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京都知府提前已经知道这个女子的来意,在看到她被杖十棍后依旧坚毅的神情,心中不禁涌上些感概。
这女子是一位举人的妻子,且出身于书香世家,识文断字,文采极佳。
她在知府问话后,呈上了自家所写的诉状。这诉状其实经新帝派去的人修改过少许,满满一页纸的簪花小楷,清晰明了的写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和被害者家眷们心中的愤恨与无奈。
字数不多,语句也不华丽,整篇文章朴实无华,但却能调动起看这诉状的人的情绪,让人不自觉地跟着感同身受,心中升腾起熊熊怒火。
知府心中感慨了一番写这篇诉状的人的文笔,想了想,先是示意一旁的通判当堂诵读一遍,然后看向堂下,严肃地问:“堂下王氏,状告山西铜草县县令私自开采铜矿、煤矿,铁矿牟利并谋害所有知情百姓,所有呈上的证据是否属实?”
王氏眼含热泪,“回禀大人,这些证据都是民妇的夫君收集后交到民妇手上的,全都属实。”
这是,围观的百姓中,有被刚才诵读的诉状感染到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表情也多了几分愤愤,甚至低声咒骂起那些贪官污吏起来。
王氏心知这是她唯一能给自家丈夫伸冤的机会,哪怕刚才被打板子也强忍着的热泪一齐涌了下来,努力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声音也多了丝哽咽,“民妇的夫君在上次秋闱中考中举人,为了春闱更有把握一些,他在先生的建议下,决定走遍山西,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百姓的生活情况。”
“在去往铜草县前,他曾与民妇说过十日内必归,但过了十五日,人也没能回来,民妇先后请相熟的人和镖局的人前去寻人,却仿佛他没去过铜草县一般,没寻得丝毫踪迹。”
“又过了月余,就在民妇准备自家去铜草县寻人的时候,官府的人送来了已经病入膏肓的民妇的丈夫。”说到这,她表情露出一丝愤恨,恨声道:“那些人只以为给民妇的丈夫下了药,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万无一失,没想到我们夫妻二人早有默契,在民妇丈夫去世后,从铜草县相邻的镇上一处庙宇中找到了这些证据,这才知道民妇丈夫的死因。”
知府点点头,“若此事为真,那铜草县的县令当真胆大妄为。”
举人已经可以谋官了,被谋害当加重责罚,没有强大的后台,那铜草县的县令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王氏情绪上来了,几要继续开口吐露实情,但下一刻就收到了上首知府不支持的眼神。
她理智回笼,知道现在哪怕攀扯出太傅这个幕后黑手也没什么实际用途,不得不压下口中即将吐露出的话,俯首道:“求大人明察,还民妇的丈夫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