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出了沈湘没听明白,鬼沾呆愣愣的解释道:“尊上离开思绝楼,报了仇后,思绝楼就消失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尊上的师父……尊上一直在找思绝楼,找他的师父。”
“奇了怪了,如果有这么个地方,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尊上入主魔宫后,几乎让人翻遍了整个魔界,也都没找到思绝楼。”
“那楼有什么特征吗?”沈湘问,“大概在什么位置也应该清楚吧?”
“尊上也不知,尊上在师父答应他接任务前,从未出过思绝楼。”鬼沾说道。
沈湘更是好奇:“……他接过几个任务?”
鬼沾认真道:“只一个,思绝楼的所有人,都只接过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魔尊路随霜。”
“……奇怪啊!”沈湘如此说道。
听起来,那个思绝楼就是为了杀路随霜而存在,苍黎就像特地训练的杀手。
可如果是这样,苍黎现在完成了任务,杀了路随霜,思绝楼达到了目的,应该出来认领才对,怎会让苍黎继位魔尊,成为魔界之主呢?
“对了。”沈湘想到了落月城的其他人,“你刚刚说,苍黎的师父从落月城带回了好多和苍黎身世相同的孩子,那些孩子都在思绝楼,现在呢?这些人呢?总有一两个知道地方的吧?”
鬼沾慢慢摇头,但并没有说话。
“怎么,那些孩子是刺杀失败,已经死了吗?”
鬼沾还是摇头,好半晌,才听他闷声道:“不清楚,许是这样的吧。”
沈湘道:“奇了怪了,你们又不把这事说清楚,又要让人找,那怎么能找到呢?”
鬼沾说:“尊上认为,魔界之中,能开设思绝楼,目的又是杀路随霜的人,一定身居高位且恨着路随霜。”
沈湘立刻明白了,这就是苍黎问四大魔君思绝楼在何处的意思。
他是怀疑,培养自己杀路随霜的这个人,一定是路随霜身边高修为之人。如此看来,四大魔君的嫌疑确实大。
“其实,尊上是为了找师父。”
“找人更好办了,这人总要有个名字吧?长什么模样?”
鬼沾神色异样,又是慢慢摇了摇头。
沈湘彻底愣了。
“人在思绝楼,却不知这地方在哪里,长什么样。有师父教,却不知这师父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沈湘惊道,“莫非……那根本不是师父,而是利用他们来刺杀路随霜的幕后推手,故而遮遮掩掩,事成就抹去痕迹,无影无踪?”
鬼沾很是兴奋,只是他兴奋时,也是鬼森森呆愣愣的。
鬼沾使劲点着头,说道:“尊上也是如此说的!”
“等等。”沈湘忽然开了窍,“不知姓名,不知容貌。但你家主子的功夫心法,总该是那个师父教的吧?功夫心法做不得假,哪门哪派的,一出手就能看个明白。从这点突破呢?”
结界豁然收起,苍黎软帕拭手,缓缓走进来,语气懒散道:“我的功夫,都是自己学的。”
“……什么意思?”
“师父从未教过我分毫。”苍黎说道,“我甚至从未看清过他的轮廓。他总在最上面站着,俯视着我们。即便是看我,也离得很远。”
沈湘:“好奇怪的做法。那你修为和身手,包括你这把剑,又是从哪来的?”
“杀出来的。”苍黎神色漠然,冷冷看着手中的剑,咧嘴一笑,轻声道,“不过剑的名字,倒是他给的……当然,祸水这个名字,也是他给我的。”
当年试炼牢中,危难当头他从心血中抽出了这把剑,这就是他的本命剑。
师父远远看着,银面具冰冷如常,看不出波动,只是面具下,传出师父苍老的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祸水。”
师父自然不会给他的剑起名,师父说的是他。
只是他,像是故意作践自己,咧着嘴笑,对这把本命剑道:“听到了吗?说我们是祸水。”
沈湘哪知道苍黎心中所想,她想起苍黎刚刚对战魔君,招唤剑时喊的名字,诧异道:“祸水?”
苍黎轻挑着眉,看向沈湘,脸上的表情似乎在等沈湘吐出厌恶反感的语句来。
沈湘道:“祸水一词,怎感觉是在说女子?”
她抬头看了眼苍黎,他漂亮得很是出众,但也没有女子的阴柔妖娆之感。
奇奇怪怪的,不管是这个魔尊,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是这个有关思绝楼的故事。
谁会培养一个魔尊去打倒另外的魔尊?
这不就是养虎吗?
若是放在朝廷上,那就好像是,为了打倒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军,就再培养一个小将军取而代之。而且培养的时候,并没有动之以情……就不怕小将军反过来噬主吗?
沈湘想不通这个逻辑。
她反正是不会这么干的。
苍黎收起剑,摆手让鬼沾去清理无梦崖。
“四位魔君的那些家人……”鬼沾问道。
苍黎垂下眼,半晌才开口道:“随便你。”
鬼沾领命离去,魔殿阶下,只剩苍黎和沈湘静静站着。
苍黎:“说吧,你半夜不睡,跑出来做什么?凭本座的姿色修为,还留你不住吗?”
沈湘摸了摸鼻子,比起解释自己半夜闲逛,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问了苍黎一个问题:“你与我成婚,主要不是为了稳固魔尊之位吧?”
苍黎弯嘴一笑,兴趣盎然道:“哦?那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你根本不需要像人间皇帝那样,借婚姻做文章,因为你对魔尊之位好似没什么想法,也不钻研帝王平衡。再者,能拥有四大魔君头衔的,也是魔界中的佼佼者了,但你以一敌四,都能轻松压下……你有绝对的力量,那你跟我成婚,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苍黎说道,“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思来想去……”沈湘说道,“是因为,你其实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对吗?你……难道说,和之前的魔尊路随霜交手时,受伤了?”
苍黎半遮着眼眸,懒懒看着沈湘。
沈湘定了定神,又道:“我猜对了?那……我具体,是什么用途?”
“你?”苍黎终于不再看她,他径自上台阶,慢悠悠走着,红衣在夜风中飘着,“你自然是本座的药。”
沈湘大惊,心中一突。
仿佛知道她想岔了,苍黎说道:“放心,至少现在,本座还未发现拿你炼药的必要。”
“那我……如何让您用药?”
“你的魂魄,很有意思。”苍黎道。
沈湘紧追着苍黎,听了苍黎的话,绕了几个圈子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要跟我同床而眠的理由?”
“不错。”
沈湘:“可……可这样,也不需要成婚吧?”
闻言,苍黎脚下一顿,转过身来,金色的眸子惊讶地盯着沈湘,沈湘没有刹住,撞在了他的怀里。
“啊?”沈湘揉着头,很是不解,“尊驾一定要成婚是因为什么?”
哪知苍黎却说:“不成婚,如何在床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沈湘惊呆了:“你竟然……还在意这个?”
苍黎也震惊了:“你这家教……可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
苍黎:主要就是因为,我需要抱她镇痛,但不成婚,又怎么能跟女子搂搂抱抱?
沈湘:???
沈湘在军中野惯了,so()
第6章 .公狐狸精
话说开,苍黎行事更加理直气壮,一把揽过沈湘回了内殿,按住沈湘圈在怀里,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沈湘知道他睡着,是因为他睡得极其痛苦。眉毛始终皱着,睫毛也在颤动,明艳的脸庞此刻有一种孩子般的纯真,就像做了噩梦。
沈湘观察到,他睡眠很浅,偶尔会用手去按住心脏,继而被自己的动作惊醒,睁开眼警觉地看一眼四周,之后再闭上眼睡觉。
有时他睁开眼时,恰巧会跟沈湘的视线撞个正着。
沈湘会立刻闭眼,听到他轻轻哼笑一声。
还有几次,他会自说自话:“就知道你是留恋本座的姿容,不忍入睡。”
有一次,沈湘想,看就看呗,苍黎睁开眼,沈湘也不避开视线,直愣愣看过去,坦坦荡荡。
那魔头愣了会儿,抬起手,闭眼睛的同时,霸道地将她的眼睛也合上,带着浓浓的鼻音懒散道:“睡觉,时间有的是,明天看也来得及。”
沈湘睡着了。
梦里都是这魔头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她在朦胧中想,什么东西的眼睛会是金色的呢?
她也是浅眠,感觉到身边人有动作,她警惕地睁开眼,却看了个空。
沈湘惊愕起身,发现苍黎竟然站在门口,自顾自地换衣。
他脱下外面的红衣,里面穿的也喜庆,一层又一层,又是粉的又是紫的,撞在一起,叠在身上。
不过看起来,除去最外面那层红的,剩余的这些像他平时的穿着习惯,沈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花花绿绿的。
苍黎好似很喜欢颜色鲜亮的东西,沈湘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苍黎的神色就像自己被夸了,扭头颇为欣赏地给了沈湘一眼,嘴角一弯,倨傲道:“没看够?”
沈湘敛起几分胡思乱想,说道:“……我昨日做梦都在想,还是想不通,你做事太过离奇,连你说的思绝楼之事,都很离奇。”
“想不通就不必费脑子,我也没指望你能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苍黎也不再说什么,拉开门,袅袅婷婷走出去。
沈湘登上鞋追出去,已经看不到人了。
大殿内,低魔们老老实实的垂头擦地,忙里忙外收拾昨晚的酒肉残局。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和人间的宫侍一般。
沈湘拽住一个问道:“你们是这殿里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