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惊呆了,站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把陶苒挡在身后,“你干什么?!”
他比陶苒还矮了大半个头,看着怪好笑的,陶苒抬手按着他的头,把人揉到自己身后,皱眉看着因为一个动作就气喘吁吁的阎钺。
“要不要帮你打个120?”陶苒问。
“收起你的伪善吧陶苒!”阎钺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你拥有那么多!那么多!!分给我一些怎么了?!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吝啬?!”
这一声喊的声嘶力竭,门口有不少工作人员立刻探头看过来,有人已经往这边走了。
“妈呀!”小林瑟瑟发抖,“不就一部电影吗?他这是咋了……”
“分你一些?”陶苒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明媚从容,早晨逐渐明亮的晨光落在他颊侧,连眼睫都镀上了朦胧的柔光。
他干净又美好,对比之下阎钺竟像只丧家之犬。
陶苒手插在口袋里,向着阎钺走了一步,歪着头看他。
阎钺在他的视线下忽然生出一种无处遁形的慌乱,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陶苒懒洋洋的打了个响指。
在众人眼里,陶苒只是微笑着和阎钺说了几客套话,尽管被冒犯了,也还是在关心阎钺的身体健康。
只有阎钺瞳孔骤然震颤,脸色由苍白瞬间变成惊吓过度的青紫,他瞳孔里映出一张白森森的小孩面孔,小孩还咯咯笑着说话。
“垃圾,嘻嘻嘻~想要的不自己去拿,竟然想去偷,咯咯咯~不要脸不要脸嘻嘻嘻~也不看看你能不能要的起~”
说到最后,小孩嘴角一咧,直接咧到耳根,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阎钺嗷的一声惨叫,直接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四肢并用的往外爬,连头都没敢回。
“啊这……”小林傻眼了,“他这是怎么了?”
陶苒摸了把脸,“被我这盛世美颜晃花了眼,想到竟然对我出言不逊,愧疚的无地自容了吧。”
小林:……
陶哥,我信你个鬼。
陶苒手里有的是丹药符水能化解阎钺身上的阴气,但他不再深究已经是宽宥了,以德报怨可算了吧。
他又不是菩提树,成精也烧不出舍利子。
直到进了电梯,陶苒才悄悄松了口气,从小恐龙包包外层的肚皮口袋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然后脑海里就响起一声轻笑。
这声音低低的,直接在耳朵里一回响,听的陶苒背脊都麻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凶巴巴的传音道:“你笑什么?!”
“笑你傻。”迟九渊淡淡道:“弄出那么张脸,你是要和那人同归于尽吗?”
“我又看不到。”陶苒弱弱的解释,“但是想象出来那张脸也够吓人了……”
他说着抖了一下,忍不住用力抱了一下自己。
【自抱自泣.jpg】
胸口的小恐龙被他手臂压住,包里的迷你龙被迫压在陶苒胸口。
迟九渊:……
还不等他让陶苒放开,电梯已经到了拍摄楼层,陶苒若无其事的调整了一下口罩,跟着迎上来的工作人员往里面走。
时不时垂眸微笑着回答对方一两个问题,十足的风度翩翩。
只有迟九渊听得到他的心跳,小兔子似的不安生。
小怂包一个。
迟九渊心底笑了一声,到底没再开口逗他。
……
下午拍摄进行的很顺利,陶苒剪短了头发染了黑色,他长得嫩,肤色冷白,眼睛的形状有些无辜,瞳色是温和的深棕色,加上身形清隽,演起少年来也毫不违和。
第二组照片需要化妆,在鼻梁和眼角处加上了伤口和淤青,蓝白条的校服也有凌乱的破口。
休息时间里,陶苒没忍住把手伸进小恐龙里,在迟九渊滑溜溜的身体上摸了几把,迷你龙的手感真的很不错,像一条质感偏硬的果冻。
可惜没摸几下,迟九渊阴沉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陶苒手里一空,有些悻悻然的把手收回来,“我在找手机!”
迟九渊俯身,高大的身形霎时把陶苒头顶的灯光给挡了个严实,他一手抬起陶苒的下巴,迫使陶苒后仰起头。
大恶龙眯起眼睛,暗金色瞳仁里寒芒凛冽,“你要是真敢把我当成灵宠……”
他眸光落在陶苒修长的颈上。
因为下组照片拍摄要求,陶苒的领口不仅扣子没系,还刻意撕开了半指长,仰头的动作让锁骨更明晰了,锁骨之下也有小片的白,与布料没有温度的白相对比,温润的近似暖玉。
陶苒眼睛化妆后有点不舒服,眼底敛着一层水光,雾蒙蒙的一双眼睛瞪着迟九渊,理不直气也壮,“干嘛?吃软饭还摸不得了吗?”
迟九渊的喉结上下滑了一下,突然发觉两根手指接触到的皮肤温热细腻,他体温偏低,对比下来那温度竟有些灼热。
“咔哒——”
小林轻手轻脚的探头进来,“陶哥,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休息好了吗?”
迟九渊霎时消失在陶苒身后。
“啊……好了。”陶苒揉了揉脖子,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嗯,好的。”小林点头。
进了隔间,陶苒把门关好,想了想又丢出一个结界。
虽然他认为厕所是迟九渊绝不会用神识偷窥的地方,不过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也不方便让别人看见,稳妥起见结界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张开手掌,掌心有一枚小小的黑色鳞片,灯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微芒。
用须弥芥子咒缩小后的迟九渊的龙鳞,刚才悄悄从他尾巴尖上rua下来的。
“不就摸了两把尾巴?反应这么大?”陶苒哼了一声,“你是傲娇猫猫么?”
随即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掉在家里的叶子,两样东西一并包进传送符里,给钟镝送了过去。
把自己和这条来历不明的龙绑在一起是他近十年做过的最大蠢事!他得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不能让迟九渊掌握所有主动权。
陶苒斗志昂扬的捏了捏拳头,仿佛看到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那一天。
……
第二组照片拍摄一半的时候,毛导竟然亲自过来了,还有这部戏的投资人,那位给了毛导灵感的友人。
毛导进来时,直接挥手示意不用管他们俩,两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和他一起来的男人约有四十岁,穿着一身铅灰色的西装三件套,从一丝不苟的背头到价值不菲的腕表,都透着一股精英味儿。
只有陶苒在拍摄的间隙里看了那男人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他头上翻涌如浓墨的阴云,那是作恶后留下的业障。
好呀,一只衣冠禽兽。
完成工作之后,陶苒客气的和工作人员说了句辛苦,毛导和那个男人也走了过来,还是毛导先开口,给陶苒介绍道:“陶老师,这是位松林集团的任总,是咱们这部戏的‘金主’哈哈哈哈哈,对了……他还是你的粉丝,你看方不方便跟他合个影?”
陶苒没说行不行,只是挑了下眉。
刚刚他们走过来的那一瞬间,这任总分明是在透过他,追忆着什么人。
奇奇怪怪的,总不会是在追忆他的某个角色吧?正常人就算喜欢某个角色,也不会露出那样的复杂眼神。
但任总很快就收敛了神色,不等陶苒走近,立刻殷勤的迎了上来,笑的儒雅得体,伸手道:“陶影帝!久仰久仰,原以为荧幕上的陶老师已经够让人惊艳了,长得这么漂亮,让人印象深刻,没想到真人更是……啧,是我词穷了。”
“任总确实词穷。”陶苒微笑着和他握手,歪着头状似天真,“您这招呼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女演员呢。”
任总笑意一僵。
陶苒见过的人比他吃过的盐都多,黑心任总追忆的眼神之后升腾起的是什么情绪他都懒得点破,好在小林有眼力见,跑过来小声说:“陶哥,卸妆去吧?任总您稍等,他眼睛不舒服,卸了妆再和你合照?”
这是给双方台阶下,陶苒抓了抓头发,正想说他累了,卸了妆就回去了……
任总却抢先开了口,“只是拍个照而已,很快的,陶老师就用这个造型吧,先别卸妆。”
陶苒:……
明白了,追忆的不是什么角色,而是他身上这身高中校服,以及陶苒现在的少年气质吧?
什么品种的变态?丰富物种多样性呢?
“我眼睛不舒服。”陶苒敛了神色,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听说任总刚回国十年,是听不太懂华国话么?”
任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毛导赶紧又打了圆场,“啊哈哈哈哈哈,陶老师快去卸妆去吧,等会儿任总要请咱们剧组的人吃个饭,大家一起熟悉一下……”
陶苒跳下拍摄用的高脚椅,斜了任郡一眼,不去俩字就要出口,毛导在旁边拱手作揖,补了一句,“去吧陶老师,辛苦啦辛苦啦。”
他算是对陶苒有过“知遇之恩”,陶苒没再拒绝,卸妆后和这群人一起去了某家酒店。
……
毛导和任郡私下有些交情,他这次的剧本,也是任郡随口说的一个故事给他的灵感,而任郡又是陶苒的粉丝,所以他觉得任郡想和陶苒吃顿饭也没什么,他帮忙递个话,卖个人情罢了。
毕竟一会儿大庭广众的,任郡也做不了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任郡给陶苒倒酒,从袖口里滑出一个小药片时,他彻底慌了,犹豫着要不要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陶苒已经端着那杯香槟一饮而尽。
“什么东西?”陶苒皱了下眉。
毛导:快吐!快吐!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陶苒咔嚓嚼了一下,腮帮子一动,咽下去了!!!
毛导:您这什么毛病啊啊啊啊啊?!
任郡也愣了一下,随即是翻涌而起的狂喜,他坐下,仍是儒雅得体的和让人说话,只等着药效发作。
他知道陶苒入圈以来确实洁身自好,不过只要今晚陶苒和他上了床,他有一百种手段能让陶苒以后都乖乖听话。
然而他眼睁睁的看着陶苒又拆了三只大闸蟹和一个鸡腿,又喝了一杯香槟,吃的嘴唇上亮晶晶的……他就是不迷糊!
陶苒一直在看手机,等钟镝给他回消息,压根没注意到任郡和毛导越来越古怪的脸色。
仙界只有一个地方有信号,就是和人界比较接近的结界入口处,钟镝也不知道收没收到他送去的龙鳞和树叶,有没有解决办法。
他频频看手机,终于等来了消息。