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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言舒站在那海边悬崖上感受了一下,以他的滑翔等级,的确有些危险。他虽然想减减压,却不是为了刺激不要命的人,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放弃。
    改天再来也行。
    教练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建议道:可以换成双人跳伞。
    跳伞也不错,而且有教练在身后控制着方向,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贺言舒点头同意,去换跳伞的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贺言舒却看到了个不期而至的人纪沉鱼。那人和他一样地全副武装,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教练刚刚突然闪了腰,叫我陪你跳。
    作者有话要说:  贺:这理由还能更蹩脚点么?
    第12章 万丈高空上
    贺言舒的眼睛微微睁大,向那家伙的身后看去,只见那白人教练摊着手,无奈地朝他耸肩。
    不知道纪沉鱼使了什么花招,连教练都被他给收买了。
    贺言舒自然不会乖顺到对纪沉鱼言听计从,他淡淡地瞥向纪沉鱼,正色道:抱歉,我不能把我的人身安全交到一个没有任何专业素养的人手上。看来我今天是跳不了这个伞了。
    纪沉鱼听了并不生气,只是勾起唇角,侧头看着他: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专业的?
    贺言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对方一遍,觉得他充其量也不过有个B Lise。
    专业跳伞在不同国家和协会的规则不同,而贺言舒在美国遇到的爱好跳伞的人,基本上是同一个协会USPA的会员,纪沉鱼自然也是。
    USPA把跳伞证根据能力分为几个等级:Solo Lise、A Lise、B Lise、se和D Lise。
    Solo Lise包含最开始的基地跳、单人跳等训练,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个证书,只算个课程;A Lise才算是业内的初级跳伞证,不仅要完成叠伞考试,还要通过笔试。
    尽管D Lise才是USPA最高规格的单人跳伞证,但普通人考取B Lise就已经有了控伞、水上降落的技能,可以和任何持证跳伞员一起跳伞。贺言舒由于要玩滑翔翼,才去考了se,其实考个B证也凑合够用。
    贺言舒觉得纪沉鱼除了玩直升机跳伞、热气球跳伞以外,顶多再来个夜间跳伞,难不成还要玩别的花样?
    不过看纪沉鱼一脸自信的样子,还真不好说。贺言舒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斟酌问道:你是C证?
    No no no.纪沉鱼摇着头,明亮的眸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贺医生,别小瞧人啊。
    总不会是D吧。贺言舒笑道,那样也太夸张了。
    正如有些人摔断了腿也过不了Solo Lise那一关,也有人花了几年功夫也没能从B升到C,跳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考验天赋的活动,它需要极强的协调性和应变能力,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松达到D那种专业水平的。
    我是E。纪沉鱼认真道。
    E?贺言舒皱眉思索,玩跳伞这么久,他还从来没听说有E这个等级。难道是他等级太低,接触不到高级的东西,太过孤陋寡闻了?
    见到不苟言笑的贺言舒竟真的思考起来,纪沉鱼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我逗你玩的,没有E级啦,最高就是D。
    贺言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吐了一句:无聊。
    不过我可没有开玩笑,谁叫D上面再没有了,要是有E,我肯定是E级。不对,应当是F、G、H...纪沉鱼一本正经地自卖自夸,贺言舒懒得再听,询问地望向教练的方向。
    Stirling说的没错,他在Solo Lise的时候就能低飞穿洞了。教练道。他口中的Stirling,便是纪沉鱼,虽然听到得少,倒也不是完全没人这样叫,只不过在纪沉鱼面前,用敬称的多,很少有人用称呼同辈或小辈的方式直接叫他的英文名罢了。
    涉及到安全的问题,想必教练不会骗人。低飞穿洞是翼装飞行里少数风洞高手才会的技能,至少也是C证的级别,如果是真的,纪沉鱼在这方面不是一般的天赋异禀。
    贺言舒面上有些过不去,往飞机径直走去,看也不看纪沉鱼。
    那跳吧。他对背后的人道。
    纪沉鱼听到这轻声的催促,立马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快步追过去,将贺言舒一揽:走吧走吧!
    两人都有专业跳伞证,不像初次体验跳伞的人那样全程需要别人帮忙整理装备,打包伞包、装备用伞,动作一气呵成,连飞机上的专业人士看了都直竖大拇指。
    为什么当时都会低飞穿洞了,还不去考A证?等待飞机升空的间隙,贺言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是所有人都执着于一张证书的。纪沉鱼颇不在意,瞥了眼前人一眼道,不过像你这种好学生,肯定理解不了。
    大概也能理解。贺言舒望向窗外,平静道。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表面的荣誉和虚名,纪沉鱼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你奶奶让你玩儿这个?贺言舒又问。
    当然不让啊!纪沉鱼狡黠一笑,不过我可以偷偷玩,她不会知道的。
    贺言舒不禁弯了唇,这种偷偷摸摸又想过把瘾的心情,他并不陌生。他上学的时候,白天在学校当他的好学生,刷试题、泡图书馆,晚上跟苑敬那帮哥们儿去酒吧,也是不会叫其他人知道。
    酒吧...如果不是因为骨子里那股叛逆,他也不会在酒吧遇到纪沉鱼,让这个人窥探到他不愿意被人所知的那一面。想到这里,贺言舒原本兴奋的心情又黯淡下去几分。
    他承认自己和纪沉鱼在某些方面兴趣相投,就像现在他们坐在一起,虽然不排除有纪沉鱼刻意接近的因素,可同样有跳伞证这一点做不得假。
    纪沉鱼也喜欢极限运动的刺激,喜欢酒吧里迷醉又不确定的奇遇,即使不在今天碰上,他们也大有可能在以后的任何一天碰上,在翼装飞行的峡谷里、在众人狂欢的迪厅里。
    这种爱好带来的快乐,是喜欢打游戏、捡贝壳的梁溪不能体会的。不过贺言舒觉得没什么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注定无法共通全部的喜好、无法共享一切的体验,只要在一起时能够互相包容就可以了,不必要完全相同。
    飞机爬升到了指定的跳伞高度,纪沉鱼绕到贺言舒身后,将自己腰上和肩上的扣带在贺言舒的身上牢牢拴好,检查了几遍后附到贺言舒的耳边道:这下我和你算是绑死了。那声音低沉有磁性,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突然之间贴得这么近,连身后人的体温都仿佛能感受得到,贺言舒有点无所适从。他想挪开一点,和纪沉鱼保持距离,那绑带却把他们捆成了一个共同体,让他动也带着纪沉鱼一起动。
    看了眼万丈高空,贺言舒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不就是共同体,要是纪沉鱼操作不当送了命,他不也得跟着陪葬?
    这样一想,他转身严肃道:等下别浪,我还不想死。
    纪沉鱼拍了拍自己身后背着的降落伞包:放心吧,我可是老手!
    还没等贺言舒深呼吸做个心理准备,纪沉鱼便唰的一下把舱门打开,带着他滑了出去,贺言舒差点没抑制住喉头的那声惊呼。
    喔自由落体的阶段,贺言舒听到了身后那高昂兴奋的呼声。
    贺言舒!睁眼!纪沉鱼喊道,贺言舒,看看下面!
    贺言舒当然不敢睁,时速两百公里的降落,他要是睁眼,万一视网膜脱落了怎么办?身为医生,他担心的都是这种小概率的意外。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被刺激感所取代,贺言舒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肾上腺素的急剧攀升,连日来的压力以及与梁溪的不愉快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觉得自己就是只飞鸟,自由地在蓝天下翱翔,一点拘束也没有。
    六十秒自由落体的最后一秒里,贺言舒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凉。他睁眼侧头,便发现纪沉鱼冰凉的唇覆在他的耳朵上,而那个小心翼翼的吻在他回望的动作下无意中被加深。
    你...还没等贺言舒说什么,纪沉鱼便笑睨着他,腾出一只手熟练地打开了背后的降落伞。
    你知道吗,每当我处于这种高空之上,就想大喊一万句贺言舒我爱你。纪沉鱼哑着嗓子,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贺:叫你别浪,你又在说什么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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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他的白月光
    贺言舒耳畔的风声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爱?时隔六年,他居然还能从纪沉鱼的口中听到爱这样的字眼。
    仔细想想近段时间纪沉鱼的所作所为,还真有点像追悔莫及的样子。不过他是吃过亏的人,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纪沉鱼玩弄在股掌之间。
    贺言舒冷淡道:当年还没报复够,还想接着来?纪沉鱼,我没看出你原来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徐落能做到这种地步。
    言舒哥......听到徐落两个字,纪沉鱼的眉头沉痛地蹙紧,仿佛对这个名字很抗拒,没有...我不是......
    他的声音渐渐变轻,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传不进贺言舒的耳朵,更传不进他的心里。
    降落伞缓缓下降,贺言舒垂眸看着底下泛青的草坪和五颜六色的滑翔伞,原本应该很雀跃的心情,变得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徐落,这个两人共同的禁忌,绕不开就只能触及,虽然明知一提便要引来沉默。
    即使多年过去,贺言舒依然记得那个笑容纯净、眉眼温善的少年。一如早秋时节穿过金黄银杏林的第一抹阳光,又如暖冬天里静静落下的最洁白的那团初雪。早逝的事物总会被人神化,进而塑造成心里不可替代的模样。
    那早逝的徐落,对纪沉鱼来说,就是那样一个,称得上白月光的人。纪沉鱼为他而来,又为他而离开,如今竟还想要再来一次。
    徐落之死,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只是无心之失,而且他以为纪沉鱼当年已经报复够了。
    难道异国重逢,又勾起了纪沉鱼的恨意?
    临近落地,贺言舒了然地说了句:纪沉鱼,原来你这么恨我。
    纪沉鱼沉默收伞,安全着陆后仍站在草坪上,抱着贺言舒不撒手。他的力道越来越重,抱得贺言舒几乎喘不过气来,隔着跳伞服都能感受到他那紧实迫人的胸肌和臂膀。
    纪沉鱼的动作霸道,声音却是轻柔又委屈:贺言舒,我不恨你,你可不可以也不要记恨我了?我那时候不懂事,说了很多错话。其实我不想分手的,谁知道你突然就走了,我整个人都懵了。重新遇到你,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我非常后悔,我一定要把你追回来,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贺言舒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无奈地淡笑道:纪沉鱼,撒娇卖惨这招对我没用了。
    纪沉鱼身形一僵,唯有他才知道,贺言舒的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曾几何时,只要他稍微瘪个嘴贺言舒就会对他百依百顺,就算看穿他是假装的。
    他松开禁锢住对方的手,再看向贺言舒时眸子里已经布满了阴翳,他语气低沉、充满警告的意味:为什么拒绝我?就因为梁溪?
    贺言舒直视着他:没有为什么。你要知道,人和人一旦分道扬镳,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并不会停在原地,爱你或是恨你。我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交往了新的男友,和他在沙滩上捡贝壳、弹吉他。也许偶尔会想起你,但无悲无喜,只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并不想把回忆再变成现实。
    只要你还会想我,就足够了。纪沉鱼猛地握住贺言舒的手,贺言舒感觉到他掌心冒着冷汗,甚至在微微的发抖。我只要你还想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这样对我来说,你回心转意就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放手吧,不管你是还想报复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会再陪你玩下去。贺言舒抽回手,不再看纪沉鱼,往教练那边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对彼此都好。
    纪沉鱼盯着对方决然离去的背影,空落落的手缓缓紧捏成拳。
    放手?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他会让贺言舒知道,他所信赖的梁溪又有多么不值得。
    纪沉鱼换下跳伞服,拿出手机,翻到梁溪给他发视频的那条信息。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深不见底,思考几秒后,对那人回了一句:[才看见,你唱歌很好听。]
    贺言舒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梁溪给他发的消息:[言舒,回来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贺言舒看到之后很欣慰,其实他也有一肚子话想对梁溪说。刚刚跳伞让他心里积累的压力散去不少,纪沉鱼突然的表白虽然让他心绪很乱,却也让他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
    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和梁溪心平气和地谈下去了,两人坦诚相待的话,无论什么矛盾都能解开。
    他在家附近的路上买了束花,里面有梁溪喜欢的香水百合和香槟玫瑰,他不是无趣古板的恋人,知道生活需要情调和调剂。
    打开门,梁溪已经在家里坐着等他,他笑着和梁溪拥抱,并把鲜花递给这位小男友:阿溪,送你。
    梁溪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又尴尬的神情,他伸手接过,讪讪笑道:言舒,怎么又破费了,这花不便宜吧。
    嗯,是不便宜,但是送你的一定要是最好的。贺言舒道。
    嗯嗯。梁溪转了一圈,找了个适合的位置把花束放好,给贺言舒拉了把椅子道:坐吧。
    好。贺言舒和他相对而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你想对我说什么?
    那个。梁溪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以前你说过,我心里有任何事,都可以对你说的,还算话吗?
    贺言舒微笑:当然算话,我说过我虽然是你的恋人,但有些时候也可以是你最知心的朋友。
    嗯,那我说了......梁溪咽了下口水,拉住贺言舒的手,抬眸对他求助般道:言舒,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纪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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