酱?”
    “不是鱼子酱,也不会是任何肉类的剁茸。”闵初盯着大屏幕,不确定道:“你让我想想。”
    “还有三十秒。”拉斐尔看着陆续回来的选手,耸了耸肩:“我揭晓答案了?”
    “鱼冻!”闵初猛地扭过头来,眼睛里闪闪发亮:“这是一道冷盘菜,对吗?!”
    只有鱼冻,既保留了肉汤的香味,又用冰凉的口感来加深整体的层次感。
    而胶质正是黏合鸭酱和面包的完美选择,就像惠灵顿牛排的蘑菇酱一样!
    拉斐尔微笑着揉乱了他的碎发,看向容玉挑眉道:“走吧。”
    容玉之所以没有选择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是因为这种太具有当地家常感的外国料理,实在是她的短板。
    越不会越要学。
    她跟着拉斐尔和闵初挑完基础的食材,又伸手想够高处的黑松茸。
    指尖始终触碰不到那个银盒子,似乎踮脚也没有用。
    身侧传来淡淡的呼吸声,另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落在高处,随意地捻了三朵深棕色的松茸。
    “拉菲……”容玉愣了下,摊开掌心接下了松茸:“谢谢。”
    “是拉斐尔。”他眨了眨漂亮的眸子,低眉询问道:“打算在鱼胶冻里加松茸?”
    这可不是明智的创意。
    “不,是在鸭胸肉里。”容玉用指腹感受着松茸的品相,不假思索道:“既然这是冷菜,鸭肉的味道会被温度压低。”
    中式凉菜里都会配上开胃的酱汁,但单纯在鱼冻里下功夫,只会影响整体的平衡。
    克拉尔和三位评委闲聊了几句,眼见着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才不紧不慢的下场逡巡。
    这道菜虽说看似简单,但第一步就足以拖慢绝大部分人的步伐。
    鸭酱。
    节目组只准备了冷藏的整鸭,而且肉质单薄,就算拆骨也要至少两只。
    单纯选用鸭胸肉会降低口感,她哪怕尝一小口都可以分辨出来。
    脂肪和肌肉的配比要足够完美……
    容玉随手拎起一把三德刀,示意他们处理迷迭香和香草,垂眸手腕一转,便绕着脖子开了一公分的长口。
    刀面立正一劈,颈骨随着一声脆响应声而断,雪亮的刀尖几乎没有花时间判断位置,略倾了角度便稳准狠地插了进去,一路挑筋穿皮抵达翅骨,手腕略一使力,关节处便被锋利的刀尖卡着缝隙分开。
    闵初正趴在略有些高的料理台上洗菜,一扭头看见容玉面无表情地把一整副骨架从鸭子的尾骨下方完整的拉出来,宛如插花一般随手抽出已经被分离干净的腿骨,刚才还饱满的肥鸭瞬间塌了下来,宛如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一般。
    拉斐尔接过她处理好的鸭子,用指节卡住长长的鸭颈,细细看了一眼。
    没有一处破皮,剔除的整骨上连多余的碎肉都不曾夹带。
    ……这小姑娘是玩刀长大的?
    “我去拿料理机。”闵初把香草放在砧板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容玉:“还是你自己剁?”
    “直接料理机吧。”容玉揉了揉眉心,随手处理着第二只鸭子,缓缓道:“记得多拿两个小碗调酱。”
    手肘和肩膀处有明显的疲倦感,刚才烤羊排时她全程神经紧绷,现在一放松才感觉到累。
    拉斐尔动作麻利,十分钟便压制好了面□□,还顺手炒了一小碟黑芝麻,方便等会烤制。
    鳟鱼汤已经炖在锅里,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桂皮,迷迭香,鸭肉和少量脂肪,”容玉抬手舀了一勺蒜蓉加进去,皱眉道:“我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拉斐尔任她享受思考的过程,安静的在一旁擦净了料理台上的水渍。
    “酒。”容玉一拍巴掌,扭头凑到他的身边,心思全在做菜上:“怎么会拿这么多种……配鸭肉的酒……嗯……”
    拉斐尔任由她毫无自觉的靠近自己,漫不经心地拎起格兰玛娜的橙酒,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橙酒!”容玉下意识的接过那琥珀色的细颈瓶,笑容随之绽开:“对了,就是它。”
    她随手拿过酒起子,动作飞快地接了一杯香橙干邑甜酒,在入喉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微笑的样子比布偶猫还可爱。
    拉斐尔垂眸一笑,转身去查看料理机的状态。
    馥郁的甜香味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想再来一杯。
    闵初放下厨刀,伸手想够到酒瓶:“什么味道。”
    “小孩子喝什么酒。”容玉下意识地看了眼远处的镜头,压低声音叮嘱道:“法国的公开场合里,十八岁才可以碰酒哟。”
    “那我做甜点怎么办。”闵初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法国不会制裁我的。”
    容玉又瞅了一眼附近摄像机的朝向,小心翼翼地给他尝了一小口。
    嗯……果然还是在国内方便。
    她四岁的时候就分得清花雕和老白干了。
    三个人小声边聊天边研究更细致的做法,不知不觉地忘了时间。
    直到克拉尔宣布洛佩兹·布莱尔再次脱颖而出时,容玉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录制快结束了。
    他们站的地方离录制区较远,节目组也并不会收声,索性一起端着佳肴边吃边聊。
    被淘汰的那五个人神情各异,或简短或抒情的发表了一段感言之后,便在镜头们的注视下脱掉了围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演播厅。
    闵初吃完最后一口,伸了个懒腰去找江一尘喝茶去了。
    容玉站在料理台旁,看着屏幕上淘汰者的名字和国旗,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压力。
    哪怕是面对印度菜,都没有她现在的紧张感。
    我是代表中国来参加比赛的。
    我所展示的一切,背后都与我的祖国息息相关。
    绝对,绝对不能输。
    拉斐尔站在她的身侧,突然开口道:“容玉。”
    “什么?”
    “你在中国赛区的所有比赛直播,”他侧过身,轻声道:“我每一秒,都没有错过。”
    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在隐藏着某种情绪。
    “……很高兴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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