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他离开印刷厂之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找了家居酒屋喝几杯,慰劳自己再一次脱出死线、成功送印。喝得酒酣耳热之时,忽然听到惊恐的尖叫此起彼落的响起,炽亮的光线从后方兜头罩下,彷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薛景回过头,可是亮白色的光芒太过刺眼,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玻璃窗被撞碎的匡啷声大得惊人,耳边依稀还可以捕捉到“车子”、“失速”、“危险”、“快跑”等几个字眼。
再然后,薛景就像溺水的人突然被拉出水面,空气伴随着消毒水的味道一块冲进肺部里,呛得他不舒服的咳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薛景颤颤的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白色天花板上的几何图形,接着才是白色的墙壁以及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
放眼都是一片白,让薛景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天堂。他想要抬起手,却感觉手臂上好像扎着东西,一条透明的软管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顺着软管的方向转过头,看到悬吊在架子上的点滴,还有正发出规律声响的陌生仪器。
这里是……病房?薛景模模糊糊的想,总觉得脑海里好像被覆上一层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
喀。本来关着的门忽然被打开,约莫叁十岁左右的女护士抱着资料夹从外头走进来,看模样似乎是定时来巡视病房的,却不期然的与病床上的薛景对上视线。
护士愣愣的看着他好半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等等我,我现在就去叫医生来!”
薛景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护士就火急火燎的大步走出病房,等她再次回来时,身边已经多出好几个人。
薛景本来想撑起身体坐起来,但是全身却软绵绵的,力气彷佛都被抽光一般,只能勉强的抬起脖子看向那一票人。
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主治医生,替他做了基本检查,确认他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宣告他只要再多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因为喉咙干哑的关系,对于医生的问题,薛景大多是以点头或摇头来当作回应。或许是他脸上想要询问的表情太过明显,医生顺道提了一下他被送到医院时的状况。
那时候薛景的昏迷指数已经达到八,左侧颅内出血,脑压高于正常,右侧颅骨还有延迟出血的情形,甚至心跳一度停止,总共做了两次紧急手术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不过也昏迷了一个多礼拜才清醒。
原来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梦?薛景脑子发懵,只觉得坐在柜台前喝个酒都可以被车子撞上,他也太憋屈了吧。
虽然薛景想再多打听一些消息,可是身体实在太累了,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连医生的声音听起来都变得含糊不清。
“你再睡一下吧,我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护士体贴的说道,替薛景盖上被子,再摸摸他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就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似的。
薛景小幅度的点点头,放任睡意袭卷而来,将他重新扯进黑甜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