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柳父就想着侯府的东西不少,哪怕就是分一点给庶子,庶子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谁能想到他们会被抄家被流放,到了这个时候,柳延庆竟然还想着去赌博。
“先用饭吧。”柳母对着柳父道,隔壁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说管就好管的。柳母是不好说什么,柳父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耐,没有什么钱,柳父也不好去管。
但是柳延庆到底是柳父的亲生儿子,柳父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隔壁。
柳母见此,她没有跟着过去。柳父要管那些人就管一下,但是柳父绝对不能随意把家里的银子给他们,柳母也有能容忍的底线。
“赌博就是害人的玩意儿。”柳父一到隔壁就冷下脸,“你去赌做什么?”
“那还是你们给的钱太少。”柳延庆不满,“什么都要钱,给几个铜板能买什么呢?我都是一个大男人了,成家了的,手里没钱,像什么话。我去赌,不还是想着家里,想着能赚一些钱吗?”
柳延庆在几兄弟中年纪小,也受不了苦。
哪怕他们这一房还有种地,那也是赵姨娘非得让他们种地,非得盯着,柳延庆才去种一下。
种地太过辛苦,柳延庆一点都不想继续种地。
“爹,你们是不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啊。”柳延庆问,“你们每次赶集的时候都大包小包的,可真有钱。爹,你们也特小气了,大哥是嫡子是可以继承大部分,可我们也是你的儿子啊。”
柳父听到这话十分生气,自己哪里有藏什么东西,要是他藏东西了,哪里可能还这样。家里主要就是靠女儿和妻子做一些东西去卖,他顶多就是陪着妻女进镇子,或者去地里看看。
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翻地,也不用拔草,他真没有做多少大事情。
“那些钱都是后面赚的。”柳父冷下脸。
“是,是后面赚的。”赵姨娘连忙拉着柳延庆的衣服,示意儿子别继续说下去。她刚刚纵容儿子继续说下去,也是想看看柳父的态度,看看柳父会不会拿一些银子出来分。
“谁知道呢。”柳延庆道,“他们藏起来东西,我们又不知道。”
“嫡庶有别。”柳父被气到了。
“那您就别生我们。”柳延庆道。
柳父冷着脸走了,他非常不高兴,怎么生出来的儿子是这样的德性。他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可能是因为当初太过富贵,这些人就算有些想法,也被压制住。
等柳父走后,赵姨娘瞪了柳延庆一眼,“你说那些做什么?”
? “本来就是那样的。”柳延庆道,“隔壁买了那么多东西,吃得那么好,不是偷藏了钱是什么?”
“不管他们有没有偷藏,那都不是你能想的。”赵姨娘认为大家偷藏东西,那都很正常。就算是大房有偷藏东西,实际上,公中已经没有任何财产,之前分家的时候,大房就可以不分给他们银子。
可是柳母还是拿出一些银子分给他们,赵姨娘不至于不明白这一点。
要是赵姨娘自己,她就不拿出那些东西来分,直接拿着扫把把人赶走就是。
“不能要,说一说还不行么。”柳延庆也很不满,怎么就允许其他人生气,不允许他不满。
“你个混账,以后别赌了。你都把钱都赌输了,怎么过活。”赵姨娘道,“没瞧见隔壁也是老老实实种地吗?”
“他们还卖绣品。”柳延庆道,哪里是老老实实种地,分明就是还有做其他的。
“怎么,嫌弃老娘刺绣功夫不好?”赵姨娘也气啊,刺绣这种东西还真的不好说。那不是她擅长的,儿媳妇也不擅长,她们顶多就是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到镇子上卖,也卖不出高价格。
“种地没出息的。”柳延庆强调,“要是种地能有出息,那些人会那么穷吗?”
“……”赵姨娘当然知道种地很难赚到钱,可是他们不种地,去喝西北风吗?
柳玉莲见柳父十分不开心地回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这几个庶出的兄长,一个个都有他们自己的心思,不是每一个人都肯努力向上。
“爹。”柳玉莲在柳父的面前放了一碗鸡汤,这是今天炖的。
今天早上的时候,谢婆子就去买了两只鸡。一只做成烧鸡让柳父带去军营,另外一只就是炖了,正好让家里的人补补身子。
柳玉莲在吃食上一点都不小气,倒也不怕村子里其他人嫉妒。村子里的人早就习惯这些流放的人一开始吃得各种好了,等一段时间,流放的人就不大可能继续吃得那么好,就开始节衣缩食。
“先吃饭吧。”柳玉莲道,“您也累了一天。”
“哪里有什么可累的,就是牛车不好坐。”柳父更喜欢骑马,便是坐马车都好许多。
富贵人家的马车里有各种垫子等,而穷人家的牛车就是光秃秃的,人直接坐在车上,还得吹风。
柳父也知道他们现在能坐牛车已经不错,有的人家就是走路去的,要是真走路,那就难了。弄不好的话,脚底还得起水泡。
柳父的年纪也大了,哪怕以前上过战场,那也是以前。他现在的身体没有那么好,太过劳累也容易生病。
“东西也都送过去了。”柳父想到大儿子,脸上带有笑意,好在大儿子知道奋斗,就是上战场难免会有危险,“还有几只用草编织的小玩意儿,让清云和囡囡玩玩。”
他们来到这边之后,也没有什么玩具。柳父手里拿着一些钱,却也不敢随意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年后,清云就去镇子上读书。”柳玉莲道,“镇子上有一个不错的教书先生,正好要过年了,明儿就带些东西送过去。”
柳玉莲想着教书先生不容易,有的夫子比较贫穷,过年不一定就能过一个好年。她让人打听过了,那一位夫子姓李,李夫子是一个举人,按理说举人没有考中进士,也能去谋官。
但这个李夫子没有去谋官,而是回到老家当教书先生。镇子上还有别的教书先生,有的人把孩子送到县城去,还有就是李夫子的名声不大好,以至于到李夫子那边读书的学生少。
其实李夫子就是娶了一个寡妇为妻,那个寡妇是当地的一个还算富贵的家族的媳妇。那个家族就认为寡妇没有继续守寡而是嫁人,让娘家和婆家都丢脸。
如此一来,那个寡妇是再嫁了,可名声不好,也拖累了李夫子。李夫子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依旧跟寡妇妻子在一起。
若是柳玉莲没有让人去打探,兴许跟一些人那样认为李夫子不好。
“铺子连着住处,容易有声响,不好读书,也不好休息。还得买一处单独的宅子。”柳玉莲道,“昔日孟母三迁,我们没三迁,也不好迁,那也得给清云换个好环境。”
“明天去看看,以后,我去接他上下学。”柳父拿起筷子,“你也不必太操心,你这个当姑姑的,做得很好了,比为父做得还要好。”
柳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不可能说要让大房多帮衬其他的庶子。他带带孙子才好,别没事尽给家里添乱。
第21章 夫子
清早,柳父就带着柳清云去李夫子家,除了带一些糕点外,还带有一些冻疮膏、枇杷膏之类的。
柳玉莲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带着小侄女去铺子里。柳玉莲不敢让小侄女随意去街上,怕小侄女被抱走,她就是让小侄女待在她可以看见的地方。
好在柳母也在,柳母道,“我带她去后院。”
这样也就省得女儿要盯着小孙女,柳母想着女儿会做这些好吃的糕点,那么他们就不用去街上买了。
“行。”柳玉莲点头,还抓了一把花生给小侄女,“等爹回来了,再买些东西,就能回去。”
柳玉莲又开了铺子,既然来了,那就卖点东西。
“你们平时是不是不怎么开张的?”一名男子急匆匆地走来,前两天,小少爷咳得很厉害,吃了这家铺子买的适合小孩子喝的止咳糖浆,小少爷果然好了不少。
他原本就是来买糕点的时候,顺带买一些回去,原本是要给自己的孙子吃的,没成想小少爷先病了。
这种止咳糖浆的药效如此好,主家人还问他哪里买的,让他多备着一点。偏偏他当时怕这些东西不好用,买的少。
于是廖管家就让人一直盯着这家铺子,结果这家铺子总是不开门。这天,好不容易等到这家铺子开门了,他就急急忙忙过来。
这一家铺子的糕点极为好吃,比镇子上的其他糕点铺子的糕点还要好吃。要不是这家糕点铺子总是不开门,估计其他家的糕点铺子的生意都要垮了。
“对,基本上赶集的时候开,有时候心情好了,也来开。”柳玉莲回答,“天冷,不爱动。”
“……”廖管家无语了,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但他也不能说人家就不行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受不了冷,很正常,“止咳药,枇杷膏之类的,还有吗?”
“有啊。”柳玉莲点头,“要买多少?”
“有多少?”廖管家问,“那些药丸子连瓶子卖吗?”
之前,还要自己拿瓶子装,太过麻烦。廖管家认为还是用铺子里的药瓶比较好,还能多买一些。
“可以的呀,不是问题。”柳玉莲点头,这种瓶子在镇子上买就行了,“药丸子还有十六瓶,枇杷膏十瓶,止咳糖浆十瓶……”
“都要了!”廖管家道。
“……”柳玉莲眨眨眼,没想到这人一口气要这么多。
“是全要了。”廖管家重复。
“这药有保质期的。”柳玉莲道,“药丸子得半年用了。止咳糖浆之类的,要是打开了,那就得几天内用完。”
主要是古代的密封技术没有那么好,柳玉莲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密封好。好在有的东西本身就是打开后几天内用完,只要保质期在半年、四五个月的时间,那也就够了。
“好。”廖管家道,就这么一点东西,半年内绝对用得完的。府里又不只是一个小少爷,夫人、老爷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这一次就是夫人让他多买一些回去的。
好的药物用好了,那就是能救人性命的。
关键是这些药丸子等物价格还便宜,不贵。这么便宜的东西拿去送人是不大好,可谁让这些东西药效好呢,那么送去给有小孩子的人家也是极好的。
便是没送,当亲戚家的小孩子生病了,可以提一嘴,把药送去。
廖管家前前后后在铺子里花了快一两银子,买了一些药物之后,又买了糕点回去。
苏秋雅和柳延波租的铺子就在柳玉莲买的铺子不远处,他们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彼此的铺子的大门,算是斜对面了。
当廖管家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后,苏秋雅心想柳玉莲到底卖什么东西呢,让人一口气买那么多。
苏秋雅已经知道那些棉花都十分保暖,那些买了棉花的人都还想买,可惜没了。那些买了棉花的人自然就不可能去打砸柳玉莲的铺子,还有人不甘心去铺子里问,问问还有没有棉花,他们可以多花些钱买。
柳玉莲的回答都是没有,就是卖棉花籽。
“那边的人少。”柳延波走到苏秋雅的身边。
“人是少,就是一次买的多。”苏秋雅没有尝过柳玉莲做的糕点,就是听别人说那边的糕点好吃。
不过糕点这种东西就是贵,还没有那么顶饱。
苏秋雅不担心自家的生意受到影响,他们租了铺子之后,来铺子的人多,不少人都愿意坐在店里吃东西,总比外面吹风受冻来得强。
“他们哪里是真的要做生意,要赚钱,就是偶尔开一天。”柳延波道,“受不了苦。”
“嗯,你有空的时候就看看书,不用那么忙活。”苏秋雅想着柳延波之前在侯府的时候也有读书,是要走科考的道路,“改天考个秀才回来。”
“得咧。”柳延波应声。
柳延波真的想考秀才,以前不是没有去考过,落榜了。被流放之后,苏秋雅又对他这么好,他就想着考取功名,哪怕没有中进士,那么中个秀才都是好的,最好是到举人。
到了举人,家里的一些田地就能减赋税。若是可以,再谋个小官,他们这一房的日子就更加好过。
李家,柳父带着柳清云来找李夫子,把那些东西都放在桌上。李夫子见到那些东西之后,就知道柳家是舍得为孩子花钱的人,倒也没有客气。
李夫子家比较清贫,他也不是那种总是说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固然是品节高尚,可他不是大人物,就只是一个小人物,就想安安稳稳过好小日子。
便是他再高洁,后人也不一定记得他的名字。
李夫子比较现实,在看到柳父送的那些东西后,就决定收柳清云作为学生。随后,李夫子还是考了柳清云几句,发现这孩子比较聪明,他就更加高兴。
“元宵节后,十六,这边开课,就让他来吧。”李夫子道。
“多谢。”柳父听此,松了一口气。他也是认为这个李夫子不错,要是李夫子不收柳清云,他们就得找别的夫子,其他夫子到底没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