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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322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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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朝晖离开北地,前往韩地巡访的消息传来,江南王秦东第一个觉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他没想到,他的继父江南王秦五郎一去,他留下的手下如此桀骜不逊,根本不甩他的帐。特别是后来又有人传说江南王秦五郎是被人害死的,并且影影绰绰,说是同云妃有关。秦东是云妃的亲生儿子,只是秦五郎的继子,于是他的位置就更尴尬了几分。
    好在还有一些他笼络住了的手下跟着他,才没有让他一败涂地。
    只是如今手上只有不到一万人的大军,而当年秦五郎在位时,最鼎盛时期有过十五万大军。
    只是秦东继位之后,秦五郎原来手下的两个极重要的大将,拉走了一部分队伍,打算自立山头。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固定的城池依托,军费不继。没有多久,就被秦东和宋远怀分段包插,各个击破了。
    打散了的队伍,有些回家做回了老百姓,有的加入了宋远怀的队伍。
    秦东那里,却拒绝接收这些先前的叛逆。
    在秦东看来,这些人背叛过他一次,就会背叛他第二次。他秦东,不需要这些首鼠两端的无能之辈,而是需要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秦东自己却没有秦五郎那样的本事,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自己的嫡系。且养兵最重要是要有银子,他的地盘被宋远怀逐步蚕食鲸吞,能够收到银子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他原有的兵士,又因为缺饷跑了不少。
    现在听说北地的上阳王带了最精锐的范家军铁骑去往韩地巡访,秦东更是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宜城离韩地,不过只有一座大山相隔。秦东既不能带着兵马离开宜城,也不敢在山脚下驻防,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这样脓包,不免让手下十分看不起。
    秦东只好安慰自己:大山险峻,上阳王又是带的骑兵,不可能翻山越岭打过来的。
    范朝晖去了韩地,其实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韩地如今的军政,是由范家的家将主持,而民政,是由范朝晖以前的幕僚出任。
    韩地贫瘠,两年之内,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将韩地立刻治理的蒸蒸日上,但是稳扎稳打,逐步收服了韩地的民心。且范朝晖受降韩永仁之后,并未将韩氏一族秋后算帐,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全族迁居上阳,并授予爵位,保他们荣华富贵。
    这样的举措,既收服了韩地的降将,也让韩地的民众相信,上阳王并不是滥杀之辈。
    范朝晖在旧朝就是举国皆知、抗御外侮的大将军。旧朝覆灭之后,他同韩永仁、谢成武三分天下,占北地为王。在北地开科举,禁私兵,除世家,丈田地,轻徭薄赋,又除山贼,整饬地方治安,保一方安宁。北地原本同韩地一样,是不相上下的贫瘠之地,如今也蒸蒸日上起来。
    从韩地、江南和谢地这三个地方迁往北地谋生的普通民众越来越多。人口增殖,也让北地有了人手,去开垦北地因为战乱而荒芜的田地。——有了地,就能收纳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人,自然能有更多的收益。北地自然也就越发繁华起来。在江南和谢地仍然处于战乱之中的时候,北地已经隐隐有了一方沃土的前景。
    谢地有谢家坐镇,除了有山贼海匪作乱,别的方面,都还凑合。谢地的老百姓,自谓比北地不足,但是比江南有余,逃到北地去的人倒是没有江南那块儿的人多。
    江南膏腴之地,因为先有秦五郎的滥杀贪财,后有秦东的苛捐杂税,已经又有了乱起来的光景。
    宋远怀辉城军的崛起,也有解民以倒悬之功。因此宋远怀在江南的民望极好。宋远怀的老部下们,免不了就多想了些。
    若不是有范朝风在旁提点着,宋远怀说不定脑子一发热,就也走上了秦五郎自立为王的老路子。
    好在南宫雪衣一直是个脑子清楚的。她知道宋远怀辉城军的所向披靡,不过是因为有了安护法这个人,丝毫不是宋远怀的功劳。而安护法建议宋远怀建立辉城军的初衷,便是要取一笔筹码在手,以后要在北地上阳王和谢地象州王之间,择一个人来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已。因此南宫雪衣便时时敲打宋远怀,让他认清自己真实的位置,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其实南宫雪衣是过分担心了。
    宋远怀对自己的能力看得十分清楚,特别是在组建辉城军之后,宋远怀更是发现自己远远不是调兵遣将的好手。——做一个帮派的首领,是和做一个军队的统帅,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所以宋远怀的辉城军,与其说是宋远怀的,不如说是范朝风的。
    从开始组建,到练兵,到后来带兵出征,四处征战,都是范朝风一手带出来的。
    对兵士来说,主帅身先士卒,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才是收服这些兵士人心最快的捷径。
    这次宋远怀同范朝风两人便是趁上阳王巡访韩地之机,要趁机去骚扰谢地边界。——有上阳王从西面威胁宜城的江南王秦东的大军,他们就不必担心秦东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突袭辉城。也才好放开手脚,再去谢地小镇劫掠一次。
    范朝晖带了范家军的精锐铁骑,不过在韩地大肆转了一圈,才偷偷带了十八铁骑,装作做生意的商人,从韩地乘船,直接来到江南。
    秦东一直以为上阳王若是要对江南动手,会选择从韩地和江南之间的大山翻过来。他没有料到,范朝晖完全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攻打江南。——对范朝晖来说,他对江南,要得是兵不血刃。
    根据北地探子的线报,范朝晖知道那“安护法”夫妇,是住在辉城承义坊的安宅。
    范朝晖记性极好。自从看见线报上说得“承义坊”,范朝晖立刻回想起来,那次他同则哥儿,还有周芳荃同游江南的时候,在辉城住过一夜。第二天他们离开辉城去宜城的时候,听了周芳荃的话,硬是绕道承义坊转了一圈。
    范朝晖记得非常清楚,他就是在那里的小巷子里,听见了同安儿一模一样的笑声……
    如果他能早有察觉,那时候执意进去看一看就好了。又想起则哥儿那日的举动,分明是心里有鬼,不想让他进去瞧瞧……
    想起则哥儿古灵精怪的样子,范朝晖嘴角微翘:有了则哥儿,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他不该奢望太多。他想了这么多日,也想通了许多。——也许现在这样的结局,对他、对四弟,还有安儿,都是最好的结局。
    范朝晖带着十八骑来到辉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落日熔金,暮云合碧。夕阳西下,辉城烟灰色高大的城墙映着夕照,在城的前方投下长长的影子。
    范朝晖勒住马,沉默地看了看辉城的城墙。五步一垛,十步一岗。如果他没有看错,墙垛中间小窗户里不时映照出来的寒光,是躲在里面的弓箭手手持的箭簇,不小心映在了阳光中的反射弧。
    这种安排,绝对是精于守城和攻城的老手布置的。进可攻,退可守,他的上阳城,也是和这样差不离的布置。只是箭垛更多,暗哨更密一些而已。
    想到这些可能就是出自那位“安护法”的手笔,范朝晖想见到他的心,又热切了几分。若是他真的是四弟,他们范家就又多了一员猛将。而则哥儿,也有了更强有力的支援。
    只是想到自己曾经跟四弟的妻子大婚过,而且他的妻子如今的身份,正是上阳王的先王妃,范朝晖又免不了有几分尴尬。
    如果真的是四弟,他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呢?
    求他原谅?——似乎太过轻飘。
    让他不计前嫌,回来帮自己?——似乎太过一厢情愿。
    跟他说他对不起他,让他一刀杀了他?——也太过虚伪。
    范朝晖一路踌躇忐忑着,来到了辉城的城门口。
    此时已是到了快要关城门的时候,范朝晖带着十八骑,跟着最后一批要进城的人群,慢慢向城里行去。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快马的踢踏声,又听到身后有人高喊:“报——!宋城主大军回防,城门口人群速速散开!免得军马无情,踏坏尔等!”
    还未进城的人赶紧四下散开,已经进城的人也赶紧往街道两旁的屋檐下躲去。
    城门口的守城卒迅速列队出来,往城门口两旁站好。
    城墙上面暗箭垛口的人也都手持弓箭,从垛口里升了出来,弯弓搭箭,对向城下四围的民众。只等大军回城之时,为大军保驾护航。若是有人异动,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会毫不犹豫的就地射杀。
    范朝晖见状,也同十八骑退散开来,远远地站到了城墙两旁十丈开外的地方。
    而远处,一大股烟尘正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范朝晖眯了眼睛看过去,就见那大队骑兵来得很快,倏忽就到了城墙附近。
    领头的汉子,头戴黄铜头盔,身穿土黄色皮甲,腰系黑色腰带,胯下是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锥马。此人眉目修然,洒脱不拘,江湖气甚重。——这一定是宋远怀,范朝晖默默地揣摩着。
    和他并骑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玄甲,腰系红色宽带,脸上罩着一个青铜面具,甚是狰狞。
    范朝晖皱了眉头,正在上下打量那人,却见那人侧过头同旁边的汉子说话,又伸手把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取了下来。
    只见狰狞的青铜面具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范朝晖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心头狂跳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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