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我手搓的呢!”他一脸的洋洋自得。不仅如此,他还不忘博个同情,把手伸到她眼前,委屈地道:“你看,清晨井水里的寒气都把我的手冻红了。”
入目的是十根骨节分明,葱白玉润的手指。
她挥掌拍开,又说谎,哪里红了?
见她不买账,他从衣架上取下她的小衣,随手拧干了水。长指捏着一角细布,抖开了一片藕粉色。他双手捧着这抹纤薄,向她走来:“我在井水中加了香露,可好闻了呢!”
他拿着小衣往她鼻尖凑近,她却连退了几步。虽是如此,还是让晨间的清风吹来轻浅的杏花香。又是杏花香,看来他不仅要把他自己腌入味,还要把她也腌一腌。
“真的很好闻……”他呐呐,敛了乌眸,掩下眸中的失落之色。
一想到她的贴身衣物被一个少年洗了,她只觉得双眼发黑。她走上前去,拽住了他手中的小衣,而他紧攥着不放,两人互相拉扯着。
“以后不准给我洗小衣!”她凶巴巴地道。为了吓唬她,还不得不踮起脚,让自己看起来魁梧些。
“为何?”他目露不解。看着她踮脚,更是迷茫,也学着她踮起脚。
“哪有那么多为何!你一个男人家,为何要给我洗小衣,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她干脆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他这才稳稳当当地站好。
他灿然一笑:“误会了好,误会了可是太好了!”
天啊,什么混账话!
乐苓不仅觉得天旋地转,还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她迟早会被他气死吧!韩离榛说不定是个装疯卖傻的,心里想着那个叫方桃的姑娘,却来她这处惺惺作态。
正在她出神间,韩离榛把潮湿的小衣盖在她头上。
“韩离榛!”乐苓伸手要扯自己的小衣。怎么会有这般顽劣的少年呢?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止住了她的动作。洗了一早上衣衫的手盈满了寒意,侵入了她的肌肤,汲取了她手上的温热。
“韩离榛……”这回却是轻声的呼唤,再无了适才的怒气。
她感觉到他俯下身,杏花味愈浓,也不知是小衣上的味道,还是他身上萦绕的清香。
“你在——”她仰起首,却骤然咽下了未尽的话。
隔着细薄的布料,她感受到一片温软蹭过自己的额头,如浮光掠影,一晃而过,又什么也未留下。他慌乱地松开手,急急地后退了几步。
乐苓掀开小衣,见他一手捂唇,一手捂脸,亮着双眸,闷闷地道:“我只是想闻闻小衣香,还是你的头发香。我没想到你会抬起头……”他越是解释,脸愈发红,两团霞色逐渐夺去眸中的辉芒。
好家伙,亲也亲了,又不是他的本意,是她投怀送抱?
辩解了半天,他似乎觉得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干脆心底一横,小声地道:“其实这种事情,应该让我低下头的……”说完,根本都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