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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思秋更加紧张,疑心是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要被请家长谈话。
    庞蔚然觑她一眼,笑了笑,“紧张什么?”
    “没……”
    庞蔚然在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一张表格,放到殷思秋面前。
    “殷思秋,我找你过来呢,就是想跟你聊聊成绩的事情,为一模做好万全的准备。别紧张,每个同学都要聊的。你看这个,是你入学两年半所有大考和月考的成绩和排名。因为你起伏最大,所以我第一个找你。”
    殷思秋垂下眼帘。
    目光落在表格之上,凝固。
    高中三年,她确实算不上好学生,但也不是差生。从成绩单上能看出来,确实是努力了,但时常会因为考卷难度加大、而显得力不从心,才会出现起伏。
    庞蔚然用笔划了一条线,将成绩波动分成两格。
    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殷思秋,英语老师跟我反应过,英语是你的弱项。但我看了一下,你最好的时候分数能到达120分,最差的时候连及格都达不到。能不能给老师讲讲,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
    两人聊了很久。
    直接错过了上课铃。
    还好,后面那节课是体育课。天气冷了,班上女生都不爱动弹,体育课也就是下去点个到,再各自回教室。
    庞蔚然知道这事,也不着急。
    结束之后,干脆将练习册交给殷思秋,让她回教室发掉。
    殷思秋讷讷应了声。
    退出办公室。
    然而,就在她阖上门那一刻,一个熟悉名字从办公室里飘出来,叫她不由得愣了愣。
    “庞老师,我正好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班那个沈枫啊……”
    迟疑片刻。
    殷思秋将门留出一条缝,没有完全关紧。
    人已经轻轻靠到了旁边白墙上。
    虽然知道偷听不对,但……事关沈枫,她忍不住。
    自从耳机事件后,两人已经有一阵没有机会说话。
    沈枫在班上依旧还是隐形人。
    除了报成绩时,几乎没有存在感。
    关键是,他还是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仿佛那天那道沙哑嗓音、就只是一场幻境,完全是他们凭空臆想出来。
    丁晴抓心挠肺想知道,却不敢去问。
    自然,殷思秋也无法免俗。
    关于沈枫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从过去,到未来,所有。
    哪怕只是老师口中一句赞誉,亦然。
    等了等。
    办公室里头,那老师终于将后面一句话接上,“……他不是哑巴啊?”
    庞蔚然:“啊?”
    “我那天想喊人帮忙来腾个分数,正好在走廊里看到他,就喊了他一句,然后他说了个‘嗯’。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沈枫出声音呢!当时都把我吓到了!”
    高二分班之后,每个班任课老师全部重新调整过。
    这老师不教化学a班,只在高一带过他们班,还不是主科,和同学不熟悉很正常。
    话音落下。
    门口的殷思秋先是怔愣了几秒。
    原来,不是梦啊。
    下一秒,她听到庞蔚然开了口。
    一派轻描淡写语气。
    她答道:“当然不是。初中的时候他家里出了事,应激创伤,然后才失语的。他家亲戚拿着医生诊断书到学校来过,当时初中部的老师都知道。现在可能是好了吧?等会儿我叫他过来问问。”
    “……”
    第7章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7)……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想要最好,就给你最痛。」——《十月围城》
    -
    这件事,殷思秋从来没有听说过。
    初中那会儿,她是转学生,来得晚、初二才转到沈枫同班。加之,在班上也没有什么朋友,还和沈枫坐了同桌,更没有人会给她分享这些秘辛。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说完这句话,庞蔚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内幕。
    老师办公室里面,已经自然而然转开话题,扯到了其他事上头。
    殷思秋在门外又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再提到沈枫,只得郁郁离开。
    走回教室。
    第一件事是看向窗边那个座位。
    还好,沈枫不在。
    她松了口气。
    这会儿,丁晴也不在教室,估计溜去什么角落玩手机了。
    殷思秋先将练习册全部发掉。
    回到座位上后,她悄悄将手机摸出来,压在书下。
    高三课本和习题册很多,台板里面不够放,大部分同学都会把东西堆在桌角,和考卷之类全数垒在一起,叠得老高。
    好似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一部分视线,创造些许安全感。
    殷思秋也不例外。
    试卷山挡在前面,她抿了抿唇,指尖飞快敲击屏幕,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字“应激创伤”四个字。
    再点击搜索。
    页面跳转。
    第一条地址就是百科。
    殷思秋点进链接,扫了一眼。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后,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来源百度百科]
    后面跟了一大串解释和临床表现。
    她一个字一个字、看得十分仔细,生怕错漏掉什么关键字。
    半晌。
    指腹轻轻叩了几下桌面。
    殷思秋皱起眉,陷入深思。
    原来是一种精神疾病……吗?
    目睹他人死亡?或是涉及自身死亡威胁?
    听起来好像都非常痛苦。
    在今天之前,殷思秋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病。
    对她来说,这短短十几年人生里,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大开大合、大起大落。
    从小,殷思秋在白术镇无忧无虑地长大。到海城来之后,虽然过了一段郁郁寡欢的日子,在班上受了些冷眼,但还算好,沈枫及时出现、转移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叫她将全心全意只在意到一个人身上。
    因为这场暗恋,在其他方面,殷思秋逐渐变得刀枪不入。
    可是,几年里,她以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实际上,对沈枫依旧是一无所知。
    原来,那个芝兰玉树的白衣少年,竟然是因为受到了创伤、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么?
    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心脏好像被人揪成一团。
    密密实实,连呼吸都愈发变得困难。
    殷思秋眉头越蹙越紧。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好奇也有。
    怜悯也有。
    各种念头,纠纠缠缠在一处,尽数化成满腔柔软心事。
    “沈枫”两个字,连含在齿间呢喃一声,都是温柔与缱绻味道。
    无论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无论他是什么样。
    殷思秋全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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