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朗,数日不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才最先看见纪朗的人如是说,眼里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另一人眉眼弯弯的说:彩虹乐坊新排了一出歌舞,其中两名舞姬是新来的,姿容不俗。今晚,咱们一起去欣赏欣赏。
呵,有意思。记忆里,原身和这些人分明是一起吃喝玩乐,买单的是原身,臭名昭著的也是原身,这些人倒是落了个风流潇洒的雅称。
纪朗的唇畔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但无端的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少年们莫名的瑟缩了一下,继而高傲的说:一句话,去不去?
倘若搁在以前,他们得到的回复就会是一个字:去!
但现在,纪朗十分无奈的说:我身体欠佳,不能作陪了。
也就脸色差了点,不是要紧事。等你见了那娇艳欲滴的美人儿,就什么病痛都好了。
就是就是。纪霖,你也说句话。
突然被人点名的纪霖顿了一顿,说道:大哥,大家都是一番好意,你怎能拒绝呢?
纪朗不由的沉了沉眸,嘴角的笑意更冷,我现在要回府休息,请你们让开。语气平静,却莫名的让人听出了一丝不容置喙。
这些个小少爷们下意识的让路,眼睁睁的看着纪朗离开。
提议下楼找纪朗的那人啐了一口,满脸凶狠的说:纪朗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
纪霖叹气:大哥他一向如此。
他们同情纪霖:有这么个大哥,真是难为你了。
纪霖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不说他了,咱们去彩虹乐坊,今晚我请客。
顿时,他们有说有笑的前往乐坊。
纪朗回府后,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打了热水过来。
他买的淬体灵液是一级灵液,徐勤告诉他,一开始使用的时候先用两三滴,加进热水里泡澡一刻钟即可。等身体适应以后,再慢慢加量。
纪朗进入浴桶中,皮肤瞬间感受到了刺痛,痛感逐渐加强。
不过五分钟,他就浑身发颤,痛得五官错位。
努力坚持到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候,也是身体濒临极限时,纪朗才从浴桶里出来,顿感解脱。
小厮在屋外禀道:大少爷,夫人让您去主屋用晚膳。
知道了。
纪朗穿戴完整,两手轻轻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纪夫人一见到他,立刻就瞪大眼睛,忧心忡忡的问:小朗,你怎么看上去疲惫的很?
娘,我今天跟徐老师学铭文,能不累嘛?等过两天习惯就好了。纪朗一脸的不以为意。
只有他自己不在意,一心向学,爹娘才能放心,尤其是这位过度溺爱他的娘。
纪夫人犹豫又犹豫,最终微微叹息,而后嘴角扬起一抹笑。
纪老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捻须微笑。
次日,纪朗又去铭文师协会学习。纪夫人特意让车夫跟着他,怕儿子铭文铭糊涂了,又忘记可以坐马车回家。
徐勤继续教纪朗其他一级铭文,把八大类的铭文各教了一种,纪朗都是一学即会,一次也没失败。
徐勤啧啧称奇,对自己的学生既佩服又羡慕。你天生就是块铭文的料。
结束教学后,徐勤把这些年收集的铭文资料和自己的铭文心得记录都拿给了纪朗。
纪朗欣喜接过,连声道谢。
当晚,纪朗挑灯夜读,越看越有精神。
等到天明,纪朗用过早膳后,灌了一杯浓茶,然后带着那些资料直奔徐勤家。
老师,我都看完了。纪朗的眼睛很亮,仿佛在说:还有吗?
徐勤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出声道:一晚上,你全看完了?
是的,老师可以考考我。纪朗一脸淡然,自信的说。
徐勤迟疑的随便抽了一张铭文液配方,纪朗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继而,徐勤又从他自己写的心得里随便翻了一页,纪朗不但完整的复述了一遍,而且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愣愣的说:你有这般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前着实浪费了,纪老爷和纪夫人是没发现吗?
他心想,大概是因为这小子以前从未把心思用在正经事上,白白的浪费他这记忆天赋。
老师,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去铭文师协会吧。纪朗讪讪的笑了笑,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记性好。
徐勤顿了一顿,思忖片刻,说道:铭文师协会可以认证铭文师级别,通过认证后即可从协会接工作,比如我接了教你铭文这份工作。另外,还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加入协会,入会的一级铭文师每个月都可以从协会领取五十块下品灵石的补助,虽然不多,尤其对你来说更不算什么,但这也代表着协会对你的认可。
纪朗点头:我今天就去认证,不过,先不考虑入会。
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是金银币,但灵石也可以用来交易,尤其是修士间,更惯用灵石。
灵石是一种蕴含灵气的特有矿石,根据灵气强弱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灵石矿脉几乎都掌握在大仙门手里。
正所谓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同理,灵石亦是如此。
徐勤陪着纪朗来到铭文师协会认证处。
认证处的人都是徐勤的熟人,也知道徐勤教纪朗铭文的事。
徐修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教纪大少铭文的第三天吧?认证处负责人三级初期铭文师李源说道。
李源刚晋级二级铭文师时,徐勤已是二级后期。如今李源已晋级三级,徐勤还是二级后期。
私底下,铭文师协会的人没少拿徐勤当反例来说。尤其是李源这些后来居上者,多是劝徐勤认清现实。
没错。徐勤嘴角噙着一抹骄傲的笑,等着看这帮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负责登记的人对纪朗说道:认证时,我们会用影石记录你的铭文过程。另外,认证一级铭文师,需要交二块中品灵石的认证费,包含了认证时所使用的灵草费用。每次认证有两次铭文机会,只要有一次成功就算通过了。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块下品灵石,对许多人来说,这笔认证费不算便宜。
纪朗交费后,就有专人带他去认证室。
徐勤留在外面,和认证处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徐修士,纪家这位大少爷没少让你头疼吧。李源表示同情与理解。
纪朗是个好学生。徐勤认真的说,但在旁人看来,他是言不由衷。
李源叹道:纪老爷倒是个善人,但他两个儿子都没有修炼天赋。小儿子还算勤奋,坚持下去或许可以筑基。这位大少爷嘛,啧啧,难喽。
徐勤听着这话,尤其是最后拉长的尾音,不由的沉下脸,正色道:李修士,背后论人长短,实为不妥。
李源拉下脸,一声冷哼,似是说:不识好歹。
徐勤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计较,只管等着徒弟出来,好教他们看看什么叫天才,而这天才就是他徐勤的徒弟!
没过多久,纪朗就出来了,一脸淡然,就好像只是去认证室走了一遭,而不是去认证级别的。
成了吗?徐勤探着头,睁大眼睛,嘴巴张开,脸上着急与期盼的神情像极了考场外等候的家长。
成了。纪朗淡淡的道。
各种大考小考模拟考,常年位居考试成绩第一名的纪朗早已把各种考试当作家常便饭。
徐勤见纪朗一丁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跟在他身后出来的人,那是负责为纪朗做认证的铭文师高义。
高修士,纪朗通过了吗?
高义猛地点头,说道:通过了,一次就过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他亲眼看着纪朗从拣灵草到铭刻收笔,动作熟练,绝无掺假。况且,每次认证都用影石记录认证时的全过程,用以防止有人作弊。
闻言,在场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纪朗。
高义看向认证处的助手,问道:纪大少认证时的影石,现在可以放出来给大家看吗?
可以的。
助手启动影石,影像立刻显现在空中。
铭文师协会用永久影石记录铭文师认证时的过程,原本就有相互学习这一层含义。
影石有点像摄录机和投影仪的结合体,但有永久可用和一次性使用之分。更高级的,还有魂珠,不但有摄录和回放功能,而且修士还可以把自己的灵力留在魂珠里。
纪朗知道影石的存在,但第一次亲眼看见启动影石,不由的大吃一惊。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被纪朗震惊到了,脸上都是同款疑问:他真的是初学者?!
徐勤笑得合不拢嘴,引以为豪。
作者有话要说: 用药物改变体质这个设定,我要感谢一位同学,小小喵
我那篇宅斗文里养夫郎,男生子的设定是通过药物实现受孕生子。小小喵提到用药改变体质,这个过程应该很辛苦等,给了我建议,同时建议我写修仙玄幻。仔细想想,真的可以,挺有道理的,写那篇文的时候也是我没考虑周全。所以,在这次的设定里,就有了用药改变体质很辛苦这样的设定。
3.闵梵寻亲
纪朗通过一级铭文师认证后,纪老爷逢人就夸大儿子,高兴的在府中大摆筵席庆祝。
看以后谁还敢说他后继无人,说他教子无方!
要知道,铭文师的地位是很高的。
那些修士想不想加快吸收灵力,想不想提升法器的威力,铭文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太多了。
老爹要高调秀儿子,纪朗也拿纪老爷没办法,干脆给他爹出了个主意。
于是,纪家宴请亲朋好友庆祝纪朗成为铭文师这日,所有店铺通通有优惠。
店门口拉着大横幅,伙计们四处派发传单,整个云州城都因此而热闹了起来,掀起一波囤货热。
这一天,纪老爷不但里子面子都全了,而且还赚了个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
纪老爷与纪夫人将徐勤奉为座上宾,连声感谢他教纪朗铭文。
纪老爷说:徐修士,你是小朗的老师,是我们纪家的贵人。
徐勤连忙推说不敢当:徐某惭愧,纪朗铭文天赋异禀,都是他自己的本事。
那也需要徐修士领他入门才行,不然他再有天赋也是白搭。纪老爷举起酒杯,我敬徐修士一杯,今后还请徐修士继续教导我家小朗。
徐勤干了这杯,请纪老爷放心,我定会倾囊相授,凭纪朗的天赋,他很快就会超过我了。
徐勤心想,铭文师协会的人都说总会长的孙子是铭文天才,十日学会铭文,两个月成为二级铭文师。纪朗一天就学会铭文,把大家公认的天才给比了下去。
纪老爷,凭纪朗这天赋,只要他肯努力,能坚持走铭文这条路,将来的成就绝对是许多人都望尘莫及的。徐勤敢打包票。
纪老爷哈哈大笑,不否认儿子的天赋。要是没点天赋,能在学铭文的第三天就认证成为一级铭文师?
席间,纪老爷高兴的多饮了两杯酒,拉着纪朗站起来,扬声说道:各位,我这儿子有出息了,我老纪后继有人了。
说完,纪老爷掬了一把辛酸泪,对纪朗说:小朗啊,爹老了,以后纪家就要靠你了。
爹,您喝多了,先坐下。纪朗扶着纪老爷坐回位子上。
他才十四岁,未成年呢,就要继承家业?
老爹还不到四十,说什么老!
吾家有儿初长成,我儿终于长大懂事了。纪老爷继续说道,喜极而泣。
纪夫人眼眶湿润,也是欣慰与喜悦的眼泪。
宾客们毫不吝啬的夸着纪朗有出息,夸着纪老爷与纪夫人生了个好儿子,夸着徐勤教出了好徒弟。
此时,谁还记得就在不久前,纪朗还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不过,有两人露出了嫉恨与不甘心的目光。
不管是学业、修炼,还是人际关系等,纪霖从来都是力压纪朗一头。有纪朗作陪衬,纪霖就是优秀且努力的。
侧夫人与纪霖母子俩一直以为将来继承纪家家业的会是更优秀更努力的纪霖。
然而,纪老爷今日的一番话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散席时,纪老爷已喝得酩酊大醉,管家替老爷送宾客们到门外,纪朗纪霖也去帮忙了。
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年来到了纪府门外。
去去去!哪来的小乞丐,到别处乞讨去!纪府的一名下人出声驱赶。
少年的脸蛋和衣裳都有些脏,但眼睛明亮透彻。
他没有生气,而是平淡冷静的说:我不是乞丐,我是来寻亲的。
这是纪府,没有你要找的人。纪家的下人把他当作了胡乱攀亲之人。
我要找的人是纪家侧夫人,她是闵山村闵德的女儿。
那下人愣了一下,他恰好听说过侧夫人的老家好像就是闵山村。你和侧夫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闵梵,闵德是我爷爷。若非爷爷临终前让他来投靠这个姑姑,他才不来呢。一想到爷爷,闵梵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他是个孤儿,是爷爷把他领回家养大的,爷爷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纪朗纪霖听见了,门口的宾客也听见了。
去请夫人和侧夫人。纪朗吩咐道。
闵梵顺着声音瞥了纪朗一眼,又看了看纪霖,似乎在猜测他们会不会是爷爷的亲外孙。
不多时,纪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把闵梵请进了府里。
丫鬟向闵梵介绍:这是我家夫人,侧夫人。
夫人好,侧夫人好,我叫闵梵,是闵德爷爷收养的。爷爷在上个月去世了,他临终前让我来找侧夫人报丧。
闵梵边说边拿出了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是侧夫人曾在家中时使用过的一把桃木梳。
侧夫人几不可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依稀能分辨梳子上刻着她的乳名,也依稀记得是她爹曾找村里的老秀才写了她的名字,然后她爹照着那字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