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顾明慧的着急,冯知微却笑的肚子疼,瞧着叶相在朝堂之上说一不二,把权臣演绎的淋漓尽致,不想竟是个贪图欢愉的,宁可自己背负污名也要两人温存。
这种话,顾夭夭自觉不好开口解释,虽说不是自己喝避子的药,可是叶卓华喝,也同人家说不出来。
正笑着,下头人禀报,说是葛嫔同胡贵人求见。
听见葛嫔这俩字,冯知微只觉得头都大了。
皇帝纳妃,可是都没让内务府拟字,说是选封号太浪费时间了,圣上一心只扑在朝堂上,哪里有空定这些,所以后宫妃嫔都是用娘家的姓氏的。
这葛嫔,便是葛将军的小女儿,因着看在她父亲的面上,给封的位分最高。
平日里就眼高于顶,葛将军去的凄惨,倒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不过,终究没在冯知微跟前失礼,冯知微便也没空搭理她。
昨日,诊出有了两月身孕,是太上皇大去之前便怀上的,冯知微便免了她的请安礼,眼不见心不烦。
人家怀着身子的人都来求见了,自不好将人撵出去,冯知微坐定了身子,收敛的笑意,宣她进来。
葛嫔进来的时候,冯知微与顾夭夭一左一右已经坐了下来。
葛嫔一手扶着腰,生怕让人瞧不见她怀着身子,“参见娘娘。”
说着便要见礼,冯知微自要摆手,让她起身,“本宫说了,你怀着身子,不必行此大礼。”
葛嫔谢恩,而后冲着顾夭夭同冯知微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顾明慧微微拧眉,即便同顾夭夭没商量,可却两人同时都没理会,就当没瞧见。
即便是宫里娘娘又如何,按照规矩,一位是一品诰命夫人,一位是从一品国舅夫人,自不会将一个嫔位妃子放在眼里。
给彼此面子,行了平礼打声招呼也就算了,可偏偏葛嫔一进来便让人不喜,她们甩了脸子又如何?
“参见皇后娘娘。”旁边的胡月娘还是按照规矩,行了跪拜之礼。
等着起身后,又微微额首,同两位夫人打声招呼。
看着胡月娘端着的还是下人的架子,葛嫔传来的冷哼声是格外的大。
总觉得,后宫妃嫔,自要大过朝廷命妇的。
“些许日子不见,贵人似乎清减了不少。”到底是故人,顾夭夭总会开口说句话。
“谢夫人关心。”胡月娘的话,到底不多。
只是起身后,纵然还是低着头的,可那脸上的巴掌印,总还是让众人瞧的清楚。
冯知微不由皱起眉头,“胡贵人,你的脸怎么了?”
胡月娘还未说话,便瞧着旁边的葛嫔放茶杯,便是连身子都没起,便说了句,“是嫔妾打的。”
冯知微猛地抬头,“为何?”
脸,到底沉的厉害。
葛嫔心里有些慌,可一想到,胡月娘不过是宫婢出生,与她们共同伺候皇帝也就算了,还得帝后另眼相待,心中不忿已久。
如今仗着有身子,自是要同胡月娘发难的。
只是,胡月娘是皇后的人,打了胡月娘便是打了皇后的脸,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过来同皇后禀报。
倒要瞧瞧,皇后再得宠还能不顾皇家子嗣?
只要皇后忍了自己,自己在后宫之中,自是会高人一等。
便将今日的事说了,原是今日两人在宫里碰面了,坐撵正好走了个对头,按照规矩,胡月娘自然是要停下来让路,等着葛嫔过去后,再离开。
可葛嫔却说,她这刚走了一步,两个坐撵还没彻底错过去,胡月娘那边便起身上撵准备走了,她这也怕伤到皇家子嗣,情急之下,才教训了胡月娘。
说胡月娘是后宫妃嫔,理应皇后娘娘管教,所以,将人送来了。
便是说,打了人不成,还要让皇后再责罚胡月娘。
而且,听她这话总是有些牵强,所谓让撵,便是让出正路来,其实就是显示地位低的那位敬着高的那位,意思到了便可,那么宽的路,怎么可能撞着。
胡月娘低头也没解释,只说了句,“嫔妾知罪。”
“知罪,你就知道知罪,若是冲撞了皇家子嗣,你一句知罪便可以交代的吗?”
葛嫔陡然抬高了声音,骂完人后,还撑着肚子,好像因为生气,伤到了肚子一般。
顾夭夭同顾明慧后院都清静,哪见得这场面,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心里厌烦的很。
“葛嫔娘娘兄长,我记得是在军机营里当差是吧?”冯知微没开口,顾夭夭却突然提了葛家的人。
“是,本宫的兄长乃是军机营里正四品督军。”提起自己嫡亲的兄长,葛嫔自是满脸的骄傲。
兄长还年轻,便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实属不易。
再加上父亲的缘由,她们都被圣上看中。
不过,到底父亲是死在冯老将军手上的,对于冯皇后,葛嫔心底总是有些敌意的。
听了葛嫔的话,顾夭夭笑着点头,“这就是了,昨日相爷还同我说,这年轻一辈的人啊,数葛小将军成气候。
如今边关守将家中出事,京中正想着派谁过去。没想到,这葛小将军竟主动站了出来,颇有当初葛老将军的风范。”
“怎么可能?”葛嫔惊的站了起来,在京城中出人头地的机会多,若是去了外头,想出头自然只有立战功一条路。可是,如今天下太平不起战火,哪里有机会。
边关艰难,主将是早就定下的,所谓守将不过是七品小官,兄长不傻也绝做不出这般事来。
“怎么不可能,我也想起来了,昨日夫君也对葛小将军赞誉有加!”顾明慧在旁边也笑着说了一声。
看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葛嫔恍惚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主动去边关,分明就是这两人信口开河,因为看不上自己,所以迁怒到兄长身上了。
“叶夫人,这江山姓赵,不是你叶家的天下!”不是说,你说是自请去的,便就自请去的。
“葛嫔娘娘慎言,这天下谁人不知,叶相是极为重规矩的,怎可说出这般没有分寸的话来?”顾明慧沉着脸,在旁边冷斥了句。
说起重规矩,自然就不得不提,此刻还躺在榻上的临安公主。
当初,闹的有多厉害,可结果呢,也不是没人拿的住叶相的把柄?
若是,身份还没有临安公主尊贵,对上叶相,又有几分胜算?
“行了,朝堂的事咱们妇人不懂得,葛嫔你记好了,今日的错莫要再犯。还有,胡贵人如何本宫自有定论,你既以动了手,还在这告状,谁人教你的规矩,本宫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不同你计较,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冯知微这个时候,自是要总结一番。
葛嫔咬着牙,本来是要立规矩的,却闹的个大没脸,如何甘心?
看葛嫔没动,顾夭夭在旁边轻轻的咳了一声,“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妇人自不该妄议朝政,只是事关夫君,臣妇总要解释一二,夫君得圣恩手握重权,可却处处按规矩办事。
若是真的想要针对葛家,想来也不是只将一人撵出京城,而是,屠了葛家满门,葛嫔娘娘,您说呢?”
顾夭夭口中说着规矩,可语气却极为的张狂。
明晃晃的,便是警告。
葛嫔咬着牙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三个人,一国之母自是高高在上,看上面的俩人,文武臣之首,皆是皇后的人。
此刻也只能说一句,“臣妾,知罪。”便退了出去。
葛嫔都离开了,胡月娘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耽误她们说话。
等胡月娘离开,冯知微下令给胡月娘些赏赐,总不会让她落面子的。
只是,提起葛嫔,冯知微总忍不住说了句,“给脸不要脸。”
顾夭夭笑着拿了橘子放在冯知微的跟前,“她怀着身子,你不好说话,还有我们。”
到底,无论多占理,皇后处置怀有身孕的妃嫔,总会让人诟病。
那便她俩给敲打一番,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冯知微笑着点头,“那以后,还要仰仗两位夫人了。”
场面,自又恢复了从前的热络。只是,瞧着顾明慧有些不对劲,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嫂嫂。”冯知微紧张的唤了句。
顾明慧摆了摆手,艰难的说了句,“我,我回去。”
冯知微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了,“快,快宣太医。”
“不可。”顾明慧摇头,这女人生孩子,血气重,断然不能在宫里,晦气。
“嫂嫂这个时候了,讲究的什么,难不成我若出事,你跟哥哥都不让我在家里养孩子了?”冯知微没好气的说了句。
再说了,顾明慧若非是惦记自己,也不会挺着个大肚子过来。
怕顾明慧还要多言,冯知微说了句,“圣上也没那么多的事。”
“事有轻重缓急。”顾夭夭也在旁边劝了句。
她没生过孩子,可却也知道,产子那可是在鬼门关上过一圈的,万万出不得差池。
不等顾明慧说话,冯知微便忙活着赶紧让人将顾明慧挪到内室。
不过因着顾明慧坚持,还是送到了偏殿的内室,然后赶紧让人去通知了冯家,让冯泽赶紧进宫来。
顾明慧倒也不是疼的有多厉害,只是突然破了羊水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人家扶着她。
这产子自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发作的,她们只能在外头等着。
冯泽也顾不得后宫内院,进来便直接去了产房,冯将军同冯夫人也没说什么,什么晦气不晦气的,生的是冯家的孩子,陪着孩子的母亲,怎么就会有血光之灾了?他们家,不信那一套。
“娘娘,您先去歇着吧。”顾夭夭看着冯知微跟着忙前忙后的,总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她如今也有身子,受不得累。
御书房内,胡月娘跪着向皇帝禀报今日发生的事。
皇帝面上越来越冷,“可让人瞧了,葛氏肚子里的是什么?”
胡月娘垂着头,“回圣上的话,八成,八成是个皇子。”
虽说月份还小,可皇宫里总有能人,断定个七七八八。
听闻是皇子,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葛嫔以下犯上,冲撞皇后,气的国舅夫人早产,罪该万死,念着她怀有身孕的份上,责,掌嘴五十,闭门思过三月。”
顾明慧这提前半个月其实也算不得早产,可皇帝圣言,说早产那边是早产了。
胡月娘有些犹豫,“圣上,葛嫔娘娘的胎还不稳,怕是受不住。”
“朕,在乎吗?”皇帝不屑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