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绒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莫玉岩搂住自家妹妹道:大师姐, 我、我们可以拒绝吗?
可以拒绝啊,不过苏露话语中透出一丝十分明显的威胁,大师姐是答应以后不欺负你们了,可是如果有别的人欺负你们,大师姐倒也管不着呢。
莫玉绒在莫玉岩怀里痛苦地拧起眉毛。
难道只要还在沧海宗一天, 就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蛇蝎大师姐的手心吗?
莫玉岩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季远溪听见这些话已经开始生气了, 可他还要装晕过去不能有所动弹,这实在是很难为他。
一想到孤傲骄矜的堂堂魔尊竟陪愿意陪他一起装晕, 季远溪的心稍稍安抚了些,毕竟更为难的人是顾厌这位离飞升不远的魔尊大人。
离飞升不远。
在内心反复咀嚼这五个字,季远溪拼命宽慰自己。
想那么多做什么, 好好把握住当下相处的每个时刻就已经很好了。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如把他会飞升的分离痛苦转变为自身努力修炼的动力,即便那一日来临,也可以站在离他更近的注视他远去,然后再用加倍的辛勤努力,让自己也能早日飞升而去。
反正身份是主角受的备选攻, 只要不作死不去给主角受挡刀子,陨落这个词就一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样一想,季远溪的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
苏露把法宝收起,房间里的白雾渐渐消散。
苏露走到季远溪身旁蹲下,仔细端详一会,笑着道:比起妹妹喜欢的那个男人,我还是更喜欢你一些。你长的这么好看,在外面四处晃悠真是太不应该了。要不要不来当只属于我苏露一个人的男人吧,我会把你囚禁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让你的眼中从此只剩下我一人。
莫玉岩浑身一颤,忍不住抬头道:大师姐,他、他可是第一宗门的仙长啊!您、您不能这样!会得罪衍月宗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苏露瞪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凝视季远溪:我当然知道他是衍月宗的霁月尊者,不如那又怎样,如今不还是在我苏露的掌心里无法动弹了吗?
苏露说着,伸手去挑季远溪的下巴,在那只纤纤细手即将碰触到之际,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腕禁锢住,剧烈的痛感在瞬间弥漫苏露全身。
手腕钻心刺骨的疼,苏露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被拧成一个无法想象的模样,骨头转动的声音充斥她的大脑,旋即那只手软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抬起来的可能了。
苏露忍不住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她猛然往后一倒,满脸惊恐地看着站起来的人,你、你竟然!你竟然没被绑住!
季远溪蓦然睁眼,顾厌高大身形遮住他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地上的那滩血迹。
莫玉绒尖叫一声钻进自家哥哥怀里,莫玉岩也不敢去看,低头闭上了眼。
远溪想和你多玩一会,你就应该好好陪他玩。顾厌的声音冷的不像话,说一些有的没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这个男人的可怕苏露在程怜珊身上见识过,她以为两人果真被她困住,成功的自信令她嚣张到了至今未有的地步。
一直以来想达成的事从未失败,这让无比自信苏露丝毫没有想过一旦从她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的沧海宗出去之后,世上究竟有着多少她惹不起不能得罪瞬间就能取走她性命的存在。
苏露以前不明白,但她当下明白了。
她好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明白。
你、你居然敢折断我的手!苏露痛到哭了出来,不停用灵力缓解这份断手之痛,我、我要去告诉我师尊!
顾厌冷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回去。
季远溪忙松掉缚仙绳,拉住顾厌衣袂道:顾猫,你别杀她。
顾厌回头睨来一眼,神情莫辨,并未开口。
顾猫顾猫猫?苏露脸色骤变,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宗主!?等等,你们两人难道!难道就是莫玉岩和莫玉绒所谓的那两个朋友吗!
顾厌不带感情地看她一眼,道:看来你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
莫玉岩!苏露生气扭头,你居然敢骗我!
莫玉岩缩着脖子不敢睁眼,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季远溪道:就只许你骗别人,不许别人骗你吗?
苏露大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他了!
季远溪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会让别人欺负他们吗?
被顾厌冷眼一睨,苏露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我、我那是吓唬他的
是不是吓唬你心里最清楚。季远溪道:让你立字据是怕你反悔,不过如今看起来,字据似乎起不到约束的作用。
我、我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的!苏露被顾厌盯着几乎吓到尿裤子,忙不迭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他们了!沧海宗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我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保护他们的人!
季远溪: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尊、尊者,你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苏露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顾厌道:你方才说要囚禁我的远溪?
宗主大人,他是你的,他是你的,我那都是随口乱说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苏露没心思去想好好的女宗主怎么突然变成了男的,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不知是因为恐惧害怕,还是因为真的尿出来了的羞耻和难耐。
他是你的。
这四个字让顾厌心头涌上一丝愉悦,他罕见的饶过对方,道:知道错了就快滚。
我、我滚!苏露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走去。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离,苏露却仿佛渡过了一万年。眼中的门不是普通的门,是能把她从死亡边缘拽回来通往生路的希望之门。
苏露颤颤巍巍推开门,一阵微风吹来,青草的气息卷入鼻腔,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庆幸。
生和死。
门外是生,门里是死。
门外是人间,门里是地狱。
苏露再也不敢生出一分一毫和莫玉岩兄妹俩接触的心思。
回去之后,苏露治好伤口,派人唤来程怜珊,让她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一丝报仇的想法。
为什么!?
重重的墨汁浸透纸张,程怜珊无法接受听见的话。
苏露把手藏起来,瞪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姐姐你答应过我,说好要帮我的!
答应过你又怎样,我每日事情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能有空帮你盯着他们就算不错了,难道我自己的事情放着不做,整天去围绕你转吗!?
程怜珊愣住了。
苏露怒火中天的继续说:你的那个好师尊,莲岫仙尊如今不是正沉迷你吗?你随便吹一下枕头风,他难道还不死心塌地的去帮你?莲岫仙尊比姐姐我厉害多了,你不去找他,是一定要缠着我不放了是不是!?
程怜珊愣愣地看着冲她发火的苏露,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别在我这里哭!去你的好师尊面前哭去!他看见你哭,肯定就会马上就答应帮你了!
苏露本来就烦,看见眼泪顿时更烦了,若论哭,该哭的是她自己好不好,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
我知道了姐姐,我这就去找师尊。
苏露内心烦躁:快去吧。
莫玉岩和莫玉绒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当下心情放松,又累又困地蜷在床上睡着了。
季远溪担心顾厌会去杀苏露,一直凝视着不让他走。
顾猫,你别再去找苏露了。季远溪道。
她说那种话你不生气?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事情。季远溪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爱放狠话的时候,她以后肯定不敢了的。
你不生气,我生气。
唉顾猫猫。季远溪稍作思忖,索性说了出来:我是不想再给宗主大人添乱,希望你能理解我,所以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去杀苏露。
顾厌静静默了半晌,道:远溪,我答应你不去,但若对方主动找上门,你也休想拦住我。
嗯。季远溪看他心情不太好,想了想道:顾猫,我上次记下了温泉的位置,不如晚上我带你过去吧?那个温泉不是谁都能泡,我等会去找沧海宗宗主一趟,让他准许我们进去。
好。
泡完温泉就离开沧海宗,不能再给宗主大人添乱惹事,季远溪如此暗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崽你怎么这么喜欢折断别人的手
第75章
霁月尊者这个名号到哪都十分好使, 即便是四大宗门之一的沧海宗,宗主也很给面子的交付信物,爽快同意让季远溪前去他们宗门的至宝温泉。
季远溪从宗主洞府离去的时候, 恰巧撞见一名玄衣男子急匆匆过来,这名男子仿佛有急事找宗主, 眼中无人到狠狠撞了下季远溪肩膀。
本想叫住那名男子,奈何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卷进洞府不见人影, 季远溪揉着发疼的肩膀,蹙眉离去。
莫玉岩兄妹各自回去, 心惊胆战的度过一下午, 他们不知道在季远溪离开沧海宗后,那个心肠狠毒的苏露大师姐会不会重新找上他们的麻烦。
毕竟季远溪护的住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
夜幕降临,微风卷挟凉意而来,御剑过去的途中, 地面上灯光烛火和挂在头顶的明星交错辉映, 给人带来一种将天地撕裂一分为二,而自身立于其中的微妙错觉。
温泉在沧海宗后山, 御剑约摸一炷香时辰落地,入口处有一头长毛灵兽看守。掏出放行信物,灵兽亲昵地蹭了一下季远溪, 目送他们进去。
沧海宗的温泉在修仙界中闻名遐迩, 没想到此处居然无人看守。季远溪惊讶道,只派一只灵兽镇守,就不怕有人引诱走它擅自闯入么?
不知。顾厌道,沧海宗宗主自有他用意所在吧。
离温泉越近,灵气愈发浓烈起来, 耳畔有鸟鸣传来,悠长悦耳。
水汽腾升氤氲弥漫,热气拂脸,热雾遮眼。走至温泉旁边,微波清澈,水幽缓缓,在明月照影月光汇注之下,池中灵液看上去比白日更为充沛不少。
季远溪在温泉池旁停下脚步,踌躇稍许道:顾猫猫,你下去泡吧,我、我去外面给你守着。
顾厌勾唇一笑道:远溪,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竟不同我一起?
季远溪:
一起什么啊一起!
虽然雾气腾腾的,但大家都是修仙者,雾气根本挡不住好不好!
随便用修为去看都能发现这温泉的水清到不能再清了!!!
什么、什么都能看见啊!
虽然但是有那么很多点想看,可是并不想被看啊
太、太羞耻了吧!
远溪,一起吧。
蛊惑的笑容,蛊惑的声音,蛊惑的邀请。
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脸红烧的,季远溪面颊飘上一抹红晕,在雾气环绕中看上去有种倾心醉脾的昳丽。
不不不不不了!!!
季远溪扔下一句结结巴巴的话,飞也似的逃离了。
捧着通红的脸在远处站了半晌,季远溪冷静下来后又不禁有些后悔。
他刚才在拒绝什么啊啊啊啊啊!
明明就很想看!
大美人可是没穿衣服的诶!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啊啊!
脚步依照着他的本心,带着季远溪的身躯一步一步缓缓往回走。最后他在温泉附近一棵树后暗搓搓停下,心中默念不是我想看的,是我的脚和眼睛想看,探出一丢丢满怀期待的脸。
视线疯狂乱瞟,企图看见衣衫褪去的大美人。
很快就被他看到了。
顾厌正对着他,阖眸靠在温泉边缘,墨黑乌发自深陷的锁骨旁坠下,浸入水中,勾勒出胸前一片不能言说的美好。
正当季远溪把眸光缓缓往下挪,大美人那双闭着的眸已在须臾间睁开,迷惑人心地望了过来。
远溪?
季远溪直接僵在原地,甚至忘了收回他探出去的小半张渐红的脸。
顾厌垂眸默了一瞬,旋即消失,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红色人影出现在季远溪身边。
季远溪僵硬地扭头,抬眸朝披上一件外袍的顾厌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哈哈哈顾猫猫,晚上好?
眼帘中的人眸眼由于染着笑意而微微上挑,纤长睫毛不安分地眨动中,薄薄红晕覆在两颊,泛起的漂亮色泽和那柔软嘴唇的颜色无异,实在是很挑战人的自制力。
远溪,一起吧。顾厌勾唇轻笑,把季远溪打横抱起,趁着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闪身将他抱进温泉。
季远溪的惊呼声和溅起的水声交汇在一起,他的脸也因此变的更加通红,浑身僵硬到不敢随意乱动一分。
远溪,怎么了?
柔缓声线在热雾中缥缈到像来自远方的轻吟,似近似远,似真似假,又浓又淡。
犹如潋滟绝色的倾城舞女,脸蒙面纱手甩披帛翩翩而至,脚尖点地俯在耳畔,用摄人心魄的音色挠人心扉,勾起脆弱心脏仿佛即将停滞一般愈发缓慢的跳动。
季远溪更加不敢动了。
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偶,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前方,若非还有呼吸,任谁都会以为这是能比拟真人的精致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