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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出头的妇人着了一身深青色衫子,手里捧了个一尺见方的雕花妆匣,后边还跟了两个捧着布匹的小丫鬟,见状赶紧快走两步上前,将手中的妆匣塞进绿珠手里,扶了苏惠然回屋里坐下,边不停安慰轻哄。
    “我没事,李妈妈不要担心!”苏惠然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水雾憋了回去,拉着李妈妈的手却没有放开。醒来短短片刻,一切似乎都与她记忆中的不同,绿珠和李妈妈都活着,沈浮不是将军只是侯府少爷,她也没有嫁人只是苏家的五小姐,那她经历的那些、她清楚记得的往昔的每一日又是什么?
    “五小姐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吧?您不要忍着不说,您是府里的小姐,夫人持家公正,总不会偏袒那些下人!”李妈妈指挥着两个小丫头将布匹放到一边,挥手将人赶了出去,只留了绿珠,放低了声音道,“五小姐您是老爷的嫡长女,虽然现在的夫人不是您的亲娘,可她总归还是要顾着几分老爷和自己的面子,不敢太过怠慢您,您可千万别学着三小姐那样儿畏畏缩缩,被下人欺辱了也不敢说,三小姐是通房丫头所出,和您啊毕竟不一样!”
    说着,她又将绿珠抱着的那个妆匣拿了过来,打开放在苏惠然面前,道:“您看,这些是夫人让送来的首饰,虽然晚了点,这都过了您的及笄礼了,还有那些布匹,但还不都送来了,毕竟面子上要过得去,不然她就该被人说道苛待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没有作为当家夫人的气量了。”
    苏惠然轻轻“嗯”了一声,神思却已经飘得远了,心中惊涛骇浪一般不平静——这次她听清楚了,她的及笄礼!
    她记得清楚,她十五行的及笄礼,十六嫁了人,忍了七年终于和离,那时她已经二十有三,现在李妈妈却说这是她及笄礼后,怎么可能!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抬手按了按额角,却见自己的手比记忆中的小了一圈,伸手摸了摸脸,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脸似乎也小了不少!
    “铜镜……”苏惠然低喃了一声,猛地站起身,向梳妆台的方向冲去。
    李妈妈和绿珠被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跟着她身后护着,生怕她摔了。
    镜中人一双大眼睛镶在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比起八年后此时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满满都是慌乱,过了及笄礼,她也才十五岁!比起二十三岁时的自己,此时的她看起来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苏惠然重重坐倒在梳妆凳上,按在脸上的手指尖发颤,一时呆住了。
    李妈妈与绿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与担心。
    “你们先出去,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苏惠然声音干涩,顿了一会儿才说道。
    李妈妈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绿珠出去了。
    院中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有风拂来,能叫人舒服得眯了眼。
    正在盛开的各种花儿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李妈妈,我们留小姐一个人在屋里没事吧?我总感觉小姐有哪里不对?”绿珠站在屋外,担心地不停向里张望,身边花盆里人高的杜鹃长得正茂盛,她顺手揪了片嫩绿的叶子掐得快烂了。
    “你一直待在小姐身边伺候,可是发现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给小姐脸色看了?还是哪位姑娘对小姐说了不好听的话?”李妈妈也皱了眉,猜想着问道。
    “这倒是没有,您也知道,我们小姐这性子,这些个闲言闲语从来不放在心上,我觉着应该不是听了什么,瞧小姐的样子,似乎像是吓着了?”绿珠努力回想了片刻,道,“李妈妈,小姐刚才好像做了个恶梦,您说她是不是在梦中被吓着了?”
    “小姐有没有说梦了些什么?”
    李妈妈问了句,倒觉得有这可能。
    “小姐没说,只是醒来的时候还咳了好一阵子,看着都难受。”
    两人又说了几句,一时也得不出个结论来,李妈妈叮嘱了绿珠在屋外候着,自己匆匆去厨房熬润肺的汤水去了。
    苏惠然浑不知外边两人着急担心,或者说,即使知道两人着急担心,她也已经顾不上这些许了,明明记得已经活到了二十三岁的自己,转眼又成了十五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章 重生(二)
    做梦?遇了鬼神?死前的回光反照?
    短短一个下午,苏惠然把所有能想到的荒诞的设想都想了一遍,最后自是什么头绪也没有理出来,原本轻微的头痛倒是加剧了,绿珠快把屋外盆里的杜鹃扯秃,终于忍不住仗着自家小姐平日里宠她,探头探脑地往屋里蹭。
    苏惠然依旧保持着坐在化妆凳上的动作没挪过地方,绿珠顿时急了,冲了过去,道:“小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苏惠然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想露个笑脸安慰她,却觉得脸好似僵了一般。
    看在绿珠眼里,苏惠然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似乎要倒下去一般。她抬手去扶,触手只觉苏惠然的手冰凉凉的,仿佛大冬天里给冻着了。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哪不舒服?”说着又摸了额头,也是冰凉一片,吓得赶紧将人扶到床上,叫了小丫鬟看着,自己跑去找李妈妈。
    “这是怎么弄的?刚还好好的,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病了?”李妈妈顾不得炉子上还炖着的甜汤,火急火燎地奔到苏惠然房里。
    “李妈妈,这要不要请大夫啊?”绿珠担心道。
    “当然得请,嗯,不,等等……再看看情况,你去拧个帕子给小姐敷一敷。”李妈妈一脸急色,只是说到大夫的时候又迟疑了。小姐刚行完及笄礼就病倒,小姐的亲娘又是因生产后体弱过世的,要是被有心人一传扬,小姐又没有亲娘和兄弟姐妹护着,以后的婚事就恐怕难了。
    苏惠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耳中断断续续听到李妈妈和绿珠担心地唤她,她有心回应,只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仔细回想了几遍,记忆里她并没有生过这么一场病,那也就是说她之前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无稽的梦?
    可梦又怎么能那般真实,在成亲那度七年,每一天都度如年,绿珠的死,李妈妈的死,身边的人背叛的、离开的,一桩桩一件件,锥心之痛,又启是用一场梦能解释得过去的?
    苏惠然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只觉得像是坐在一叶小舟里,颠簸在惊涛骇浪中,脑袋里也是一阵迷糊,一阵清醒,一会儿看到自己和离归家被拒在门外,一会儿又在破庙里和青素相依取暖,转眼又在黑暗中被那两个乞汉追逐,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累得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沈浮将她护在怀里,两人在枯井中静静等待死亡,沈浮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边清晰的响起——“是我拖累了你!”
    那个低低的声音伴着一道阳光,突然破开了黑暗,暖暖地照在身上。
    这一瞬间,苏惠然觉得有种明悟的感觉——只要还活着,是二十三岁,还是十五岁,这有什么关系?她所经历的一切,是梦是幻还是真实,都不影响她的生活,甚至十五岁的她,可以不让自己重复二十三的岁的自己所走过的人生,她可以保护绿珠,保护李妈妈,这些在乎她、护着她的人,谁也不会被害死,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心中那股彷徨无助终于消散,苏惠然身心都松快了,耳中听得绿珠模模糊糊不停在念叨些什么,她努力分辨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清晰起来,只听绿珠的声音传入耳中。
    “……各位菩萨,满天的神佛大老爷,绿珠求你们赶紧让我们家小姐醒过来,绿珠愿意连吃一个月素,不,三个月的素,再把偷偷攒下来的钱都捐到庙里作香油钱,菩萨佛祖不要嫌少,这已经是绿珠全部的私房钱了……各位菩萨,满天的神佛大老爷,绿珠已经说了十遍了,你们是都听到吗?”
    绿珠还在嘀咕着要不要再说第十一遍,苏惠然忍不住想笑,眼皮子动了动,竟睁开了眼。
    “绿珠……”
    “哎!”绿珠应了一声,回头却不见人,顿时反应过来,她猛地看向床上的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小姐,您醒啦!”
    苏惠然喉咙有些干,人也有些软,但不妨碍她轻笑了一声。
    绿珠将她扶坐了起来,倒了水喝下。
    苏惠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很好,浑身都松快了,再看向忙前忙后的绿珠,还有闻声而来的李妈妈,顿觉成婚七年,压在身上的那股越来越重的阴郁也都消散了。
    “李妈妈熬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府上的厨子都该向您讨教一下才对。”
    苏惠然没被允许下床,靠躺着享受着绿珠的喂食,不一会儿便将一小碗粥吃了个精光,还想再吃第二碗时被李妈妈制止了。
    “五小姐您刚昏睡了一天一夜,吃一碗垫垫肚子刚好,不宜多食。”李妈妈无视了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硬是将碗收了回去,“还有,不是奴婢的手艺好,只是小姐从小吃惯了这个味儿才觉得好。”
    李妈妈收拾完净了手,才过来给苏惠然跟前在坐下,道:“五小姐这一病可把奴婢和绿珠吓坏了,以后万不可再这般了,您心里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憋坏了可怎么办?要是说给其他人不放心,奴婢是先夫人您亲娘的贴身丫鬟,绿珠是从小伴着您一起长大的,都一心向着您,您大可以不必担心。”
    李妈妈原本还担心苏惠然的名声不敢声张,结果不出一个时辰,苏惠然还没醒,李妈妈就急得什么也顾不上,在她眼里,名声哪有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的命重要,急忙叫人去报了苏夫人,请了大夫回来。
    大夫一看病因,只说是受了刺激,忧虑过度,郁结于心,告诫千万要放宽心怀,不然吃什么药都治不了根。
    这才有了李妈妈此时一番话。
    苏惠然自是相信李妈妈和绿珠二人,她们在她嫁去赵家后一无所有之时也没有背叛她、抛弃她,但她所经历的实在太过诡异,她不知该如何述说,且说了也无人能够给一个解释,只会多一个人烦恼,只得点头,表示自己将李妈妈的话听进去了。
    “小姐……”李妈妈犹豫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跟李妈妈说说,是不是哪日里见过沈家那位少爷了?”
    苏惠然往旁边瞥了一眼,不用猜都知道绿珠把她给卖了。
    只是李妈妈那忧心忡忡的样子,真叫苏惠然哭笑不得,如果只是十五岁的她,自然是不懂李妈妈的意思,但无论无何她都是嫁过人的妇人,不是天真不知事的小姑娘,李妈妈的担心她一清二楚……要怪也只能怪沈浮外表太过祸害!
    “李妈妈,您不用担心,真不是沈将……沈少爷的关系!”苏惠然只能再三保证,“我只是做了个恶梦,一时魇着了,现在分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已经无事了。”
    李妈妈看她眉眼间确实舒展,不像有愁思,只能半信半疑的应了。
    说了会儿话,苏惠然精神也不见疲惫,倒觉得在昏睡时做恶梦出了不少汗,虽然丫鬟已经给她换过了衣服,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唤人打了热水,泡澡是不行的,只能擦擦身体。
    自“沈少爷”出了李妈妈的口,绿珠便缩着自己仿佛不存在一般,此时赶紧躲了出去张罗热水。
    苏惠然看着好笑,绿珠对她忠心她自是知道,就是胆子小了点,如果是青素,必会理直气壮地回瞪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责罚。
    想到青素,苏惠然默默算了一下,还得有半年时间才能再遇着她。
    青素不是家生子,是苏惠然成亲前苏夫人从外面买来的粗使丫鬟,照时间来算,恐怕现在青素正在被运送到京城的路上,在人牙子手上颤来倒去调-教,她就算有心要找人一时半会儿也无处可找。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天气初入夏,倒也不冷,苏惠然在绿珠的伺候下脱了衣衫,拧了帕子细细擦拭。
    绿珠突然道:“小姐,这玉怎么好似碎了?”
    苏惠然低头,她颈间自小戴着块玉,据说是她母亲祖上传下来的,能辟邪佑人,她片刻也不离身,更不会磕了碰了,怎么会碎?
    苏惠然将玉拿到眼前细看,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莹莹的光泽,方方正正一小块正好可以握进掌心,正面简单雕刻了图案,几片叶子掩着一个小葫芦,古朴生动,寓意也简单明了,葫芦“福禄”。而此时细看,玉上果然有一道明显的裂缝,对角而生,仿若刀刻。
    绿珠心疼道:“这怎么弄的呀,这可是夫人留给您的玉佩,护您一生平安顺遂的,怎么就碎了?”
    苏惠然小心地将玉解了下来,捏在手心摩挲了几下,心下怔然,也许,这真的是母亲在天有灵,怜她无依无靠,在护着她,才让她历死复生,重回了十五岁。
    苏惠然道:“去铺子里找个手艺好的师傅,用赤金镶一圈包起来,这玉看着有灵性,只是裂了一道小心点戴着兴许还能养回来。”
    绿珠应了一声,见小姐不担心,便也不担心,笑嘻嘻的继续伺候着。
    到了晚膳时候,李妈妈又做了粥加几样可口的小菜,苏惠然吃得高兴,脸上红润润的,看得李妈妈也高兴,道:“五小姐这样子就对了,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了。今日上午夫人来看过五小姐,说让多休息几日,这几日老夫人那里也不用去了,明日里小姐放心地多睡会儿,正好把精神头养养足。”
    “夫人今日来过了?”苏惠然抬头,她睡着了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来过了,随着大夫一起进的门,夫人还问了大夫您的病情,其余也没说什么,只交待了好好养病。”
    苏惠然点头,看继母的所做所为,不出错、尽了责,旁人说不出任何不好来,可再多也没有了。她真正十五岁时,也许不觉得什么,但此时来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冷的,即使养了只猫猫狗狗十几年,也该有点感情才是。再想到她和离后有家归不得,继母对她是何种心思,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是前头夫人生的孩子,碍了她的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蠢得呀,早上还以为这章已经放存稿箱更新了,结果等上午空了刷新一看傻眼了【捂脸笑哭】
    今天晚上下了这个夏天以来的第一场雨,37.38度的高温总算可以消一消了,话说蠢作者刚到家,屋外就狂风打雷下大雨,傻人有傻福这话倒也没错,哈哈哈!
    ps: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以后就指望这过日子了,我更新,你们留言,我们这是良性循环啦啦~~
    第5章 重生(三)
    初初入夏的天气还微带着凉意,许是病时睡得多了,到了晚上苏惠然一点睡意也没有,房里留着的一点烛火明明灭灭、朦朦胧胧,似还没有窗外的月色明亮。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苏惠然突然记起今日已经四月十六了,天空的这轮圆月倒是应了景。
    都说月圆人团圆,她现在回了家,绿珠和李妈妈在身边,也算得上是团圆了?
    外间的绿珠在睡梦中咕噜了两声,苏惠然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沈将军……现在还只是侯府的少爷,应该也是安全的吧!如若有机会,她定要提醒他避开八年后的那晚,也算报了他将她从乞汉手中救下的恩情。
    苏惠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天色还早,虽说沈夫人交待了不用去祖母那里请安,只是一想到“多年”未见的家人们就在同一个府里,她就躺不住,她真想替死在那个冬夜里的自己问一声,这许多年,她到底是不是这个府里的女儿?
    原来,她到底还是愤怒的,苏惠然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情绪。
    在绿珠的伺候下起了身,洗漱完毕,又换了衣衫,打扮妥当,先往苏夫人的房里去了。
    苏惠然的父亲是苏家长子,说起来苏老爷也是命好,苏老太爷总共得了二子三女,其中三个女儿全投到了苏老太太的肚子里。早年苏家祖上也算得上富贵,老祖宗是跟着大楚朝□□皇帝打江山,有从龙之功的,还被封了个侯爷,只可惜子孙不肖,个个跟老祖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没有一块是读书的料,弄刀弄枪倒是还行,可惜世道太平了,苏家又不像西北凌家豁得出去,干脆驻守边疆不回京,披了西北侯的爵,领着镇西大将军的衔,威风不减。太-祖之后的皇帝一个个重文轻武,苏家捧着祖上留下的爵位一降再降,干脆就丢没了。?北北?到了苏老太爷这辈,只他一个男丁,原本还想着多生几个儿子光宗耀祖,没想后来走了不知道什么运道,凭着一副也并不算十分俊美的皮相,和帝都里一抓一大把的五品小官职,娶了太后娘家远房的表姑娘。
    苏老太爷想得美啊,该他一生从此走上巅峰,官场称雄,只是没想现实是官场好处没沾着,后院里的花花草草倒先给全处理了个干净,直到苏老太太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后伤了身子,再无法怀孕,才给苏老太爷抬了两房容貌平平的小妾,生了苏惠然他爹苏老爷这么个儿子,被记到了苏老太太名下,成了嫡长子,而另一个小妾则生了苏惠然她叔叔。
    正房大夫人没儿子,小妾倒是一个儿子一个儿子接着往外蹦,这两房小妾后来自然都是得病死了,苏老太爷后院里再没进人,这里边有什么名堂倒也没有人知道,只是外间传言,苏老夫人持家有道,为人良善。
    苏惠然她爹大概命是真的好,庶出变嫡子不说,祖宗辈包括亲爹都没出一个读书人,他硬是一根藤上长出个“歪瓜”——从小就会读书,书院里夫子一路夸过来,年纪轻轻便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这几年已经进了六部之首的吏部,领了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的官职,等八年后她和离那会儿,更是直接坐上了吏部尚书之位,叫苏老太爷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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