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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按了一把肩膀,季千山摇头道,只是被打了一下,没有外伤。这血是别人的,你有办法去掉血迹吗?我不想让师父担心。
    孔渠一听眼神便亮了一下,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道:那你可就找对人了。洗衣服我最拿手了,他一边说一边使了个法诀将季千山身上的血迹去除干净,想当年我给玄天君洗衣服
    说着他猛地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才重新挑起来,干笑道: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差不多了,我洗衣服的技能跟方哥的剑法一样好,他看不出来的。
    他的笑容里明显藏着秘密,但是他不愿说,季千山也实在没有余力再去挖掘。
    其实季千山说谎了,在阵法里,他遇到了千年前的自己,或者说,是一直以来跟随他的心魔。
    这镜中迷宫除了容易让人迷失之外没什么别的威力,所以才能被方圆这种程度的修道者拿到手。
    但不巧的是,这一点恰恰是季千山的死窍。
    他心生心魔,心中执念越是强烈心魔就越是强大,直到心魔能取他而代之。方才在阵眼处,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自断一臂保持清醒,那现在出来的恐怕就不是自己了。
    我有办法找到师父。季千山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原先仰仗方哥是圣人,从来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联系的符咒,现在这会儿只有等方哥自己破阵而出了。
    不行。季千山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曾经在他身上留下过自己的煞气,我可以找到他。
    季千山有自信,也有勇气,无论方晏初在哪里,他一定能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大佬耳朵上的痣:总部总部,这里是外派员001号,收到请回答!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那你们也不能带着梦魇出来啊。孔渠看着这位梦魇先生在方晏初手里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魔身上萦绕着困顿,一看就是被方晏初用秘法关了起来,这怎么说都是我的同族吧?
    说着他突然也不确定起来,皱着眉头问方晏初:应该算吧?我是后天入魔,他是先天魔族,我们算是半个同族?
    根脚不是这么算的。方晏初已经习惯了孔渠的常识缺失,把梦魇随手放进季千山手里,答道,你是以天生灵物入道,哪怕死了化成灰也是先天灵物的道统。要不是如此,天道也不会默认你在我的庇护下活这么多年。至于他,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孔渠为了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同族默哀了三秒钟,随即把人扔在了脑后,兴冲冲地凑到了方晏初身边问道:方哥,你在里面遇到什么了?
    要是谁告诉孔渠区区一只梦魇就能困住方晏初,那孔渠是万万不会信的,但是他又觉得说不准,万一这个梦魇有什么高招呢。
    方晏初不知道他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把这个梦魇的实力一步步抬成魔界大能了,摇摇头道:没什么,在里面聊了会儿天。
    原来是想多了。
    孔渠继续追问道:千山进去之后你们又呆了那么长时间,到底聊什么了?
    你真想知道?方晏初知道孔渠并不是为了探听他的消息,只是本能所致,特别爱追根究底。
    毕竟是禽类嘛,就算是天生灵物也逃脱不了本能。
    想,孔渠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可太想了。
    他入魔之后本能被进一步激发,现在要不是寻找圣物的事情吊着,搞不好就随手搞一个情报部门,专门倒腾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致富了。
    千山把梦魇给他。方晏初用下巴指了指孔渠,示意季千山把手里的梦魇交给孔渠,你帮我带他一段时间我就告诉你。
    带他?孔渠嫌弃地指了指梦魇,这可是魔,你让我带着他不怕有一天他弄死我?或者我弄死他?
    你们不是半个同族吗?最低等的魔族也不会同类相残,你们还不至于这样吧?方晏初对他的嫌弃置若罔闻,只说,你必须带他三个月以上,三个月之后带着他来凌云殿,这期间绝对不能离身。
    啧,那我洗澡上厕所都得带着他?
    你入魔这么多年了,限制旁人五感的法诀总会一两个吧?到时候使上就行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保证他三个月之后活着来见我,如果有什么闪失,你也别想见玄天了。
    他这句话像是戳在了孔渠的软肋上,孔渠方才还十分嫌弃的表情一下子收敛起来了,从季千山手上缓缓接过梦魇:这个梦魇与圣物有关?
    没有。方晏初摇摇头,但是他与我丢失的记忆相关,在你找齐四圣物之后我必须找回自己的记忆,这样才能帮你。
    他字字真切,但是孔渠却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危险。
    方晏初要他把梦魇随身携带不能离开一时半刻,原因无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怕梦魇死亡。
    而以方晏初的实力,不把梦魇带在自己身边反而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孔渠,也只意味着一个可能,那就是方晏初觉得自己身边比孔渠身边更危险,以至于他的实力也没办法完全照顾到梦魇。
    我明白了。他珍而重之地拿起梦魇,用自己的办法在梦魇体外又织了个小笼子,笼子外垂出一条丝绦。孔渠把丝绦仔仔细细地系在腰间,他行动间本就颇具古意,再系上一个小小的草笼,更显得风致雅趣。
    他接的郑重,季千山给的却不太情愿。梦魇本来就是他抓到的,方晏初法力高,但是对付随时都能遁入梦境的梦魇,手段来得当然不如季千山操纵煞气快。
    这会儿季千山玩得正高兴呢。
    凌云殿是圣人府邸,不说清气缭绕那也是人间少有的仙家之地,是煞气绕着走的地方。除了一个煞气成妖上赶着来送死的小黑猫之外,就只有季千山自己一个人身上有煞气。
    小黑猫又那么小,玩都玩得不尽兴。
    倒是这个梦魇,是个不错的好玩具,身上煞气重实力又高,季千山抽出他体内的煞气在手心上盘一会儿再给塞回去,看着梦魇敢怒不敢言的脸色甭提多高兴了。
    好不容易脱离魔爪的梦魇高兴死了,梦魇一族天生依梦而生,被强行从梦境里分离出来本来就难受,被方晏初困住难受程度再上一层楼,被季千山一个孩子肆意玩弄难受度和屈辱度已经爆表了。
    别说孔渠是个天生灵物入魔的大魔,就算现在对面是个要饭的碗,梦魇都能高高兴兴地跳进去。
    但梦魇高兴了还没两分钟呢,就被孔渠又加了一层禁锢,还被当装饰品装在腰间摇摇晃晃。
    他在笼子里生无可恋地呆呆看着外面,随着孔渠行动的步伐一摇一晃,只觉得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大约是
    你们修道的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大病?
    外头孔渠一边晃着腰间的新吊坠,一边琢磨着是不是给现在还晕在地上的规矩真人叫个救护车什么的:他这么大年纪了,不会死在这儿吧?国外的救护车是不是挺贵的来着?
    方晏初一边闭目测算着东海之精的所在,一边抽出时间赏了规矩真人一眼,道:死不了,他的阳寿还有百年之数。
    挺能活啊。孔渠感叹道,我听说他都一百二十岁了,再有百年之数岂不是活二百二十年?那在凡人里算是老妖精了吧?
    闻言,方晏初连眼皮都不抬,闭着眼睛说:修道者活二百余年不是难事。
    也是,虽然学艺不精,但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孔渠琢磨了一会儿,想这老头身体康健,就那百年寿数也不是作假的,就在地上躺这么一会儿也不至于躺出什么病来,干脆把他往旁边墙角一搬,等他什么时候醒了,或者别人发现了他再说吧。
    他不是说什么尊老敬老吗,那是什么?季千山问道。
    人类的玩意儿,孔渠拍了拍手,打掉手上的尘土,论年岁,我和你师父当他祖宗都绰绰有余了,大家都是修道者,说这些虚的就没意思了。
    不伤及性命即可。
    这是修道界公认的原则问题,有什么大事不能坐下来大家开个会一起解决的呢?
    除了一部分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外,大家解决问题的方式一般都比较温和,以生命为底线。
    但是公认归公认,这种规则不具备普适性,或者说它只在同等级修道者之间起效。
    就像道门组织,内门的弟子何平生一剑斩杀外门长老郑东建在道门组织内部连一道波澜都激不起。因为何平生跟郑东建不是同一等级的修道者。
    至于方晏初,他同普通修道者又拉开了距离,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所有人在方晏初眼里都是一样的,规矩真人死也好活也罢,同他无关。
    算了,不管他了。孔渠跟方晏初已经隔了几步远了,他放大步子跨过来,你找到东海之精的下落了吗?
    你是在哪儿遇到的那块石头?
    孔渠从兜里掏出那块漂亮的蓝色石头放在手心里,说道:就是在这儿。
    拿过来。方晏初从他手掌中抓走了那块石头,拉着季千山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说道,跟我过来
    孔渠放心地跟着他走,在他的认知里要是全世界第一可靠的是玄天君,第二可靠的就必然是这位龙游君了。只是这位龙游君当年不爱管闲事,要不也不至于声望比不上玄天君。
    玄天君在孔渠心里自然千好万好,只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他不如龙游君一样懒。要是能懒一点,现在何至于,何至于
    他看着方晏初的背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当初,想当初这位龙游君可从没有走在过三个人的最前面,从来都吊儿郎当地走在最后面。
    方晏初越走越深入,到最后的这几个摊子上,已经少有人过来选石头了,这儿的摊主也不招呼人,只是懒懒地靠在车子前面抽烟,看见方晏初他们三个人就磕了磕烟灰:随便挑吧,都没人要的东西。
    孔渠这几天也隐隐能看得出石头的好坏了,这几块石头用点好词说是乏善可陈,不客气地说就是歪瓜裂枣,基本上没有买的价值,怪不得价格低。
    方晏初却是一点都不犹豫地指了一块石头,命令似的说:我要这块,你现在就解出来。
    摊主也不含糊,本来摊子上就有解石的机器,方晏初付钱又爽快,解呗。
    一刀切下去,刀面干干净净,只有一面镜面似的石头。
    这块。方晏初又换了一块。
    再解,又空。
    这块。
    第三十章
    (三十)
    一连解下去十几块都是空的。
    赌石赌石,本就在一个赌字上,除了看经验外多数都是靠运气成事。
    这些石头多数都是直接从原始坑里拉出来的,虽然品相坏,但是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原石,想开还是能开得出玉的,顶多差在成色上。
    但是方晏初这一开真不一般。
    我玩了七八年玉石了,还没见过运气这么差的买主。随着方晏初开石头的动静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连附近的几个摊主都开始偷偷议论起来。
    你看这块行吗?
    行不行的,最初开口的那人说话了,他叼着一截烟屁股,努力地吸了一口,嘶仔细解解肯定能见绿啊,不过我看这位这手气,啧,难了。
    这个远离就像是一个中奖率百分之九十的抽奖,假如有一个人买了一百连一个参与奖都不中,说实在的,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别样的运气。
    唉,又没有。
    这也太绝了吧?这人看着长得挺精神的,怎么运气能差成这样?
    就是啊,他身边的人也不劝着点?
    劝什么啊?你看他们一共三个人,明显是中间那个人拿主意啊,那个小的跑前跑后的,还给他端茶倒水。剩下那个纯粹就是一个拿钱的钱包。谁能劝得住啊?
    那也不能这么赌啊,真上头了啊?
    赌石场里上头的人可不少,玩玉石到了这个地步,跟玩纸牌也差不了多少了。
    又没有!看这架势是要扫摊子啊,赌石场里不是不让扫摊子吗?
    这规矩给西北那些人听听还行,咱们这边就算扫了摊子也没得赚,谁管啊?
    师父,还要接着开吗?季千山把摊子上最后一块石头搬过来,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他当然不怕累,但是却不想让他的师父被人议论。
    方晏初对周围纷纷扰扰的议论声置若罔闻,当机立断道:开。
    随着解石机器的刀一点点切入石头,灰白的石皮渐渐剥落了下来,就在刀刃与石头之间的一线缝隙里一丝怯生生的绿意冒出头来。
    见绿了!
    旁观的人比方晏初还激动,见一丝绿色冒出来立刻鼓掌欢呼起来,好像是他们自己的石头开出彩来了似的。
    更有人压过了众人的声音,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激动的问道:什么绿什么绿?
    解石的摊主抹了一把汗,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方晏初的石头迟迟开不出绿来,他比方晏初还要着急。因为方晏初买的是他摊子上的东西,这不出货跟他的东西也脱不开关系啊。
    再说了他自认为解石的功夫不错,有意在方晏初废弃的石材中仔细解解看,但是方晏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新的石头让他解,好像意不在回本。
    这让他压力很大。
    那一丝绿色只是露了一线的头,解石的师父也不能确定,只能抹了一把汗迎着头皮继续解下去。
    石头里的绿色就像是藏在果皮里的果肉一样,扒开果皮便见到水分十足的内里。那一丝绿色清透水亮,哪怕是隔着一层灰尘也显示出一种难以遮掩的光辉来,引得围观的群众赞叹声一片。
    水头很足很透,绿得也漂亮,恐怕是玻璃种的。抽烟的大哥看来是懂行的,石头里的绿一开出来他就看直了眼睛,烟也不抽了,就瞪着那块石头看,乖乖,帝王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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