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进入红色捷达车,一路缓慢离去。我心中思虑“袁敏行事虽然谨慎,但百密也有一疏。更何况复仇者在暗处,还不知是人是鬼,让人防不胜防,我真担心,她会落得向翠苹与王颖一般,死于非命。”
就这样望去,似追忆,又似最后的惜别。
“师傅,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请客。”后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转回身:“我从来不过生日,但徒弟的生日我一定参加。”
“但不在本地。”
我猜测:“你要回家过生日?”
“嗯。”田芳点头。
思来想去我做出决定:“我知道你想跟家人团聚,特别是你的丈夫。不过,我不能丢下生意。”
这句话勾起她伤心的往事,她表情消沉,但突然又微笑起来:“那就这样吧,明晚在谭三酒店,怎么样?”
“嗯。”我点头。
正聊着,有人推门而入。我转身看去是哑巴晓雪,她双手端着托盘,上面的饭菜都罩着塑料袋。
“晓雪,你这是干吗?”我狐疑。
她把托盘放到桌上,双手比划。
我猜测:“是你送我的?”
她狠狠点头。
我掏出钱要结账,晓雪却拒收,并继续手语。
“师傅,她说她妈要见您有急事。”田芳解释。
“有急事?什么事?”我问。
她手语,田芳又解释:“……是关于贾富贵的。”
“贾富贵?我去。”我心中好奇。
吃完饭骑上车,我独自够奔殷秀芳家。我不知她与贾富贵之间有何纠葛,或者说贾富贵“出卖”了我,她要找我算账。但不管如何,只要能探究到复仇者是谁,我在所不惜。
……
……
踏进殷秀芳家,西北风蠢动,她家犹如残破的千年古刹,充满神秘让人敬畏。几只鸡堵住屋门口“咯咯”叫着,抢夺地穴里的虫子。我刚刚驱散了鸡,却听到屋内传来谩骂声。
“一群杂种就会‘咯咯’叫,我早晚宰了你们。”
接着,屋里刀俎声响起,我真的担心,她精神病一发作会砍我一刀。
进入东屋,我看向坐在炕头的殷秀芳。她挥动菜刀,狠剁空无一物的圆菜墩。我坐在炕边,发现她气色不错:“看来您的病情有好转,一两年后定会痊愈。”
“是吗?”她翻眼看我:“您说不让我生气,以免影响药效,可王八羔子贾富贵又来刁难我,我砍了他一刀。”
“真的。”我吓出一身冷汗。
“还能有假?他就在医院。”
“袭警可要坐牢的。”我说。
“坐牢?”她大笑:“我一把老骨头,正愁吃饭的地儿。”
“您找我什么事?”我问。
“贾富贵说是您让他调查我的,我招惹谁了?那帮失踪死亡的人跟我毫无瓜葛。”她又说:“我下不了炕,晓雪更没那胆,他竟然猜疑是我们干的。他信口开河,该砍。”她把菜刀狠狠扎入菜墩。
“可失踪死亡的人都是您的债主,这难道是巧合?”我质疑。
“当然不是,是大年显灵。”她情绪亢奋。
“据传言,张大年有过两次婚姻。”我说。
“您什么意思?”她瞪眼看我。
我猜测:“是不是他前妻的孩子在报复。”
她不屑一顾:“哼!他前妻早死了,没有孩子。”
“您确定?”我不甘心。
“告诉您,我很清醒。”她强调。
“您见过黑纱罩面的女子吗?”我问。
“您说什么?”
我重复:“黑纱罩面的女子。”
“......好像见过。”
“在哪里?”我追问。
“一年前,镇里大医院。”
“她去医院干吗?”我问。
“这话问的,当然是看病。”
“她为什么黑纱罩面?”我又问。
”估计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
“丑八怪?”我思虑着,心中对黑纱女子充满好奇与警惕。我始终认为,她在这些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尤其,她与张大年的关系,让我很感兴趣。
……
……
出殷秀芳家院门,我骑车向北拐去,这不是回诊所的路径。北边不远处,是镇里大医院所在地。自行车碾过凸凹且滑溜的雪地,险些连人带车一同“卧倒”。
沿路向四周观望,青石或砖垒建的墙显得极为复古。瞬间,勾起我怀旧的情怀。一路下坡,眼前就是镇里大医院。只见,医院楼体四周的白色瓷砖残缺不全,恰似秃子头顶的几根杂毛稀稀疏疏。
我很久没来这里,记得最后一次光临是去年六月。那时,是为了看望我的老友苗刚。进入医院来到二楼,这里的护士与病人冷漠穿行,把我当成隐形人,不看不管不问。
“咚咚。”我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
我推门而入。
“哎呦,侯大夫。”院长苗刚站起身子,直视我,显得有些吃惊:“快坐,坐。”
刚坐下,我寒暄:“苗院长,一向可好?”
“很好。”他看向我,一脸狐疑:“你有事?”
我点头:“嗯。”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我说:“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一名黑纱罩面的女子,是否来过医院。”
“黑纱罩面的女子?你打听这些干吗?”他用手一托鼻梁上的大框眼睛,肥大而低垂的眼袋跟着抖动起来。
“我怀疑她跟几起案件有关。”我说。
“怎么,你要当侦探?”他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能帮忙吗?”
“你确定她以前来过这里?”
“我确定。”我又说:“你应该听说了,最近发生很多事,那些失踪或死亡的人都是张大年的债主。我想,找到凶手对你也有好处。”
他突然睁大眼睛:“没错!我曾借给张大年一笔钱,我也是逼债者,难道——我会受到报复?”
“信不信由你。”我说。
“如果真有此事,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但可以确定,你很危险。”
“啊!”苗院长吓得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