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见丁天佑双手弯曲,双腿卷曲,全身漆黑一团,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半边山羊掉在一边,也被烧焦了,瞬间的高温,将周围的雪融了一个坑。
头顶雷声隆隆,林志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连忙窜进旁边一所平房,雷电击中同一个地方的概率虽然微乎其微,恐怕十几亿分之一的概率,但还是小心为妙。
老天爷打雷的时候,可不遵循什么概率论,也不管你是活人还是活死人,是夜魔还是尸行者。
房子里冷飕飕的,似乎比外面还要阴冷,窗户只有一扇,是那种很老式的木头窗户,上面的红漆掉了不少,关上门后,房子里光线更加阴暗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等到雷电过去了才离开,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慢消磨时间。只见对面墙上沾着一张女明星的海报,笑吟吟盯着自己看。
他抽完一根烟,站起来走进里间,忽而闻到一股淡淡地花香,窜进鼻子来,打开后门一看,原来还有个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寒梅,料峭的枝头上大部分花骨朵含苞待放,也有一些已经绽开了粉红色的梅花。
林志有些感慨,梅花开了,离春天就不远了,梅花每年都要开放,但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他走到院墙边上,跳上花池,伸长脖子,院墙外竟是一座公园,中间有个大湖,细密如烟的树枝后面,有座灰墙灰瓦的阁楼,十几只鸽子站在屋顶上,摇头摆尾,咕咕地叫着。
林志凝望着那些鸽子,见它们忽而飞了起来,在天空盘旋了一阵,落在公园大门外一栋三层的小楼上,那上面有木板搭成的一个鸽舍……
所有的鸟类中,恐怕只有鸽子最恋窝了,它们的主人早不是人了,家园已经废弃,可是鸽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到原来的鸽舍里。
天空乌云四散,雷电已经过去了,林志咂了咂嘴巴,打算过去抓几只鸽子打个牙祭。
他翻过围墙,公园里冷清清的很是静谧,湖面一平如镜,倒映着灰沉沉的天空像一只独眼。
绕过这只阴寒的眼睛,空地上是各种娱乐设备,高高的摩天轮、刺激的过山车、荡来荡去的海盗船,如今都成了一堆废铁。
这里曾经多么的喧嚣,如今就有多么荒凉。
林志穿行过去,忽而听到“喀呲呲”的一阵响,抬头一看,顿时脸色都变了,长久无人维护的云霄飞车,直直地砸了下来。
云霄飞车足足有五层楼高,巨大的阴影将他全身都罩住了,无论往前往后,往坐往右,眼看都是逃不掉的。
林志把心一横,瞅准了两个飞车间的空隙,一个箭步抢了方位,刚刚站稳,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面都震动了,溅起的雪沫子飞上半空,又下雨一样飘落在他身上。头顶和肩膀上堆了一层雪。
倒塌的云霄飞车裂开了大口,像是一个断气很久的死人,突然间张开嘴,阴沉沉地林志说:“嗬,这次算你运气好。”
林志抹了把冷汗,虽然全身毫发无损,却也吓得魂飞天外,寒毛倒竖。
在这冰冷的末世,当真有一万种死法,随时随地阴恻恻的窥视在你左右。
他长吁了一口大气,快步走过这片死亡之地,再穿过花圃,出了公园大门。马路对面就是那栋小楼了。
林志三步两步蹦过雪地,一头钻进房子,房门和窗户都敞开着,光线充足,不用担心藏着夜魔。
进门左边是一道水泥楼梯,他蹬蹬蹬地上到二楼,又蹬蹬蹬地上到三楼,猛地一下站住,刚才从门里似乎看到,二楼的小床上躺着一个人!
林志脑袋一下炸开了,躺在床上的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又一步步往下走,看向那张小床,透过薄如蝉翼的蚊帐,不错,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显然不是夜魔了,因为房间里光线并不黑暗,应该也不是尸行者,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尸行者会躺下睡觉的。
但如果是活人,也不可能,不会有哪个幸存者如此粗心,人在屋里,却不把楼下的大门关上。
他走到蚊帐前,只见这人盖着被子,身体侧卧,面向墙壁,长长的头发露在被子外,是个女人。
“喂,你起来。”林志道。
这人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林志枪口对着这人的脑袋,又说了一遍:“你起来。”
这人还是无动于衷。
林志没有耐心了,一把撩开蚊帐,扯下被子,跟着哑然失笑,太紧张了,被子下面不过是一个充气娃娃。
“他妈吓我一跳。”
林志把充气娃娃一把拖下床来,就看见娃娃下面有个随身听。
他顺手拿起来,看了看,又丢在床上,这东西太老旧了,只怕还在末世重启十年前,就没有多少人听了。
他也不在意,继续上到三楼,把着一架木梯子上了天台,鸽群乍然看见活人,都惊得呼啦啦地飞上了天。
林志走到鸽舍前,弯腰打开小门,里面空落落的没有一只鸽子。
“看来得等到晚上。”
他自言自语地下了天台,走进三楼的房间,三楼布置成了书房,书架上大部头的书一本靠着一本,似乎死了。
靠窗的位置有张书桌,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灰头土脸,书桌旁边,是一张单人床。
他拿了本书,在床上躺下来,两条腿搭在书桌上,一边翻书,打发时间。
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摇来摇去,但因为树叶已经掉光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林志拿在手上的书叫《末日狂鼠》,他读了两篇,就丢在了一旁:“他妈写的都是啥呀,真正的末日,可不是打怪升级。”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有人说话:“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志一下跳起:“是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