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碰上的刹那间,沈程忽然睁开眼。
第54章 五十四
知乐眨了眨眼,接着啊的一声叫,魂儿都要被吓出来了,瞬间弹离,狠狠撞在床靠上,所幸是软靠,没有伤到。
沈程慢慢坐起,面无表情看着知乐。
知乐呼呼喘气,眼睛瞪的溜圆,犹如深夜撞鬼,短暂的瞪视后,惊慌的移开目光。
你干什么?沈程开口道,嗓音低沉。
知乐黑漆漆的眼睛里惊魂未定,不看沈程,左右乱转,支吾着没出来只言片语。
江知乐,沈程沉声道:看着我。
沈程的口吻不容置喙,犹如老师般的威严,做贼的学生知乐被迫抬头,看向他。
告诉我,你刚刚想干什么。沈程盯着知乐双眼,没什么表情的慢慢说道:不要撒谎。
晚餐时侥幸逃过一劫的知乐最终还是迎来了灵魂的目光拷问,沈程眼神犀利而凌厉,如同探照灯,能够穿透被注视者的内心深处,所有谎言与掩饰在他面前无处可遁。
知乐舔舔嘴唇,耳尖一层薄红,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想,勾引你
他声音因紧张而干涩,目光闪闪烁烁,边说边诚实的为其所言语做忠实佐证,从沈程的面上移动,来到胸前,再往下
沈程:
沈程知道知乐不会撒谎,也不能藏住心事,因而等着知乐自己主动露馅儿。刚刚假装熟睡,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万万没想到
沈程思绪难得停顿一瞬,喉咙一动。
继而想到什么,眉头微扬,今天白天一天没出房门,你到底在做什么。说实话。
知乐:看电影。
沈程:看什么电影?
知乐不知怎么形容:外国的,电影。
沈程起先疑惑,继而从知乐躲闪的目光,异常的举动陡然想到什么,沉默片刻:从哪里找来的?
知乐:木头给的。
沈程:
沈程:看了多少?
知乐啊了一声,眼中略带茫然。
沈程没有再问下去,显然也不用再问,今天知乐整整一天足不出户。沈程沉默不语,眼中透着难言的复杂之色。
知乐仿佛理清了,这时候说道:看了,一点儿。听起来像狡辩。
是吗?沈程说,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东西在哪儿?
知乐完全可以拒绝,他已是成年人,沈程又非他家长长辈,即便是家长长辈,也不能随意侵犯个人隐私,然而知乐对这些并无什么概念,他的意识里,这种事本身似乎是不对的,于是只好跟着沈程,来到他自己的卧室,乖乖打开电脑。
看了两个。第三个只看了,一点。知乐站在书桌前,自我指证道。
沈程迅速查看了下观看记录,略略松了口气。知乐所言属实,抛开那两节生理课,其他的他的确算看的不多。
沈程拔下U盘,拿走了。
知乐跟在沈程后头,返回沈程卧室,弱弱道:我的。
没收。沈程冷酷道:以后不准再看。
沈程将U盘丢进抽屉里,上锁,啪嗒一下锁住。
两人重新躺到床上,一时间房中一片静谧。
为什么不准再看?
知乐侧头,打量沈程神色,沈程似乎不太高兴,但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知乐已然忘记原本要做的事,心思转到另外的方向。
木头说,这是,正常的事。知乐继续道。
沈程笔直平躺,双眼闭着,闻言睁开眼,事属正常,但,他顿了顿,一时无言。
沈程想说什么,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忍无可忍问了出来:就这么点你看了一天,你怎么看的?两节生理课加第三部 电影,时长都不算很长。
知乐啊了一声。
诚如方木所想,知乐犹如一张白纸,雪白无暇。许多普通人即便没人教,但会通过朋友,媒体或其他渠道,各种环境里了解到,学会的事,知乐却委实一无所知。
当年二狗等人被揍事件后,江善原既无奈,又怅然,还有点忧伤,告诉了知乐一些事情。江善原说的简单,隐晦,知乐听的懵懂,茫然,只记住了其中最为明确和最基本的一些东西,譬如不管男人女人,有些事绝不可以在公众场合谈论,有些地方,也唯有最亲密的爱人伴侣才可以触碰
方木帮他推开那扇迟开的大门,对白纸般的知乐而言,惊吓大过惊喜。尽管的确只是入门级,那些画面却依旧给知乐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知乐瞠目结舌,简直惊慌失措,夹带着茫然不解。
打电话给方木,方木大概彻底睡过去了,无人接听。
知乐迷茫,无措,惊惶,全身冒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向其他人求助。虽然方木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同时方木也告诉他,不可被其他人看见,而小时候二狗等人被揍被罚的惨烈阴影,以及爷爷不甚明了,模糊的态度,都明里暗里的让知乐隐约意识到,这似乎是件难以启齿,绝非光彩的事。
知乐很是混淆。
他看一看,停一停,呆一呆,睡一睡差不多整整一日就这么折腾过去了。
知乐与沈程对视,答不出所以然。
沈程微叹口气,说:总之,以后不要再看。
知乐顺从的点头,片刻后,又开口道:木头说,以后,我们早晚会,那个。
沈程黑沉沉的双目注视着天花板,没有像以前否决继续这门亲事那样一口否决掉,也没有说话。
木头还说,只要,那个,你就会,喜欢我。
沈程的侧面线条流畅,轮廓分明,此刻右侧的咬肌处明显的跳了跳,仍没有说话。
哥哥,我们,那个吧。
知乐半坐起来,倾身过去,认真道。
沈程眼皮一颤,转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乐黑亮的双眼清澈纯净,神情介于无辜和无知之间,点头道:知道啊。仿佛想到什么,耳朵慢慢变红。
沈程躺着,知乐半坐着,两人无声对视,知乐耐心的等待着。黄色的灯光笼罩在两人身上,一层毛茸茸的光。
可不可以啊。知乐又靠近一点点,轻声道。
不可以。沈程面上看着仍保持镇静,并伸手将知乐脑袋推开:睡觉。
知乐:为什么啊。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程□□而冷酷:再说一次,睡觉。
不睡。知乐少有的坚持与固执。
他搜罗抄写的网络情话即将用完了,沈程仍旧无动于衷,新方案却遭沈程拒绝,这让知乐有点着急,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喜欢上自己呢。
知乐仍保持着原姿势,于上方看着沈程。
沈程也看着他,心中已快要接近崩溃,被那双眼睛一看,一时竟有些兵荒马乱之感。没有办法将狠心将人推开,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应承他,片刻后,只得转过头,不再理知乐。
哥哥?
沈程不应。
知乐看了沈程半晌,微微皱眉。
哥哥,你是不是,不行啊。
沈程倏然转头,目光如炬,瞬间盯住知乐。
江知乐,你是不是想挨打。
知乐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是天底下所有正常男人的雷点,绝不可以轻易说出口,见到沈程目光,被吓了一跳。
沈程也半坐起,面朝知乐,阴恻恻道:你再说一遍。
知乐有点被吓到,不知为何沈程反应这么大,当即如实道:木,木头说的。他也是突然想到方木曾经的言论,福至心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沈程眉头一跳。
方木。
沈程双眼眯了眯,下颚线条紧绷,目光深沉,脸色不太好看。
知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或做错事了,眼中露出怯意。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喜欢我啊。知乐轻轻的说。
沈程顿住。
知乐带着点疑惑和难过,说:如果想喜欢,一个人,是会很愿意,跟这个人,那个的。然而沈程不仅粗暴拒绝,还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又是哪里得来的理论。沈程道。
木头,说的。
又是方木。
沈程深吸一口气,双眼微眯,缓缓开口:那方木有没有告诉你,那个的话,会很疼。
啊?知乐双目圆睁,没说的。真的吗?
有多疼啊。知乐懵懂中含着好奇,也有那么一丝丝怀疑。
沈程一侧眉毛轻挑,波澜不惊注视着知乐:迄今为止,你最难忘,最疼的回忆是什么?
知乐很认真的想了想:小时候,我被一头猪,拱的掉进了猪圈,屁股,差点摔碎那次最疼。以至于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沈程:
沈程眉头肉眼可见的一跳,那模样似乎无话可说,他闭了闭眼,沉声道:会比那更疼。
知乐吓到了。
沈程微微往前:不信?试试看?
知乐往后一缩,再不敢说话。
想了想,决定要不问问方木,然而手机却被沈程抽走。
沈程没有看其他的,只略略扫过知乐跟方木的聊天记录,看完脸色很有点不好了。
江知乐,以后这种私密的事,你只能跟我说,有什么不懂的,也只能问我,沈程将手机还给知乐之前,朝知乐说道:哪怕是方木,也不能什么都跟他讲,记住了吗?
知乐点点头。
这些事,我都会告诉你,会教你,沈程略略停顿,最后说: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程没再继续多说,怕知乐继续问,今晚当真不能好好睡了他伸手将知乐脑袋强制按进枕头里,而后将被子拉起,蒙住他整个头部,包括眼睛。
最后说一遍:睡觉。不睡就回你自己房间去。
终于清静了。
知乐蒙着被子,不动如斯。
沈程不易察觉的吁一口气,过得片刻,再次躺下。
哥哥,还有一件事。
几分钟后,知乐从被子里小心探出脑袋。
不那个,但可以,亲你一下吗?
说完也不待沈程回应,就倾身,极快的靠近沈程,亲上沈程的嘴唇。
如蜻蜓点水。
啵的一声。
嘿嘿嘿,知乐咂咂嘴,带着一种他也许无法言语表达,但面上完全显露出来的总算没白折腾的表情,心满意足的睡去。
沈程却难以入眠。
第55章 五十五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神明即将安眠,人类的城市中却仍有无数失眠者。
今晚,沈程是其中之一。
知乐裹着被子,已无牵无挂的睡去。睡着睡着,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找到一旁熟悉的身体,手脚攀上去。
沈程第三次将人推开后,忍无可忍坐起,朦胧灯光里,转头注视知乐,知乐睡的香甜,无知无觉。
沈程静坐片刻,身上一层薄汗,不能忍受,遂起身,下床,进入洗浴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沈程一手撑在墙壁上,任由冷水流过他年轻的身体,他身体线条流畅结实,皮肤健康白皙,肩宽腿长,腹部与手臂上的肌肉恰到好处,此刻在水流的冲刷下,呈现出力量与光泽的视觉感。
半晌后,身体里的火稍稍平息,沈程吁一口气。
今天对知乐来说充满冲击与刺激,沈程又何尝不是。
二十几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沈程并不算重|欲,国外环境开放,诱惑无处不在,但一个人若能轻易得到某样东西,想要时毫不费力,也就变得没那么稀罕和迫切。沈程又一向自制自律,这方面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然而这信心,即将被摧毁。
以前跟知乐躺在一起时,尚能无动于衷,冷静面对。而如今心思不一样了,所有的克制与自控都即将面临崩塌。
同床共枕,知乐任何一个单纯的肢体碰触都像带着火苗,灼烧着他傲人的理智。本就忍的辛苦,知乐今天却又上演一出投怀送抱戏码,简直火上浇油。
沈程摸摸嘴唇,那温润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惊喜来的太快,根本还未来得及感受。这让沈程忽然想起两人初见时,那个不期然的吻,也是同样的快速,同样的生涩,一看便知没有什么经验。
想到这里,沈程的嘴角翘起来。
水声停,沈程擦干身体与头发,另换了身睡衣,赤脚回到卧室,重新躺上床。
已是凌晨三点。
知乐睡的香甜,被子搭在腰际,露出薄而白皙的肩膀,眉头舒展,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
沈程静静注视着知乐眉眼。
他并没有捉弄人,吊人胃口的趣味,但见知乐绞尽脑汁讨他欢心的模样,却又实在无法叫停那似一枚糖果,让他每一天都心情愉悦。
时至今日,沈程再无法回避自己的心意,这个小傻子已彻底攻略他内心的城堡。如今知乐对于沈程,再非从前可比,非他人可比。
也正因如此,不能不明不白的将人占有。
你是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