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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时行颔首,道:“陵川许通判的案子,有着许多端倪,那许通判很有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
    苏蕴闻言,皱眉道:“若真的是被冤枉的话,那便说明许通判挡着什么人了。”
    顾时行放下了杯盏,沉吟道:“约莫如此,而此次案子最大的嫌疑人便是这陵川太守,其次是他的女婿,或者这翁婿二人沆瀣一气。”
    苏蕴沉思片刻:“待祭祖过后,我在老宅办个茶席,把这陵川府的贵眷请来,再寻机会试探那太守娘子和知州娘子。”
    顾时行“嗯”了一声,夫妻二人也就这么说定了。
    *
    顾时行让老宅的管家去太守府送的口信。
    口信到太守府时,吴太守也听府衙的主簿来说了今日的事情。
    ——今日晌午,忠毅侯府世子,也就是大理寺少卿与顾知州去了府衙的事情。
    不仅是吴太守听说了此事,就是身为府衙府判的女婿,郑府判也听说了此事,故而在傍晚的时候来了太守府。
    “岳父,小婿听说那金都来的忠毅侯府世子今日随着顾知州去了府衙,还入了存放卷宗的库房,他进存放卷宗的库房做什么?”
    大理寺少卿无需地方官员的首肯,也有权调阅各地府衙的各个案子的卷宗。
    吴太守摇头:“我也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可能……”思索了一晌,怀疑道:“应当是有案子要查,所以才会去调阅卷宗。”
    因当时库房中就只有顾知州陪同,也没有人知道顾时行到底调阅了哪一宗案子的卷宗。
    郑府判皱眉道:“那顾时行虽是大理寺少卿,也是忠毅侯府的世子,可没有与岳父说上一声就径自出入府衙,未免太不把岳父放在眼里了?”
    吴太守已有五十余岁,想要往上再升,几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现在也只想好好的在这位置上做到告老辞官,留下一世清明,所以听到这话,情绪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吴太守盘着手中的两个核桃,神色淡淡地道:“方才顾家那边来了信,道明日那忠毅侯府世子会携妻来访。”
    郑府判诧异:“明日来访?”
    吴太守颔首,想了想,道:“你尚且年轻,可以与那顾世子打好关系,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往后晋升也容易些。且那世子娘子到底与你岳母年纪相差甚大,说不到一块去,明日你把如儿也带回来。”
    吴太守有一儿一女,同时也把眼前的女婿当成了半个儿子,倒是真心的为他做打算。
    郑府判应道:“那明日我便把阿如带回来,让她与世子娘子的关系走得近些。”
    吴太守点了点头,静了一下,又道:“既然都来了,便一同用个晚膳再回去吧。”
    郑府判起了身,拱手道:“阿如还在家中等小婿,小婿便不留饭了。”
    吴太守爱女,不想自己的女儿自己一人在家中冷清用膳,也就点了头,让他回去了。
    郑府判出了太守府,脚步顿下,喊了身旁的下属。
    “大人有何吩咐?”
    郑府判张了张嘴,本想吩咐些什么,但想了想又改了口,道:“没事了。”
    还是先等明日之后探听到那忠毅侯世子的来意再做打算。
    *
    翌日巳时,苏蕴与顾时行一同去了太守府,大概巳时正到的府外。
    顾时行生性本就不是什么热络之人,若非是为了再次娶妻,恐怕现在的性子也是如先前那般清冷寡淡。
    虽现在比先前好了许多,但在厅中也是与太守平淡的客套了几句。
    客套之后,太守才问:“昨日听主簿说顾世子去了府衙,怎不与我说一声,我也好前去相迎。”
    说到了点上,顾时行直截道:“我来时,邵析大人让我顺道再调查陵川杨府的灭门惨案,昨日只是调阅一下卷宗,也就没有通知太守大人。”
    听到是杨家的案子,吴太守看向女婿,问:“这案子不是仇家寻仇吗?可是有什么疑点还没查清?”
    郑府判思索了一会,应:“除了凶手尚未抓到,并没有什么疑点。”
    顾时行望向他,面色淡淡地问:“不知郑府判可曾对比过其他地方灭门惨案?”
    郑府应道:“对过了。”
    “对过几宗?”
    郑府判一愣,迟疑了一瞬才道:“岭南六府都走访过了。”
    顾时行淡淡一哂:“那就是说并未调查过岭南以外。”
    说罢,他叙道:“十年前,隆德府出现了一家十五人均被杀害,还有四年前梓州一家十口也被灭口,作案手法均与一年前陵川杨家的相似,且凶手都均未抓到,所以到底是寻仇,还是连续灭门案,尚不能太早下定论。”
    郑府判闻言又是一怔,隆德府与梓州都在陵川的千里之外,调查起来跨度过大,难免会有疏忽。
    但这全国各地都会誊写一份案子的卷宗送往金都,交由刑部或是大理寺,这自然容易的把一些相似的案子重合。
    吴太守闻言,约莫了解是自己在这一案上出了些岔子,心头微微一跳,忙打圆场道:“是我失职了,并未想得那么广。”
    顾时行看回吴太守,淡淡地道:“杨家的案子是发生在一年前的,时间比较近,寻找线索也会容易一些,邵析大人知晓我回陵川,也就顺道把此案交付与我了。”
    吴太守问:“不知我能帮到些什么忙?”
    顾时行思忖了两息,才道:“我对陵川不大熟悉,或需要太守大人派几人协助我调查此案。”
    这时,那边的太守女婿郑府判道:“去年下官也有参与这案子的调查,对这案子也有些许了解,若是顾世子不嫌弃,便让下官来协助。”
    顾时行颔首:“那自然是最好。”
    郑府判会自荐,也在顾时行的意料之中。
    许通判的案子,翁婿都有嫌疑栽赃陷害,自然会安插一人在他身旁,以防他调查了不该查的事情。
    顾时行为了让他们放松戒备,留几个人在身旁也无甚影响。
    因男人们都在说正事,女眷插不上嘴,太守娘子也就邀苏蕴到后院走走,顺道品茶,苏蕴应下,与顾时行颔首后,也就出了厅子。
    第93章 调查进度
    夫妻二人在太守府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虽说吴太守和太守娘子热情的留他们用完午膳再走,但顾时行道明日要祭祖,今日尚有许多事情要做准备,便不留下用膳了。
    太守夫妇闻言,也不好再留人。
    离去前,苏蕴与太守娘子,还有府判娘子约好。待清明过后,在老宅办茶席时给她们送来帖子,让她们务必前来给她撑场面。
    太守娘子与府判娘子还想巴结好苏蕴,自然满口应好。
    从太守府离开,再回到了老宅后,苏蕴才问顾时行:“你在太守府中提起隆德府与梓州的两宗案子,真的与陵川杨府的案子有关系?”
    顾时行饮了茶水,微微摇头。
    苏蕴一诧:“你竟诈他们,就不怕他们察觉出端倪?!”
    顾时行神色淡然,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我来时做好了准备,再者两地都离陵川有千里之遥,而且这两地确实也发生过那等惨案,凶手也的确没有抓到,这些也算是巧合了。”
    苏蕴颦眉:“那凶手行凶的手法也相似?”
    顾时行看向她,轻笑了一声:“虽有巧合,但哪里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苏蕴惊道:“你就不担心他们真的派人去隆德府与梓州调查?”
    但随即一想,想到顾时行也不是那种没有成算的人,能这么说,必然有他的算计。
    神色只是一瞬间的一惊,下一瞬也就平静了下来,杏眸中只余下好奇。
    顾时行浅浅一笑,很有耐性地与她解释:“第一距离较远,便是真的要细细调查,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需得小半个月。第二,做贼心虚者不敢调查得太明显,他们不敢去询问府衙,只能询问一些老百姓,像这种案子在市井之间众说纷纭,问十个人就有十个不一样的说法,等他们调查清楚,至少得一个月。”
    “一个月内,我也能够查出个子丑寅时来了。”
    苏蕴微微抬眉,有些不大确定他能查出来。
    “你别不信。”顾时行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心,放缓了语速:“当初办案的不是你夫君,若是你的夫君来办,那许通判也不会被冤枉,更不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顾时行脸上是悠然自信之色。
    苏蕴戏谑:“我怎觉得夫君现在越发的喜欢自夸了?”
    他偏头看她一眼,如实道:“好让你知晓我的优点。”
    婚前说他的缺点的槛现在都还没跨过来呢,苏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笑过之后,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能力。
    顾时行见她缓了过来,才正经了起来,道:“这件案子其实仔细追究,还是有许多的疑点的,但有人存心栽赃陷害,不管太守有没有掺和进来,都说明了他的不作为。”
    “今日去了太守府,从吴太守的态度来看,不是隐藏得太深,就是他安于现状,不积极立功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当年的案子虽然用了心,却还是被一叶障目。”
    现在的情况便是参与过许通判案子的人,都有嫌疑,而嫌疑最大的便是吴太守和他这女婿。
    “可这案子已经过了好几年了,线索会不会难寻?”苏蕴担忧道。
    顾时行摇头:“像这样的案子,反倒是过了几年才容易翻案,不是别的,而是因陷害人的主谋会心虚,长久以往,容易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觉得自己所做之事会败露,待再过一段时日,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苏蕴也觉得顾时行说得有道理,也没有了疑惑。
    接下来的这几日,彼此都是各忙各的。
    而祭祖一事,因有婶娘帮忙,再者苏蕴也有些许经验,所以很是顺利,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祭祖后第二日,苏蕴便准备了帖子,邀请陵川贵眷第二日到府上来做客。
    几番往来,苏蕴与那太守娘子母女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顾时行这一边让人去调查周镇主簿所在,一边也煞有其事地开始翻查杨家的灭门案子。
    跟在顾时行身旁听候差遣的郑府判逐渐放下了疑惑,也确定了这忠毅侯府的世子是为了调查杨府灭门惨案的凶手而来的。
    ……
    这日,太守娘子邀苏蕴去游园,苏蕴也应下了。
    苏蕴想给那太守娘子母女一种——她只是须有样貌,无甚脑子的错觉。
    所以每回打扮都是花枝招展的,衣裳要艳,妆容要精致。
    顾时行看到了几回,都会看许久,但知晓她要如此出门,却也会皱眉许久。
    似乎觉得她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会招蜂引蝶。
    苏蕴每次见他皱眉,便会匆匆出门,不让他置评。
    再说苏蕴与那太守娘子母女几次相处下来,对方也把她当做了靠着美貌才得侯府世子喜爱的女子,所以对她也逐渐的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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