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泡完澡出来,听说了这事也只是轻笑了声:“带走了就带走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手下愣了一下:“二爷,真的不用敲打一下姜赫吗?我看跟着那个女人独自在海城久了,万一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
“那又如何?”
男人似乎不以为然:“狗不听话了要做什么,还用我来教你?”
这话的意思,杵着的人听懂了,只是还有点犹豫:“属下只是怕那姜赫会对二爷您不利。”
“无妨,姜赫是个聪明人,越是自诩聪明的人越容易被自己困住,就是我不动手,姜赫自己也能将自己玩死。”
男人语气漫不经心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姜赫的死活,他是浑不在意。
纵使姜赫为他做了很多事又如何?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回他能背着自己将人带走,就证明姜赫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忠心。
许是放在外边野太久了,小心思也变得多了。
背着他在外胡作非为不说,现在还敢违逆他的命令。
这样的人就算他愿意饶他一命,也绝对不会重用,更不可能再让他为旁人所用。
既然不能再忠心于他,那就彻底毁掉。
“那二爷您的意思是?”
“盯着点,一旦有异动,决不轻饶。”
手下沉默了半晌,才应了声是。
这件事,已经没得转圜商量了。
他的心思,向来是不好捉摸的,只是在这种事上,他出乎意料地讲究原则,从不会有例外。
瞧瞧那个跟了他那么久的女人,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不管跟了他多久,一旦做出了类似背叛他的举动,就不要想能捡回一条命去。
“对了”
男人手里举着酒杯晃了晃,红酒在杯中摇曳,他懒懒发问:“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人还在医院,一直没醒过。”
“你确定?”
“这……”手下也停顿了一下,想到查到的结果才点头,“我查到的是这样,人好像是真的醒不过来。”
男人沉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了半晌他才说:“好了,你出去吧”
手下没再停留,转身出了门。
这么不堪一击?
倒不像是他的作风……
只是查探了许久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这海城又翻起了这么大的风浪,似乎也不是作假。
倘若是假的,他能坐得住这么久按兵不动也算不错了。
男人挑唇一笑,将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
姜赫到了医院附近守着,心思却是千回百转,根本没有落到这件事上。
他能那么明目张胆将人带走,想来二爷肯定已经知道了。
但是从他将人带走到现在,二爷都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
要么就是不在乎,要么就是已经动了杀心。
不管是哪一种,对姜赫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至少他现在,是没有办法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的。
如果二爷真的动了杀心,说不定自己都没办法活着从海城离开。
就算二爷现在不在意,等到事情了结了呢?
他的价值直线下降,那个男人还会愿意将一个已经用处不大的人带在身边?
不会。
卸磨杀驴的事情,他驾轻就熟。
姜赫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是特别的,认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这次他能完好无损的离开,都还是因为现在的他对那个男人来说尚且还有一丝利用价值,否则,魏红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只是他既然做出了将人带走的举动,想必未来,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姜赫倒不是后悔救了魏红,只是有点茫然。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无路可走的这一步。
从前跟着二爷,看着他处理那些人,也没有过特别的感觉。
等真的要轮到自己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被自己忠心服侍着的人算计,这种感觉有多难受。
他总以为他能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可在那个男人眼中,他们都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区别只是利用价值不同罢了。
姜赫现在才开始觉得,那个男人可能从来就没有真的信任过自己。
倘若他办不好对方吩咐的事,日子久了,对方总会厌烦。
姜赫僵坐在车内,一直坐到深夜。
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前经过,往医院内走去。
姜赫猛地回神,盯着那人,心底开始猛地打鼓。
他还在犹豫。
如果踏出了这一步,就代表着他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可是如果不踏出这一步,自己就连一线生机都难求。
他现在犹豫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出这一步,该不该冒险一试……
医院内
温朝熟门熟路进了住院楼,快到门口时,恰好遇上了医生。
温朝停下,跟医生交流了几句。
他问道:“医生,总裁现在身体情况如何?”
医生摇头:“不是很好,因为长期卧床,身体机能开始呈退化趋势,肌肉也开始萎缩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日后真的有幸苏醒,可能身体也恢复不到正常水平。”
这是植物人都有的通病,卧床太久血液不流通,是很容易造成肌肉萎缩的。
换而言之,就算他们花费大价钱保住厉爵城这条命,几年后,他的身体也会损坏非常严重。
将人这么留着,可能对病人本身而言反而是种折磨。
温朝叹气:“那有什么法子延缓吗?”
“像厉总这种情况,有效的法子也很少,这是很多植物人会出现的症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给病人按摩,舒筋活络,避免肌肉萎缩太快吧”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温朝也清楚,总不好太过为难医生。
他没再说其他的,只交流了几句后,就进了病房。
他一进病房,一直在密切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人便立刻拨了电话出去,将刚刚自己听到的有关厉爵城变成植物人并且肌肉开始萎缩将来还可能成为废人的话一字不差的都传达了出去。
等收到了回复,那人才安心离开。
此刻,病房内却是寂静的落针可闻。
温朝瞧着那人从住院部的大门离开,才回身说:“总裁,人走了,您吩咐我传达出去的消息想必他也已经传达出去了。”
是的,刚刚在病房门口他们就是在做戏而已。
他早就知道这医院不太平,已经有外来势力渗入进来,所以从未放松过。
对外界,他跟医生统一了口径,让所有人都觉得厉爵城昏迷不醒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他已经苏醒,并且身体机能在逐渐恢复的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这样,就算泄密也有迹可循。
为了保密,这段时间,温朝可是没少下过功夫。
让医生帮忙配合着他们,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
只有落实厉爵城已经变成植物人的事,那些藏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着的人才会放松警惕,他们才有可能露出马脚来。
眼看着快要收网了,温朝是半点都不敢松懈。
将厉爵城让他传出去的消息,想办法让对方知道。
今天这场戏演完,对方应当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思及此,温朝有点担忧,问道:“总裁,您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不会”
“那……”
温朝还没说完,厉爵城便打断了他:“没有亲眼确认过的事,他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那岂不是他们就白演了?
温朝有点郁闷。
想想刚刚他还演的挺情真意切,心想着对方这下肯定会上当的。
没想,自己那么入戏,对方却还是存着半信半疑的心思。
温朝沉吟了半晌又问:“那怎么办?还需要我做点什么,让他更加确信吗?”
他这话问完,厉爵城笑了。
他笑言:“不必,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可是对方不相信的话,岂不是浪费时间吗?”
既然没办法让对方相信,那他做这些事,不是浪费功夫?何必要演这一出呢?
厉爵城勾唇:“本就不是要他相信,他只要存了试探的心思就够了。”
温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没能理解厉爵城这话什么意思。
等温朝反应过来,他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本来就不是要他相信您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不管他信不信,只要他存了那份心思,就不怕他没反应,您只是用这个当幌子引蛇出洞?”
怪不得厉爵城醒后,就立刻让他封锁了消息,谁都没有告诉。
起先他还以为只是厉爵城为了将唐姒留在身边,所以才不愿露面,现在才明白,他或许是有想留下唐姒的心思,但这绝对不是他继续演戏的理由。
只有他倒了,那一直藏在背后下黑手的人才会放松警惕,才会有暴露的可能。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厉爵城昏迷不醒,都不可能会安分的蛰伏在一侧。
如果相信了更好,不相信的话,他们会更加频繁来试探真相,只要能将人引出来,还怕抓不到现行?
让他们在明面上活动,总比一直在暗地里使坏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