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抓了一个过路的人,问aimerlete所说的木鱼咖啡厅该怎么走,对方指了路,原来是在拐角胡同尽头二楼处,很隐蔽。
他们两个难道是在上演特务接头吗,凌初夏在心里吐槽。
这条商业街在B市开了很久,楼梯老旧,又陡又窄,但一进去凉意十足,凌初夏提着裙子往上迈,不知道是上楼累还是紧张,心跳得越来越快。
推开玻璃门,这家咖啡厅生意不太好,冷冷清清,只有前台和咖啡师两个员工,其中一个给凌初夏指了aimerlete预订的位置。
那里并没有人。
凌初夏松了口气,坐下之后告诉aimerlete她已经到了。
aimerlete暂时没回复她。
下午叁点,阳光铺满整条狭窄街道,行人来来往往,木鱼咖啡厅对面的一家泰国餐馆叁楼,宋誉戴着帽子口罩,坐在窗边远远地望凌初夏。
其实看得很清楚,看到她今天穿了条纯黑的裙子,头发用抓夹拢起来,漂亮的肩颈一览无余,娴静又温柔。
看她拿起手机给自己发消息,又切成自拍模式拿粉扑补着妆,不断转动着脸颊怕有任何遗漏。翘首以盼地望着进入咖啡店的每一个人,可惜没有任何一个走向精心打扮的她。等待渐渐变得枯燥,她屡次叁番拿起手机,最后给自己发了条消息催促,仍旧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这些是为aimerlete,不是为他宋誉。
凌初夏不算个有耐心的人,小时候玩搭积木,她冒冒失失,塌了就嘟着嘴不愿意玩,在一边躺着看他搭。稍微大一些一起下围棋,一盘都下不完就捂着嘴巴打哈欠。而现在,她将全部的耐心都用在了aimerlete身上。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神色从略微紧张期待到焦躁不安,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手机一遍遍地被拨打,凌初夏天真到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迟迟不来。给他发的消息语气从生气到担心。
急促的铃声循环往复,沸水一样煮着他的心肝肺肠。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凌初夏呆坐到下午六点,夕阳西下。
期间点了一杯咖啡,给aimerlete打了十叁个电话。屁股都坐麻了,仍旧不死心,已经等到麻木,总觉得既然等了这么久,干脆继续等下去。
在她想要打第十四个电话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凌初夏仰起脸露出个微笑,还没展现完全的弧度,嘴角凝滞。
宋誉?
宋誉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眼睛,他自顾自地坐下来,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凉薄,说:等了叁个小时,累不累?
凌初夏被他温柔的语气弄得浑身发毛,第一反应就是宋誉跟踪她。
你怎么在这?她问。
你等的人来了,不开心吗?
他的语气寻常,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可凌初夏恍若当头一棒,她呆呆地看了宋誉一会,勉强开口,你开什么玩笑……
下午叁点,罗州区老文化商业街木鱼咖啡店15号桌,不见不散。
宋誉没什么停顿地把这串地址背了出来。
凌初夏后脊发凉,往后缩了缩,宋誉,你偷看我手机……
可是她心里知道,宋誉哪来的神通看到她手机上微信小号里的内容呢。
宋誉低头调出手机里的对话框,摆在凌初夏面前,后者眼前发黑,猛地起身。
凌初夏来不及理清思绪,眼前的一切令她感到震惊。从来就没有那个在夜晚温柔包容接纳她的aimerlete,她对着宋誉露出了最淫荡最不设防的一面。
认识了十几年的人,听着她是如何发浪发骚,求着想被他操,心甘情愿地发裸照说秘密,见了面又装得天衣无缝。
她呆滞地愣了一会,像是被时间冻结,回想起恬不知耻的一幕幕让她呼吸不畅,颤抖着身子几欲作呕。
明明她不久前还要放下对宋誉的成见。
宋誉感到很快慰。那种看着她痴心等aimerlete的痛楚稍微缓解,种种激烈的情绪在胸腔里四处乱窜,口不择言。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要想见面,条件是无论他长成什么样子,凌初夏都不准临阵逃脱。
凌初夏脸色涨红,眼前一张俊朗精致的脸,比青面獠牙可怕千倍万倍。
她想骂人,骂不出口,什么也说不了,像是得了失语症,又坐回了原地。
不是陌生人,是她认识足足十叁年的发小。
宋誉叹了口气,凌初夏从没听过他讲话的语气这么丰富,带着点偏执,初夏,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和他是一个人,我们是一样的。你喜欢他。就是喜欢我。我知道你会看那个网站,才拍了视频,你很喜欢,不是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对彼此坦诚一点不好吗?
凌初夏连连摇头,下意识反驳:不是……不是……
宋誉倏尔变了脸,阴冷地指责她,是你先来招我的!七岁的时候是你非要缠着我玩,网站上的视频也是你主动留言,你总是这样,撩完了人从不认账!
话语里是浓浓的痛恨。
凌初夏崩溃地喊:那你也不能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有意思吗宋誉?看我发骚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说到最后,眼泪已夺眶而出。
她多待一秒都要窒息而死,抓着包慌不择路地往门口奔去。
凌初夏的眼泪热油一样滴在他心尖上,宋誉混乱的脑子疼得清醒几分。
她大概不知道所有的社交平台都用一个昵称和邮箱有多危险。他看到了她的所有发言,甚至还有黄网的收藏浏览记录。
宋誉就以这种方式尝试吸引凌初夏,鱼儿咬钩很快,他在其中得到了病态的快感——原来凌初夏起码是喜欢他的身体的。
脑子里不是没有更残忍的选择,比如继续骗她,但刚才的叁个小时他已经妒火中烧——他疯了一样地嫉妒自己!
为什么谁都行,偏偏宋誉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