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的马蜂追着林秋桐主仆几个,一直追到了雨花洲,几人的脸已经肿得跟弥勒佛一样,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说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四姨娘看见了这等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让人去请府上的郎中来,一时间整个雨花洲哭天喊地乱成一锅粥。
林雅歌这边将门一关后,继续躺床上睡觉,不知多久,菱花急忙忙地敲门,“小姐,小姐,快醒醒。”
“怎么了?”林雅歌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大清早就一个两个地都不省心。”
“还大清早,都半晌午了。”
菱花一边说,一边给她找着衣服,“老夫人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她。”
“老夫人?”林雅歌怔了一下,脑海中随即就想起了,林老夫人这个人,也便是她的祖母,之前挺疼爱她的,但后来病了,便去前面的庵堂里住下,一边虔心礼佛,一边请庵堂中的主持帮着治病,为此可没少花银子。
换了衣服,菱花又给她梳头,趁着这个空档,林雅歌问:“菱花,祖母身子是好了,还是没好呢?”
“奴婢早上在厨房时,听那些婆子们说的,说是不好了,回来见见晚辈们,怕也是挨不过几天了吧。”
“哦。”林雅歌便没有再吭声,祖母之前对她不错,但最近两三年的时间不在府上,便也不能照顾她周全了。
*
祥宁院。
林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全身浮肿,闭着眼睛,只在有人进来看她时,才微微睁开眼,那眼神黯淡无光,毫无神采。
林雷霆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母亲,病成这般,心中着实难过。
而其他人则是走走面子工程,那脸上的悲伤之情,都是装出来的。
轮到林雅歌上前,她虽是穿越而来,但老夫人对前主不错,她的记忆中也残存着许多老夫人对她的好,因此,心头忍不住一阵悲戚。
见着她来,老夫人的眼睛微微动了动,那有些涣散的眼神,在见到她之后,竟然有了些许的神采,“雅歌。”
老夫人居然喊了她的名字,这一声令她潸然泪下。
“祖母。”林雅歌跪在她的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手肿得十分厉害,看来她的病真的很严重。
老夫人只是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了不舍,这是之前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
林雷霆看在眼中,心头不免泛起了一丝不忍,且不说府上的嫡女林遮月,便是其他的庶女也个个绫罗绸缎,唯独林雅歌穿着粗布旧裳,身上也不见半件首饰。
郎中说:“老爷,老夫人身子不适,既然大家都见过了,就别打扰她休息了。”
林雷霆站了起来,冷着脸说:“都散了吧。还有谁没见老夫人?”
大夫人略显忧伤地说:“善敬和遮月应八王爷殿下相邀,去明湖泛舟尚未归来,待回来后,妾身定让他们前来看望老夫人。”
四姨娘接着说:“秋桐今日身子不适,不宜前来。”
林雷霆点点头,目光轻轻一扫,“五姨娘呢?”
“老爷,已经差人通知过了,”大夫人淡淡地说:“但五姨娘生性寡淡,想必不会来了。”
“哼。”林雷霆冷哼一声,面色不悦。
林雅歌看在眼中,心中明白大夫人话中有刺,但她也不明就里,不好多言。
印象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戚氏了,戚氏是她生母,洗脚婢上位,如今常年卧病在床。
“父亲。”林雅歌突然开口,“女儿想留下伺候祖母。”
此言一出,几位姨娘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大夫人怔了一下,但见着老夫人病得严重,就算是林雅歌留下来,怕也是落不到好,她若是再从中动个手脚,呵呵,怕是林雅歌的死期也就不远了,于是便也没吭声。
林雷霆点点头,表情略显欣慰,“你祖母最疼你,你留下伺候她,也不枉她往日对你的好。”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雅歌和老夫人,以及老夫人身边的桂妈妈。
林雅歌对桂妈妈说:“桂妈妈,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小米粥,晚一点我喂祖母吃。”
“是。”桂妈妈垂首,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谁都知道老夫人的日子不多了,已经油尽灯枯的人哪里还能吃得下?不过是熬两天日子罢了。
待她出去后,林雅歌坐在了老夫人的床边,“祖母,孙女前两年得一位海外的游方郎中传授了一些医术,让孙女给你看看病吧。”
她说着,用意念从研究室里拿出了听诊器,给老夫人听了一下心脏,又听了一下肺部,略作检查之后,初步诊断,老夫人有严重的肾病,另外心脏也有问题。
但老夫人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才六十左右,但她被病痛折磨,又常年吃药,因此,容颜苍老得像残烛之年的老人。
诊断出了病情,对症下药就好。
她将听诊器放了回去,顺手拿了些药和针头出来。
老夫人的病,对她来说,还有救,并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祖母,我为您扎个针,很快就好的,你且忍着些。”
她说着,手指轻轻一动,细小的针管便已扎进了老夫人的臀部。
因为指法很轻,老夫人只感觉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而已。
打了一针抗生素之后,她又给老夫人喂了几粒黄葵胶囊和肾宝片加以巩固。
期间,祖母并未问她什么,足见祖母是非常信任她的。
她想要治好祖母的心,便更强烈了几分。
“祖母,一会孙女喂您吃点稀饭,你再好好睡一觉。”
老夫人的唇角边上轻轻地勾了勾,微微点点头。
等桂妈妈将小米粥端了来,林雅歌轻轻舀了一勺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喂着老夫人喝下,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着,前后小半碗的稀饭便喂了下去。
“祖母,您好生休息,睡上一觉,待明儿就会好很多了。”
老夫人依旧只是微微点头,从她那涣散的眼神中,林雅歌看到了绝望与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