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琼望着祁野离开的地方沉默好久，叹了一口气后才上车离开。
难怪不需要他的帮助，原来是身边早有贵人。
另一边，祁野坐在车里，一双黑漆圆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流寒。
他眼里有笑意在炸开。
现在，顾流寒在天台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了。
喂喂？顾总在吗？祁野身子往驾驶座稍稍凑过去了些。
顾流寒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眉心微微跳了下。
顾总，能解释下刚才你的行为吗？祁野手伸到方向盘上，跟男人的手并排放在一起。
顾流寒眸子微垂，扫了一眼那只葱莹白皙的手，又目不斜视地专注开车。
智锐的新项目要上了，我不希望这时候作为合作方的你跟影帝掺和到一起，如果被拍到，爆出丑闻，对公司的项目不利。
他语调平稳，嗓音有点冷。
祁野脸上的笑垮了下去。
哦。
依照顾流寒工作狂的脑回路，确实很可能会这么做。
他懒懒地收回伸出去的那只爪子，张着腿往座椅后一靠。
心里痒痒的，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被主人用玩具逗来逗去的猫。
顾流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看见对方失落得神色恹恹，他压着嘴角，指尖有节奏地轻叩在方向盘上。
经过这一出，祁野也不说话了，一只手撑着脑袋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住，他听见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
到了。
祁野却不下车，他扭过头看向顾流寒，沉默一阵后忽然说：顾流寒，我可以追你吗？
顾流寒扣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漏了一拍，面无表情地同祁野对视。
明亮的路光下，对面的人眼尾有些红，一双眸子里的情绪似乎含着期待。
啧，看来是被逗狠了，有些急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长久的沉默推动着车里的气氛走向压抑。
祁野忽然笑了：顾总，模棱两可的答案是最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所以现在你是想我误解？
他舔了下唇：还是说你在故意让我误解？
灯光下，顾流寒的侧脸被阴影衬得温柔，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子露出半个喉结，反而有些欲气。
男人薄唇终于动了，缓缓开口：你想多了。下车。
顾流寒比祁野高，每次看他时，祁野都需要微仰着头，那双小鹿眼就显得更加灵动俏皮：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我可以追你。
随后不给顾流寒拒绝的机会，他拉开车门长腿一伸，就下了车。
一阵寂静，顾流寒以为人已经走了时，忽然一只脑袋歪过来，对方冲他眨了眨眼，撒娇一般：
我走了哦？我真的走了？
软软的拖着尾音，不似平常那般又拽又痞的语调，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顾流寒眼神一软，点了下头。
随后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车前过去，散漫又酷拽。
等完全瞧不见了，他才一踩油门发动车子。
祁野回到家，姑妈已经睡了，他随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儿，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顾流寒发消息。
野爹：到家了吗？
那边没回。
祁野躺着玩儿了会儿游戏，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野爹：要睡了吗？晚安[小狗打滚儿]
顾流寒刚上床，正要看点财经杂志，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看到那个晚安他不觉眼里的光都柔和了些。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秘书。
怎么了。清冷平稳的嗓音在屋里响起，顾流寒指尖缓缓摩挲着书的边角。
电话那头秘书刚结束工作：老板，姜家那边子公司已经破产，还要继续吗？
顾流寒垂眸，指尖顿住，好一会儿才说：不了，给个教训就行。
秘书嘴角抽了抽，这叫给个教训？
姜家的少爷腿都被打断了，估计得在医院躺好几个月，这子公司虽然不是总公司，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姜氏集团怕是得衰落好长一段时间。
心里这么吐槽着，她嘴上还是乖顺地应着：好的老板。
第十二章
第二天祁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流寒发消息。
野爹：起床了吗？早安[小狗打滚儿]
不出意料的没有得到回复。
祁野也不慌，把手机往桌上一撂吃早餐去了。
项目的事儿他已经整理好了，现在只差注入资金。打了下陈洛的电话，也不知那边在忙什么，一直是通话中。
看来这事儿还得他自己动手。
花了点时间捯饬了下自己，祁野去了市中区的商业大楼，之前就让陈洛帮忙找一个便宜点的房子好租下来当办公室，不过那小子最近老放他鸽子，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来。
看了好几家，祁野都感觉不太满意，到中午时他在路边一个小摊吃饭，又给顾流寒发消息。
野爹：吃午饭咯，还不回我？
野爹：我真可怜[小狗抹泪]
本以为这次会不出意外的被忽视，手机却忽然震动一下。
祁野赶忙解锁屏幕看。
顾总：只谈工作，不要闲聊
他不禁笑得弯了弯小鹿眼。
瞧瞧，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偏要闲聊，看这精英美人能拿他怎么办。
祁野放下筷子，歪头想了下，随后指尖飞速地在屏幕上点着。
野爹：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来聊聊
那边没回。
祁野笑着啧了声嘴，想再挑战一下顾流寒的底线。
他点开百度框，输入：最肉麻情话。
浏览了一会儿后，粘贴复制了一条给顾流寒发了过去。
野爹：弟弟又帅又拽万人迷，但弟弟眼里只有你。
发完后，他满意地放下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猜顾流寒这次会回什么。
办公室里，顾流寒修长的手正拿着钢笔签文件，手机又一次震动。
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瞟了一下屏幕，看到那句情话，脸上冰冷的表情有些微破裂。
签字的手顿住，他拿起手机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儿，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
指尖轻叩在那句话上，顾流寒歪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多时，他点了截图，把加上祁野后两人的所有聊天记录都截了下来，保存到相册后，毫不犹豫地点开祁野的头像，按了删除好友。
放下手机，顾流寒看了眼落地窗外，把秘书叫了进来。
老板，有什么事吗？秘书推了推眼镜，很恭敬地开口。
顾流寒眼睛盯着刚才截下来的聊天记录，平静地问：办公室有棒棒糖吗。
秘书身子一僵，心里剖析着老板这话。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那他就不是在问办公室有没有棒棒糖，而是在说办公室该备棒棒糖了。
等您午饭回来就有了。
秘书笑着回话，一边拿起笔唰唰在工作日记本上记录：老板办公室要常备棒棒糖。
忽然她笔尖顿住，想了下抬头问：老板，您需要什么口味的棒棒糖呢？
顾流寒忽然摘掉眼镜看她，那一双寒眸的杀伤力顿时加倍，秘书手抖了一下。
那我每一种口味都备一些您看如何？她小心翼翼地问。
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秘书紧绷的神经可算是放松了一些。
正要往外走，一个清冷的声音又缓缓开口：
中午给你放两个小时的假，去我家里拿几套干净衣物，放到办公室的休息间。
秘书愣了下，随后把这件事也记在了工作日记本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等门关上，顾流寒才皱着眉头闻了闻衬衫上的味道。
他今早吃肉包时不小心沾上了油，本想忍着今天早点结束工作回去换，不过看样子那只小狼崽下午会来。
顾流寒拧起的眉头松缓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日记本，指尖在祁野画的那只狐狸上反复摩挲。
另一边
祁野吃完饭出了餐厅才拿起手机看。
还是没回？
那要不，发点关于工作的事儿？
他哒哒哒敲出一行字：项目改好了，有空吗，我明天来找你聊聊？
点击发送。
然后他收获了一个红得充满了挑衅的感叹号。
操？
祁野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不自觉张嘴咬了咬食指。
很好。
还是头一次有人能气到他。
下午也不去看什么办公室了，祁野直接打车去了智锐。
由于顾流寒之前吩咐过，所以他不用预约，一路畅通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没人。
祁野往里走了走，发现办公室里面还有间休息室。
门没关严实，透过敞开的大缝，首先入目的是一片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
祁野心头一紧，抿着唇转身要走，一个声音却忽然叫住他。
有事？
他脚步顿住，继续往屋内看，视线从男人线条优雅的脖颈，滑落到俏皮勾人的腰窝。
祁野看得眯起了眼，舔了舔唇：换衣服不关门？我可都看到了哦，顾总。
顾流寒骨节修长的手拿起床上干净的衣服，往身上一披，这才转过来面对他。
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说这话时，漂亮的手指姿态优雅，不缓不急地捻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扣上，那双桃花眼还看似无意地扫了眼门边的人。
祁野喉咙微动，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直接开门进了屋，又把门关上，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顾流寒。
两人目光保持对视，视线炙热得仿佛空气都要被点燃。
顾流寒扣完最后一颗扣子时，祁野刚好站到他面前。
顾总，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男人？
祁野眸子里的光仿佛要将人烫伤，小鹿眼微微眯起一寸一寸地在他身上掠夺。
分明对方只是站着，动都没动，顾流寒却觉得像是被剥了个精光，耳廓忍不住渐渐漫起粉红，但他仍面不改色地看着祁野。
嗯，现在我知道了。
他徐徐开口，嗓音却莫名有些嘶哑。
祁野嘴角勾起一个笑，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顾总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是个很危险的问题。
如果回答喜欢男人，那刚才的一切就是他在故意勾引。
如果回答喜欢女人那会断了对方对他的兴趣。
顾流寒收回目光，选择避而不答。
找我有事？他赤着脚出了休息间，往办公室走。
祁野跟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男人漂亮白皙的脚踝。
他这几年游戏感情，阅人无数。
顾流寒不回答那个问题，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钓他，二是对他毫无兴趣。
按照上午被拉黑的情况来看很他妈的可能是第二种。
操。
祁野舌尖抵着小虎牙，也不回顾流寒的话，往他办公桌上一坐，忽然发现笔筒里放着几颗糖。
他每次烦躁或者心情很好时都爱在嘴里塞一颗糖。
原来是抽烟的，后来因为某些事儿戒了，就改为吃糖。
顾总也喜欢这个？借我两颗。
也不等对方同意，祁野爪子已经伸进去捞了两颗棒棒糖出来。
一颗干脆利落地剥了塞嘴里，一颗揣进了衣兜。
顾流寒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喜欢可以多拿点。
祁野叼着棒棒糖下巴微抬：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直接把笔筒里的糖都倒了出来，全部塞进了自己衣兜。
装不下了还硬往里塞，赌气一般。
顾流寒看着他这幼稚的行为，嘴角快要压不住笑：真这么喜欢我的糖，你可以直接把这个笔筒也拿走，装着带走。
祁野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那倒不用。
顾流寒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修长的手指夹着钢笔随意地转着：找我有事儿？
就想跟你说一声，我这边的项目改好了。祁野跳下办公桌，转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还吊儿郎当的翘了个二郎腿。
顾流寒点头：嗯。你把东西发我邮箱，我会看。
啧。
祁野死咬着糖棒。
他人都来了，这人怎么还这么不近人情。
顾总为什么不现在看？他说完，软红的小舌微微探出，绕着唇暧昧地滚儿了一圈儿。
顾流寒喉咙涩得慌，扫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到去健身房的时间了，我的作息不允许被任何人打乱。
祁野晃着小腿的动作一顿，忽然笑了：那，我跟您一起去？
我也不碍着你事儿，等你完了再跟我说一说项目的问题就行。
顾流寒眼里一抹情绪闪过，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好。他声音平静。
随后祁野等顾流寒换好了衣服，上了他的车，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A市最大最豪华的健身房内。
顾流寒脱掉外套，上了跑步机，祁野就趴在他跟前的机器上，小鹿眼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顾流寒垂眸看下去，就见对方歪着脑袋，头顶还有一个可爱的旋儿，乖巧得不像话。
抬头移开目光，任由祁野盯着自己看，他只不缓不急地跑着步。
这时，角落的一个人忽然动作顿住。
方田看见祁野同顾流寒在一起，脸抽了抽。
啧。
这逼咋天天能跟顾流寒在一块儿呢？他俩啥关系啊。
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他发了个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