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堰出手挺大方啊,虽然这钱还不够启动他跟顾流寒的那个合作项目,但至少日子也好过一些。
那,我还有事,顾总你们慢慢玩儿。姜堰说完就拄着拐杖走了。
祁野满意地收起支票,解决了事情后,他目光才落到顾流寒身上。
樱桃味,好吃吗?他盯着男人性感的薄唇,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流寒危险地眯起了眼,把祁野还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放了下去,微微倾着身子压了过来。
死一般的沉默。
气氛在慢慢变得压抑。
祁野眼神闪了下,还是头一次莫名有点怕他。
啧,看来这人撩不得。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时,顾流寒收回了目光,清浅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还行。
愣了一下,祁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他又改主意了。
都说老虎的胡须摸不得,但他天性叛逆,就是想去摸一摸。
而且,祁野有种错觉顾流寒似乎对他格外包容。
他想看看这个包容的底线在哪里。
面前的人忽然转身,似乎要离去,祁野一把扯住他袖子,笑得露出两个虎牙,乖得一批。
顾总,别扔下我一个人啊。
顾流寒微微侧头,垂下眸子看着拉住他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头莹润,漂亮又干净,他睫毛颤了下。
宴会还没开始,你先一个人待着。
男人冷峭的侧脸在光影中更加立体,嘴里还叼着棒棒糖,这种斯文禁欲中又掺杂着点痞有种混乱的美感,祁野有点心动。
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他很乖地扯着顾流寒的袖子晃了晃。
然后看到后者的喉结动了下。
好。
看着顾流寒逐步远去的背影,祁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野坏的笑。
完蛋了。
他好像捏住了顾流寒的软脉这人吃软不吃硬。
坐回沙发,祁野端起桌上的酒杯又陷入了百无聊赖的境地。
正要给陈洛发消息,身旁的沙发忽然一陷。
薄荷般清新的味道钻进鼻子,让人不自觉有些神清气爽。
祁野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这种牌子的香水是他当年去国外时随手买的,只送过一个人夏琼。
阿野。好听又磁性的嗓音,微微缱绻的语气透着点久别重逢的欣喜。
祁野抬头就望进了一双含情目,正巴巴地看着自己。
好久不见。他痞气一笑。
夏琼喉咙动了动,眼眶有些红,似乎想伸手抱一下坐在身旁的人,但迟疑了片刻还是缩回了手来。
算了,阿野不喜欢。
好久不见。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才笑着说出这句话。
好久不见,两年零一百一十七天。
祁野丝毫没察觉对方的情绪,晃悠着二郎腿随口聊开话题:最近混得不错啊,都当上影帝了。
还行。夏琼的目光始终落在祁野身上,一瞬不瞬。
眼里翻滚着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变成一汪水一般温柔的泉。
听说你破产了?他问得很小心翼翼,带着点心疼。
祁野也不是那种敏感的人,大大方方地承认:嗯。日子过得太无聊,破个产玩儿玩儿。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第九章
夏琼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
他知道阿野这人,生性乐观,不管在什么境地下都能活得随性豁达。这是自己所没有的特质。
如果当年你没有把我从公司赶走夏琼话说道一半,忽然打住,自嘲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没有如果,他太了解祁野了。
一个表面看起来放浪不羁、玩儿得很花的人,实际上对感情比谁都认真。
当年他跟祁野保持着一种半包养的关系。
之所以说是半包养,是因为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寄生关系。
在外人面前他就是祁野的小情人,凭着这个身份拿到了公司很多资源的优先权。
可是私底下,他们不过是友情以上,祁野平时会来他家里过夜,但却从不上他的床,每次来都只是窝着打游戏和蹭个饭。
一开始他也害怕,怕祁野真的对他有所图,但后面想开了,本来就是自己求着人家包养的,就算要发生关系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后来他慢慢的开始走心,开始喜欢上这个人,在一次醉酒后他敞开心扉表明了自己的爱慕。
却在第二天就收到了祁野的解约合同,并且那人再没来过他的家。
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的夏琼苦恼了整整一年。
他实在琢磨不透那人的心思。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他忽然从经纪人口里知道,原来当年他被祁野的公司解约后,之所以能那么快找到下家,是因为祁野在暗中牵线搭桥。
即便是分开了,那人也给了他最好的体面和安排。
彼时他才稍微有点明白祁野。
夏琼放下空杯,手一抬招呼服务员把杯子续上,一双凤眼逐渐变得通红。
如果要跟这个人在一起,那就得克制自己,不能表露喜欢。
这是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结出来的。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跟公司解约,然后入股你的公司。夏琼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很坚定地说。
他来的路上什么都想好了,甚至已经邀请了律师开始写解约合同。
祁野脸上的笑缓缓淡了下来,他白皙的指尖摩挲着杯口,沉默好久。
不用。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面前的人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语调不缓不急,却是十分认真。
夏琼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口扩散到四肢百骸,他眼眶更红了:为什么,当年你在我人生最烂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现在我想拉你一把。
顿了下,他忽然想到什么,英气的剑眉微拧:你是还在意我喜欢你的那件事吗?
祁野没答,视线落到远处,眼里一片平静。
他喜欢钓鱼,但不擅长谈感情。
尤其是夏琼这种炙热又猛烈的感情,他给不了回报,并且厌恶被感情吞噬理智的感觉。
所以当年在发现夏琼喜欢上自己后,他待在办公室抽了一下午的烟。
然后果断地让律师起草了解约合同,不顾公司股东的劝阻,放走了这棵摇钱树。
夏琼也垂眸沉默。
墙上的挂钟忽然滴答一声,已经是晚上八点整了,宴会开场。
陆陆续续的人走进大厅,细碎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有些沉重。
我是真的想帮你。好久后,夏琼才叹息一声说出这话。
祁野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手伸进衣兜想去摸棒棒糖,却摸到了一个空袋子。
早知道刚才那颗糖就不给顾流寒了。
他舌尖轻抵着腮帮子,然后缓缓开口:这样,我缺一笔项目的启动资金,你能借我吗。
夏琼这人他了解,执着,一根筋。
不如就随便借点钱全了他想帮忙的心。
能!夏琼黑眸亮了下,嘴角温润的笑又勾了起来。
只要有借钱的这个名头在,他就能跟祁野不断地往来。
我记得你之前很爱喝这个品牌的香槟的。夏琼心情好了很多,说话都带着一股飘然的愉悦。
他招手唤了服务员过来,服务员正要给祁野的空杯续满,却忽然被一个手势止住。
夏琼礼貌地点了下头:我来。
然后他接过酒瓶,倒了一小杯,又把酒瓶还给服务员。
干杯。他笑着碰了下祁野的杯子。
祁野也不客套,挑了下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后面又聊了点游戏,对于祁野喜欢的东西,夏琼了如指掌,也很会聊天。
从旁人眼里看去,两人间的气氛十分融洽,欢声笑语不断,还有点暧昧。
顾流寒站在不远处,刚被人敬完酒回头就看见了坐在祁野身旁的夏琼。
他微微眯起眼眸,指腹有节奏地轻叩在透明的玻璃杯上。
夏影帝,祁野曾经的小情人,公开过的包养关系。耳畔忽然响起一句话。
林安一只手端着酒杯悠悠地晃着,视线也落在夏琼身上。
顾流寒回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找了个空沙发坐下。
林安跟着就坐到了他的身旁。
听说当年祁野为了这个小情人可是没少花费心思,大把大把地往人身上砸资源。林安挑着一双狐狸眼,语调慵懒。
顾流寒凛然的目光扫向他,些微带着点寒意:你想说什么。
看你似乎有点在意,顺便提一嘴。林安对上那双让人脊背发寒的眸子竟然没有丝毫惧意。
这些年他玩儿过的男人可不少啊,他笑着补充,我也是其中一个。
睡过?顾流寒眼里的光更冷了,两个字仿佛冰刃一般刺过去。
要是寻常人怕是早就吓得双腿打颤识趣地走开,但林安只是挑了下眉。
没有。
顾流寒收回目光,视线锁定远处那个坐姿散漫、一身痞气的人:那他还挺有眼光。
被这话噎了一下,林安笑,反问:你们睡过了?
沉默了一下,顾流寒平静地从嗓子里压出一个字:嗯。
林安心下一咯噔,表情顿时凝固,好一会儿才又问了一句:真的睡过了?
嗯。男人回他的还是不咸不淡的一个字,却像是有千斤重量一下压在了他头顶,脑子炸得嗡嗡疼。
怎么可能?!
祁野那种人,他不是从来都只玩儿玩儿,不走心也不走肾的吗!
一时间,林安心绪有些复杂,那种感觉就像是劳作了一天好不容易换了块甜点,想留到睡前吃,结果却被老鼠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美人:哼,你们都没有跟他睡过,但是我睡过QAQ嘤~
(这是个伏笔,文案有提到,祁野当年捡回去了一个小可怜,包养了起来,对没错,就是那个时候睡的,当年两个人都处于自己人生最烂的时候)
祁野的海王性格后面也会解释,大概跟那时候有关
第十章
祁野同夏琼聊了很多,可顾流寒却迟迟没回来,他伸着脖子眼神扫了一圈儿,最后视线锁定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顾流寒正同林安待在一块儿,两人似乎聊得不太愉快,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处如冰的气氛。
脸上的笑顿住,怕林安在顾流寒面前乱说话,祁野直接起身同夏琼打了声招呼就要过去。
林安这人心眼多,而且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还是提防一些好。
望着祁野清瘦高挑的背影逐步远去,夏琼嘴角勾起的笑缓缓冷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空杯。
思绪忽然又飘到很久以前。
那时,他还是个剧组跑龙套的。
因为性格孤傲,又自视清高得罪了不少人,还因为把想潜/规则他的导演给揍进了医院,而被各大剧组强硬拒绝。
已经两个月无戏可演的他连房租都交不起,被房东赶了出来睡了半个月大街。
每天去横店想接个龙套,都被人打出来,吃饭都成问题。
人到了绝境时,道德底线就会降低,那时的他就是这个样子。
只要不杀人,什么事儿他都愿意做。
后来有天他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来剧组参观的祁野。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等祁野单独走到清冷的小巷接电话时,他冲上去就把人制住。
谁?他听见身下的人开口,是很冷的声音,但很好听。
不料在他分神的这刻,忽然被一个反手擒拿,那人反客为主把他制住了。
夏琼觉得很丢脸,前所未有的丢脸。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儿呢?
他红了眼眶,一瞬间想起了这几个月的所有委屈,眼珠子断线一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然后他看见面前的人愣住了。
那时他想,这人一定是没见过男人哭。
我、我只是好饿,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送我去警察局。
如果进了局子,那他的演艺梦想就破灭了吧。
毕竟谁会接受一个身上有污点、还是差点触犯法律这种污点的偶像?
擦眼泪的功夫,再抬头,面前伸过来一只手,干净漂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
那只手上还拿着几张粉红色的钞票。
给你。对方声音缓和了些。
他有点不可置信,但还是缓缓伸手接了过来。
然后他跟着那人出了片场,看见那人站在一辆看起来就贵得要死的车旁。
这一定是个大人物。听说很多投资者在想进军娱乐圈前都会先去片场考察。他想。
于是他等祁野谈完事儿后,上前把人拦住。
可、可以包养我吗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吐出了极其羞耻的一句话。
明明以前那些导演投资人找上门时,他那么不屑,甚至还把人揍进了医院。
现在却自甘堕落。
算了,堕落就堕落吧,反正都烂到这个地步了。
期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做一份普通工作养活自己,但那个被他揍过的导演几次三番让人来闹事儿。
老板虽然心善但抵不住被人这么搅生意,最后只能让他走。
被逼得走投无路,他甚至想过去死。但又不甘心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往上爬,凭什么要因为几个人渣就把自己年轻的生命断送了?
如果现在有人能拉他一把
如果有人能伸一只手给他
他极度渴望着有那么个人,并因为祁野在巷子里对他施舍的一点善意,就把这种希望自私地绑定到了祁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