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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了腊月门,临近年关,人们都忙碌起来。
    燕无忧来菜园踢球的日子少了,腊八那天,菜二娘子早早喊醒林株说:“株儿,快起来,娘已经将腊八粥熬好了,里面的的东西可多了,有米,核桃仁,红枣红豆黄豆还有桂圆。这可是府上熬腊八粥的料,蔡大嫂子昨儿偷偷的给娘带了一点,有大半碗呢。粥可稠了,娘给你捞了咸菜。”
    林株哼了一声,摸索着穿衣服。腊八喝粥这个习俗她知道。
    昨儿个她看见燕府的帮厨蔡大婶从自己的衣袋里抓出几大把混合起来的腊八粥料,偷偷放进娘端的小碗里。
    的赶紧起来喝了,不然万一奶奶她们来了,舔碗都舔不上。
    这个恶毒偏心的奶奶,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好像每天就在门外看着,这几天燕无忧大宝来的次数少了,她便又天天过来,日本鬼子般的扫荡。吓得娘忙将朱大厨偷偷给的一点白面藏进她不知道的菜窖里。
    三口人做贼般偷偷摸摸地站在厨房地上喝完腊八粥,林株舔着嘴唇,说:“爹娘,腊八粥真香。”
    菜二娘子温柔的看着她说:“娘还给你留了一碗,等会放进菜窖,你晚上喝。”
    林株忙狠狠点了点头。
    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香的粥了,有的话再喝一次也不错。
    却听菜二有点犹豫的试探着说:“株儿娘,那一碗要不给娘喝吧,平时也没这些东西。”
    秦南国建国才十几年,战争留下的创伤还没抚平,百姓的生活还不稳定,食物紧缺,一般的百姓家要凑齐腊八粥这几样东西实在困难,更不要说林家这样为了躲避战事逃难过来的无田无业的人家了。
    菜二喝着粥便想起了自己的娘。
    林株看了眼菜二娘子没说话,林张氏虽是凶悍,到底是爹的亲娘,人家母子连心,儿子惦记老娘也无可非议,不过那个林张氏实在太偏心了。
    她不由的对林张氏更加痛恨,这么孝顺的儿子怎么忍心将他剥削的一穷二白的。
    菜二娘子忙说:“当家的。不是我不给娘喝,实在是不敢啊。娘又不是一人人来,每次来都带着几个,一碗不够喝。再说了,给她喝了,她又会说我们吃独食。”
    她可不敢落个为媳不贤的名儿。
    菜二默默地低下头去,自己的寡娘辛辛苦苦的带大兄弟三个实在不容易,虽是对他最苛刻,毕竟是自己的娘,他觉得有好吃的东西不给娘很不孝,虽然娘搜刮走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可是株儿娘说的也对,给了倒会让她更有话说。
    菜二娘子叹息一声,小声说:“要不,等一会如果娘自己来,就给娘,说蔡大嫂子偷偷给的。只有一碗。”
    菜二感激地看了眼自家娘子,点了点头,出门去墙角的井台打水。
    他知道这样说的结果一样,娘还会说是他们喝剩的,不过说便说吧,反正也习惯了。但是不给的话,心里实在过不去。
    林株见菜二娘子虽是嘴上说着,却有点不情愿,笑了笑说:“娘,不就一碗粥么,给奶奶喝吧,。她再不好,也是我爹的亲娘。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
    如果在以前,她是不能理解菜二的行为的,自己的娘对他这样还孝顺什么。
    可是来了这些天,她能理解血缘这种东西了,前世她也曾和父母赌气离家,可是现在如果有机会她宁可让父母哪怕是像奶奶待爹这样的对她。
    菜二娘子听女儿懂事,又叹息一声:“株儿,不是娘舍不得,娘想起她对咱一家的态度心里就发寒。你说你爹和你大伯三叔都是她生的,她怎么就把你爹当牛做马的。”
    林株说:“不是有句话,偏大的爱小的,中间那个受气的么。娘,就给她喝吧。”
    这个林张氏,尖酸刻薄,刁钻泼辣,却有个孝顺的儿子。这个世道真的很不公平。
    她暗自唏嘘着,洗脸梳头之后,提着一桶燕府厨房送出来的泔去园子一角隔出的猪圈里喂那三口肥肥的皮毛光滑的大肥猪。
    才打开猪圈门,三口卧在土堆里的肥猪立刻甩着短小的尾巴哼哼哼唧唧的冲在食槽前,抬起皱纹横生的额头,睁大可爱的双眼皮儿圆眼睛,圆乎乎的猪鼻子一吸一吸。
    林株拿起猪食瓢舀起一瓢泔水倒进食槽,嘴里说:“好好吃,吃的肥肥的。到腊月二十三你们就该挨刀子了,还是你们好啊,只知道瓜吃瓜睡,这一辈子也就完了,不像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就只为了一张嘴。到头来还是一死。”
    三只猪哪里管她说什么,嘴巴吧嗒吧嗒的似乎在吃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最后一点泔水倒进猪食槽,她直起腰提着泔水桶出了猪圈。
    第一次喂猪,感觉还不错。
    就看见林张氏带着林云林朵进了菜园,扛着撅头正准备来猪圈垫圈的菜二忙放下撅头迎了上去,菜二娘子也忙迎了上去。
    林张氏往日一般的数落了儿子儿媳几句,便去另一角的鸡舍查看自己的鸡蛋,林云林朵紧紧跟在她身后,奶奶可说过,十只鸡如果下的蛋超过八只,就给她们。林云已经攒了五只,林朵也有四只了。攒够十只,就可以买两条缎带绑头发。还可以带几只头花。
    却一眼看见提着泔水桶的林柱梳着双髻,用彩色缎带绑着,还带着好看的流苏、看起来娇俏灵秀。
    这样的缎带可比一般的还要贵,需要二十只鸡蛋。
    林云俊俏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又看林株穿着新棉衣棉裤,外面罩着翠色的比甲。而她穿的衣服半新半旧。气呼呼的上前挡在林株面前说:“株儿,你的缎带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偷了奶奶的鸡蛋买的。”
    一点也不接受教训,还敢来找茬。
    林株重重的放下泔水桶,盯着她说:“偷了又怎么了?这是燕府的菜园,我是燕府的丫鬟。偷了也是偷燕府的。燕府的主子都没说什么。你操哪门子心,你算老几?”
    林张氏年纪大了,又是爹的亲娘,有时候不必太计较,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平辈小女孩这么霸道,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林云心里一惊,才想起这个林株已不是以前那个她要什么便会乖乖的给她,。还要任她欺负的傻子了。
    但是这条缎带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还有那条翠得耀眼的比甲。这可是她经常在梦中都想得到的东西,她抱着侥幸心理。以往般的伸出手命令式的说:“别拿你家主子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乖乖的把这条比甲和缎带给我,要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瞪起眼睛挽起衣袖。
    以前她要什么,林株稍有不情愿,只要她做这两个动作,她都会马上吓得两眼冒傻光,乖乖的给她。
    可是今天林株一点也不买账,冷冷地说:“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林云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林朵,挺起胸脯说:“你的东西就的给我,拿来,要不然给你好看。”林朵忙握起拳头符合:“对,要你好看。”
    她也很想要缎带,那圈流苏让她眼馋。
    还威胁上了。这是要打架么。林株提起泔水桶做好了还击的准备。坚定的说:“就不给你,你要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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